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雨
“相信自然下的奇迹，世界对生灵的喜爱是平等的......”
路秋手指抚过面前的书本，指甲在这句话上划下浅浅的一道，“什么意思呢？”
海上的空气有些闷热，一望无际的蔚蓝下，即使隔着船舱里的玻璃，也能轻松察觉到外面传来的那股压抑的窒息感。
云朵积压成群，直至最后连成一片。
他们说，可能要下雨了。
有些头疼地合上面前的资料，路秋枕着手臂，趴身将侧脸埋在了书桌上。
出于兴趣，这次出门除了空木先生委托来的东西外，他还带了几本芥子兰博士的著作，本打算从中借取得一些灵感。
只是当深读进去后，他发现，虽然一开始就把自己的观点挑明，可在将其分拆解释后，芥子兰笔下原本透彻的话语，却逐渐开始晦涩难懂起来。
听空木说，这个人本就是研究历史和神话的博士，性格方面上有些自我，不是位很好相处的人，就连曾有过几次的大型学术集会，她也是作为年长者，一个人远远的在角落里待着。
这样的人，自然不会为了旁人而特意去解读自己的话语，依路秋所想，即使是他去当面请教，对方也很大概率会送来一个‘这都明白不了你还凑过来干什么’的眼神。
他们这群博士的世界，处处都写满了‘强者’两个字。
并且，一个比一个性格独特。
抓起一旁向尾喵甩到自己面前的尾巴，而后团成一团在手心里用力揉捏。
路秋拨弄着上面的小球，神色渐渐舒缓。
触感很好，就和发酵过的面团一样。
柔软，不粘手。
在愈发开始不善的眼神注视下，路秋烦躁涌起，突然双手用力地抓起了头发。
似乎这样能让他感觉到解压一样。
‘难怪空木先生的头发看起来那么少！’
都是憋出来的。
这是航行开始的第二天，水流号仍处在城都地区所属的海域。
经历了第一次坐船，虽然有些不适应，但路秋和向尾喵在短暂的头晕过后，并没有出现什么其它的特殊反应。
当然，这只包括他们两个。
直到昨天半夜被鱼尾巴给拍醒，迷迷糊糊给鲤鱼王喂过药后，路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家伙可能是有些晕船。
他不知道一条鱼是怎么做到这点的，总之也算是应了那句著名的理论——宝可梦世界无奇不有。
有会喷射火焰的卡蒂狗，那自然也就躲不开可能晕船的鲤鱼王。
不知发呆了多久，直到房间里时钟的两个指针交叠在一起，传来一阵清脆的提示音后，路秋才恍然回神。
收起东西关紧了房门，他带着向尾喵，准备先去外面清醒清醒发沉的脑子，而后再去什么地方找点吃的过来。
踏着脚下的船板，一路上，不时有带着宝可梦的训练家擦肩而过，只是路秋没选择与他们的视线对在一起。
作为大型客船，水流号并不限制乘客们放出宝可梦随行，当然，这仅限于小体型的伙伴，像是铁甲犀牛隆隆岩这样的大块头，便不在这个允许的范围里。
如果憋不住想进行对战的话，船上也有专属的场地区域，像是这般联盟出资建造的大家伙，即使是以吨为计量单位，它能吃下的重量也是个会令寻常人心生敬畏的恐怖数字。
这样的前提下，没有挑战道馆实力的宝可梦，连想给它船身上添点儿新刮痕都做不到。
走出船外，绕过三三两两的人群，路秋抱着向尾喵直接来到了船尾的栏杆处，他看着水流号前行而被拖拽起的道道波纹，下意识深呼吸想感受下此时的空气。
“咳咳...”
然后就被狠狠地给呛了一口。
“啊，抱歉。”男人看着不知何时跻到身侧的少年，从烦躁中回神按灭了手中的烟卷，赔罪道：“没看见有人过来。”
摇了摇头，路秋擦着眼眶里流下的泪水，“没关系，是我没注意。”
看男人手心里攥着的几个烟蒂，显然是已经在这里待过了不短的时间。
互相说了声歉，两人同时左右退开了一步，自顾自的看起了眼前毫无变化的海水。
偌大的船尾甲板上，此时就站着他们这两个人。
“哗、哗、哗......”
耳边传来浪花的声响，在享受仆人抓挠自己额头的同时，向尾喵眯起眼睛，直视前方怔怔出神。
直到水点从视线里匆匆滑落，掉在海面上激起一颗细小的圈纹。
滴答、滴答。
被突然袭来的冷风一吹，路秋拉紧了身前衣链，脑袋清醒过来后便有了回去的打算。
只是刚刚转身抬脚，还未迈出步子，向尾喵就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了下去。
“怎么了？”路秋见它这幅模样有些疑惑。
没有回应。
雨点落进手心，而后掉落在他仰起的额头上。
一时心有所感。
“还不回去吗？”直到雨点渐渐开始密集，穿着军绿色背心的男人猛得一下将火点怼在手心里，而后转身向几米远外的少年呼喊道。
摇了摇头，“再等等。”
男人皱眉，他看了看远处压来的一片黑云，沉声道：“下雨时待在甲板上是很危险的，现在船里应该已经发出广播，叫乘客们不要出来了。”
话落，船头上的喇叭适时响起：
“仍停留在船外的乘客请尽快返回舱室。”
等里面的声音如此重复了三遍后，男人才从喇叭上收回目光，看着路秋道：“走吧。”
说完，他双手插进裤兜，转身便先一步离去。
雨点拍面而来，路秋将棉绒织帽摘下，而后将被打湿的额前发丝捋到头上。
在他的注视下，向尾喵正遥望着远处的乌云，极具节奏地挥舞起自己的尾巴，就像是模仿它造型制作出的宝可梦道具一样，始终吸引人想将目光投放上去。
铃铃铃——
尾梢上的三颗小球撞在一起，发出类似铃铛般的清脆妙响。
下一瞬，天边的乌云一步飞来，顷刻间，水流号顶暴雨如注。
还未走出几步远的男人，咬着湿垂下去的香烟，露出牙齿，转头看向仍停在原地的那个少年。
忽而大笑。
而后吐嘴一瞥，将那根未燃起的香烟塞回了口袋里。
“祈雨？”
顶着脱离自己观测先一步到来的暴风雨，男人走回路秋身旁，躬身吼声道：“刚学会的？”
“啊，刚学会的。”学着男人的模样，路秋同样吼声回应。
剧烈的风响下，不够气势的声音根本无法从嘴边传达出去。
在他脚边，向尾喵不断追着自己的尾巴，模样看起来很是激动。
见状，男人拍手打上自己的腰带，只见一颗精灵球放大后掉进了他的手里。
将被打湿的金发扬在脑后，男人顶着路秋的额头，张狂笑道：
“Hey，kid！和Me来一场充满斗志的对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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