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研究者的世界
“嘿...咻！”
路秋将铁锹插在地上，扯着领口长出口气。
在他身后，空木拿着瓦刀，在对周围土层进行修整的同时，又将提前采购来的瓷砖往上面贴放平整。
此时，两人在一个直径五米，约有一人高的大坑里劳作，抬头看去，几只小锯鳄正用期许的眼神鼓励两人。
“我说空木先生...”路秋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泥土，无奈道：“就算是你想在院子里修个水池，也不一定需要我们亲自动手吧。”
闻言，空木转头慢悠悠地看他，“你有岩属性宝可梦？”
“没有。”
“那就老老实实先和我把这个干完。”一边说着，空木手上动作不停，“不然院子里一直摆着这么个大坑，看起来很丑的。”
“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去镇里请个工程队...都不需要工程队，两只腕力来都能把这个解决了吧？”路秋指着外面的方向比比划划。
“最近买各种原材料给你练手，花销太大了。”空木手上贴着瓷砖，嘴里长叹道：“我又不像是其它博士，有训练家们寄养过来的宝可梦帮忙，我们不做的话，难道你想让自己的向尾喵来做吗？”
土坑外，被提及到的向尾喵抖了抖耳朵，推开小锯鳄们上前两步，静静听着底下的两个傻子议论自己。
路秋不说话了，休息片刻后，抡起铁锹，继续对脚下的土坑进行大力修整。
就这样，持续了三天的大工程，在两人的互相打气中，终于在今日的傍晚时分勉强竣工。
一屁股坐在研究所门前的台阶上，洗过澡的路秋接来空木递过的牛奶，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了进去。
在向尾喵的推挤示意下，他还特意留了一点点分给对方。
大奶罐产出的哞哞鲜奶，是在来了研究所后，空木以他还在长身体为由，特意从小镇里订购来的。
看着小锯鳄还有自己的鲤鱼王在水池里耍闹，路秋拎着空瓶笑过一笑，转头对坐到他身边的空木言道：“空木先生似乎不太愿意借用宝可梦们的力量，还有之前的几次也是，单以效率而言，那样做应该会更快吧？”
空木摇摇头，“自己动手的话，有时候你更能体会到宝可梦们的心情...原本我是想这样说的，结果看你根本就没有抱怨的意思嘛。”
说着，他耸肩笑了笑，“亏我还想着给你说说老师曾教导过我的那番说辞，有时候看你捧着书本专注的模样，我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个年轻人。”
路秋托腮愣神，一时没有接话。
阿雨走后的第一天，空木就给他搬来了摞起来至少有两米高的书本，除了前者年轻时亲手绘制的观察手记外，更多的，是一些市面上连见都见不到的名人著作。
其中，大木雪成这个名字占去了一半。
而说是著作，但在那装裱豪华的书封下，都是些兴致来时的随手宣泄，有时候甚至在中间连个停顿的标点符号都见不到。
因此路秋在翻看这些书时，更多的时候，都是在推测他们写下那一行文字时所怀揣的情绪。
比如：
‘越是强大的宝可梦就越能调动起这个世界的力量，山川、大地、熔岩、流星，堪破其中奥秘的人类，就可以引导宝可梦学习与之对应的技能招式。’
围绕着扉页上的这句话，芥子兰博士在将自己的理论拆解记录在整本书里后，于最后写下了‘我成功教会圆陆鲨使用天龙流星这个强大招式，若对观点有异，欢迎各位同僚前来切磋讨论’这样的狂妄言语。
一句话，令路秋对那位素未谋面过的博士心生向往。
还有空木的校友、曾拒不接受博士头衔的正辉研究员在笔下写道：
‘宝可梦寄放系统存在的必要性远超训练家本身，不加以限制的失控只会带来更多的灾难，六只，是计算后得来的最优选项。’
