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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神殿采集的圣水沐浴净身,然后在小神殿里祈祷。
一切不过是既定的仪式,什么时辰起身,什么时刻沐浴,念的经文是什么,要在这里待多久,这些都是按着惯例来,按部就班的一样一样都刻板而不会出错,我虽然想认真,但是却时常恍惚走神。
“陛下,”塔莎在门外轻声说:“索扎克神官求见。”
我回过神,低声说:“请他进来吧。”
索扎克神官穿着一件雪白的祭袍缓缓走了进来,步态从容优雅,我愣了一下,几乎脱口喊出伊莫顿三个字来。
他身后跟着一个年青的僧侣,捧着一个看起来古拙木盒。
“爱西丝陛下,恭贺您新婚之喜。”他深深的躬下身去行礼。
“多谢你的祝福,索扎克神官。”
他站了身,目光下垂不与我相对,客气而恭谨的说:“我特地来奉上神殿为您的婚典而献上的贺礼。”
“多谢你了。”我说:“其实不必这样麻烦,你可以让旁人送过来,天那么热,你不用亲自过来的。”
索扎克微微一笑:“不,这样东西是不同,不能假手别人。”
我疑惑的看了看他,是什么东西?
“这个……原就该由您来保管的。只是爱西丝陛下一直忙碌,没有什么空闲,我们原来就想等到法老成婚之时,将这件圣物呈上,由未来的王妃收存。现在交给您,真是再合适了。”
他身后的那个僧侣走上前一些,屈膝跪下,将手中的木盒托高。索扎克打开盒盖,有些微的柔和的金色光芒从缝隙中流泄出来,我眯了一下眼,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晕眩。
“这本就是……神殿世代相传太阳金经。”索扎克说:“已经不知道传了多少年,每代都是法老授给大神官收管,但是每逢王家的重大的典庆时,这圣物又会交由法老或是王妃来保管……”
那古朴的木盒里是一本阔厚的纯金质地的——书本。
我有几秒钟不能呼吸,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是觉得在这本书面前,似乎稍重一些的声响都是对它的冒渎。这明明只是一件没有生命力的物件,可是,为什么会给人这种感觉?
我已经不象当初那样会被黄金震慑到了,可是这本厚重的金质的经书,为什么有这么强的威压感?绝不是因为它是黄金所制的原因。要知道连全是黄金打造的屋子我都见过的,这本书就算贵重,但是也绝没有黄金屋的价值那么夸张。
我把那本书捧了起来,索扎克将一个多角的机巧钥匙盒递了给我。
“大典的时候,您将它呈在神前的桌案上就可以了。”索扎克微微一笑:“前任法老娶王妃的时候也是这样做的。然后典礼行过,这本金经我会再收起来,收藏在神殿之中。”
也就是说,并不是赠送给我,而是做为仪式上的一项祭祀物品来使用的。
“我知道了。”我点了下头。原来是这样的作用和意义。
他低声说:“也许陛下现在愿意颂一段经文祈福,我就不多耽搁您的时间了。”
“劳你费心了,塔莎,送神官大人出去。”我顿了一下:“大神官正位仪式,就下个月举行吧。到时候,我与法老都会去观礼的。”
索扎克虽然力持镇定,却仍然流露出了与他平静神情不相符的喜悦之色,朝我又行了一礼:“是,多谢陛下。”
塔莎轻声说:“神官请。”他缓缓的退了下去,转过身离开。他的袍子后摆拖在地上,迤逦而去。那情景又令我想起从前,只觉得心头不知道什么地方猛的痛了一记,手里的金经一滑,砰然一声摔在了桌上。
“啊!”塔莎惊呼着过来,急忙拿起书来检查。左右上下都看过了,松了一大口气:“还好,没有摔坏。”但是她停了一下又皱起眉:“要是里面的书页有损坏可就……”
我点点头,把钥匙旋了一下,卡在书册上:“那么检查一下里头。”
塔莎却退了一步:“陛下,我是不能碰这圣物的。”
我意外的抬起头:“是吗?”
“是的,这书只有王族和神官可以打开阅读的。”
我有些好奇:“你也知道这书?”
“是的……我曾经见过一次。”塔沙有些出神:“那时候我年纪还小呢,比现在的陛下还小两三岁,那时候我是先王妃的贴身侍女,法老与王妃举行婚礼时,我曾经见神官们将这个托出来,打开书页向阿蒙神祈祷。”
“是这样啊。”我点点头,原来这圣物的地位如此重要。
书页轻轻的硌一声响,被开启了。
我又有些头晕的感觉了。
我想多半不是因为这书,而是因为我夜间睡不好的关系。
总是在夜间惊醒,或许是天热气闷,也或许是……
我总是心悸难平。
沉厚的书页上镂刻着精致的花纹,盘旋繁复,令人赞叹。
书页被缓缓的打开,里面的书页也是纯金所制,不知道这本书已经在世间留传了多少年,但是那金色如此纯粹柔和,上面仿佛带着一层光晕,柔和而美丽,却让人看不清那金质书页上镂刻的字。
我的指尖轻轻落在纸页上,感受着那凹凸不平的细微触感,上面的刻字在心底一一流过。
赞美神,拉蒙。
我们自你而来,因你而神圣。
语言的真实,心的宁静,啜饮你的光明。
过去的岁月,将来的时光,
你将使生命从昏睡中苏醒。
我低下头,这与我以前念颂过的经文略有不同,这金经上的字句更简洁隽秀。读起来让人觉得有种
我看了一下,书页也并没有损伤到。
“还好没有弄损。”塔莎拍拍胸口:“否则可就不是吉兆了。”
我倒是觉得吉兆凶兆这种事,倒不会体现是不是弄损了东西上面。但是显然古人们都是这样以为,我们不也有常在打破东西的时候急忙念叨一句碎(岁)碎(岁)平安么?
“唔,这么说来,其实那另外一本圣经书也应该在神殿里呢。”塔莎把装着金经的盒子拿了过来,我合起金经,正要将它装进去,愣了一下:“这经书,还有一本?”
塔莎露出失言的后悔表情:“公主您忘了么,其实,法老的葬仪上,卡布达神官拿着的那本……”
“啊,我想起来了。”
那本全黑的,卡布达当宝贝一样抱在怀里的经书。
我有印象……那本经,叫做亡灵黑经。
那似乎是个大家都不愿意去谈论的忌讳的话题,因为那东西只出现在大神官或是法老们的葬仪之上,颂经声送他们的魂灵进入亡灵的国度。
怪不得塔莎不肯提起,神殿中人也从来不谈论。
这书总用在国丧之时,平时谁会提它?那真是触霉头。
“那书一直是由神殿保管的吗?”
“是的,陛下。”塔莎恭敬的说,然后很明显的急着转换话题:“陛下休息一会儿吧,午餐也准备好了。”
我点点头,也不再提起那本亡灵黑经的事情:“好吧,摆饭。”
在神殿祈福的日子吃的很简单普通,甚至有些粗糙的食物。因为过份细致奢靡,追求口腹之欲,就达到不全意的净心虔诚,那么这祈福也就随之失去意义了。连葡萄酒和果子汁也没有,只喝最普通的水。
我吃了两块干干的面饼,喝了水,外面的燥热空气也蔓延到了这不见阳光的神殿侧室里面,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
那种挥之不去的不安,就象一片始终罩在头顶的乌云,与这燥热一样无处无时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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