这个人在书里写下并完善了观点的条理性，包括超出限制时需要进行的一系列申请等等，就连宝可梦博士需要持有大量宝可梦进行研究，他也给出了‘要为其划分出权限范围’这样的说法。
从正辉的著作中，路秋读出了一点痛苦的味道，代入思考下，令他在那一整天都陷入了萎靡不振。
在将手中的著作全都粗略读过一遍后，路秋发现了这些研究员身上的共同点。
——对某一事物的强烈渴望。
“路秋，你的理解与学习能力要远超过同龄时期的我，说实话，我并没有太多能教给你的东西。”
看着托起下巴对水池发呆的少年，空木眼神柔和道：“不过作为年长的前辈，在阅历与避开弯路这些方面上，和我比起来你还早着呢。”
路秋眨了眨眼，“是的，空木先生，你是个天才。”
“我不是和你炫耀自己。”空木摇头道：“成长道路一帆风顺并不是什么好事，这样的人一旦遇到前路上的阻塞，就会不可避免的动起歪念头。”
“而恰好因为是天才，动起歪念头来造成的后果才更加可怕...路秋，你就是这样的天才。”
路秋疑惑看他，有些不理解。
“别小看我啊，怎么说咱们朝夕相处也快两个月了。”空木看着他道：“所以我才要教你，研究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
“空木先生，我有些不太明白。”路秋没有装傻的直接问道。
“比如说这个。”说着，空木从胸前的衣襟下摘下一个椭圆形的吊坠，晃悠着在路秋面前示意给他看。
“这是什么？”路秋将吊坠捧在手里，疑惑问道。
“实验的失败产物，算是个纪念品。”空木眯眼微笑，“每次遇见瓶颈的时候，它都会提醒我不要走上歧路。”
听他这么说，路秋更为好奇的打量起这个吊坠。
‘材质应该是玻璃...不，是类似的合成品吗，看起来要更坚硬一些。’
吊坠内部是中空结构，隔着此刻的夕阳，能见到一滴液体随着拿摆在里面左右摇动。
粉色，晶莹剔透。
似乎隔着玻璃都能闻见它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
“空木先生，里面这滴液体的作用是什么？”路秋拇指摩挲着吊坠，转头问道：“是某种宝可梦使用的药剂吧，看颜色，应该是加进了小剂量迷唇姐的口水。”
空木笑而不答。
“对你来说，这些东西讲起来还太早了一些。”
闻言，路秋缓缓点头。
‘涉及到的知识太深了吗？’
“毕竟你还是个孩子。”
“......？”
路秋一愣，头上缓缓冒出个问号，“我马上十三岁了。”
“等二十三岁的时候，我再教你这个东西的做法吧。”
说着，空木伸手取回了路秋手里的吊坠。
“这里快下雪了，刚好，我需要你去往关都一趟。”一边把吊坠重新挂回脖颈，一边道：“正好在那边待上一段时间...继续和我这里的宝可梦对战，已经没办法让你的向尾喵和鲤鱼王成长了。”
路秋点了点头，“空木先生需要我做些什么？”
“还记得之前和你说过，我曾协助制作宝可梦图鉴这件事吗。”空木提点了一句，“关于皮丘与皮卡丘之间进化关系的研究，我已经在最近将相关资料整理完毕，你帮我带去关都交给大木博士，顺便再替我送去一个样本给他。”
“样本？”
“你最初和我提议的那个，皮卡丘携带电气球可能会令后代学会‘伏特攻击’这一招式的样本。”空木解释道：“前些天我的助手生了个蛋...嗯，经过它同意，你去的时候顺便帮我把蛋也交给大木博士。”
“我明白了。”
路秋点点头。
心型的尾巴，他知道那只皮卡丘是雌性。
“好了，不早了，回去吃饭吧。”说完，空木起身长抻了个懒腰，看着面前亲手修建的水池自豪道：
“这些天又是盖屋子又是建水池的，左省右省，总算是帮把你船票钱给省出来了。”
路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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