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诉说（22）
话罢, 江昭静静等待着x的回应。
他胡思乱想着，正常人听到这样冷血的话，应该会觉得眼前的人是个冷血怪物, 从而远离对方。
可, x不一样。
x和a01一样, 也是系统。
江昭很久之前曾听a01说过, 他们系统是没有感情的，所拥有的只不过是被植入的人造情绪波动, 但其本质仍然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他一开始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但不久前的一次聊天中，他意外从a01口中套到了话。
a01说, 没有感情大多都是等级低的系统, 而等级高的系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完全类人了。
比如a01。
江昭想知道这个让他觉得熟悉的系统是低级系统还是高级系统，只有知道了这件事，他才能证实他脑海中若有似无的猜想。
时间好似过了许久, 但又好像只过了短暂十几秒，江昭脑海中重新响起了系统x的声音，仍然是那么的温和有礼。
【嗯。】
江昭一顿。
一声“嗯”？只是这样而已吗, x的反应会不会平淡得过了头？
见他顿住, x像是猜中了他的心思一般，复又道：【您有权利做任何您想做的事, 也有权利拒绝任何您不想做的事。】
他短暂地停顿了会儿, 而后, 系统x的声音再次响起, 却多了几分之前所没有的坚定与信任。
【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我都会支持你。】
江昭的目光从虚空落到了手边软绵绵趴着的黑猫身上。
他忍不住轻轻抿了下唇角。
虽然反应和他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但他还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两个晚上了。
系统x出现后, 接连两个晚上，他都没有再遇到任何危险。
甚至就连之前一直若有似无笼罩着他的不安与危机感也在睡了一个好觉后彻底消失。
江昭不信b类世界会对他这么好，分明上一秒，红底鞋还径直闯入了他家中，可在黑猫出现的下一秒，对方却如临大敌般迅速逃走。
他兑了张卡查探红底鞋的行踪，系统给他的仅有四个字——
查无此鬼。
这意味着红底鞋回到了漫画世界里。
红底鞋消失后，系统x便上线了，从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遇到任何邪祟，身边唯一有古怪的就是方才电梯里碰见的年轻人。
昨夜他就隐约有了猜测，他之所以会过得这么安全，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护着他。
他身边唯一有能力这样做的人，除却消失的舟桁和a01，剩下的那个选项……
代班系统x。
江昭不知道对方这么做是为什么，但直觉告诉他，系统x不会伤害他，对方前来的目的似乎是为了保护他。
他想着刚才得到证实的猜测，忍不住在心里轻轻舒出一口气。
系统x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心绪波动很大，温声问道：【您怎么了？】
听见他的称呼又从“你”换成了“您”，江昭莫名觉得不太舒服，小小声道：【没什么，只是，以后你不要再用‘您’来称呼我了，我不喜欢这样。】
【好的。】系统x没有拒绝他的话，仍旧温柔地答应了下来。
解决完心里的猜想，江昭的心思迅速转到另一件事上。
他简单描述了下方才回来路上听到的保安闲谈，轻声说出自己的猜测，如同在自言自语般，并没有等x回答就自顾自拿起了平板，打开了自己很久都没有看过的漫画。
他之前用三天的时间粗略追完了所有漫画，还翻出原身做的大纲，针对里头的鬼怪都做了个简单的分析和保命技巧。而自从看完前面的鬼怪后，他就将漫画弃之脑后，再也没有去管。
反正不论他画什么，第二天早上都会变成别的内容，他也失去了对那些原稿的阅览兴趣看，只是按照原身平常的更新习惯给漫画设置好了定时发送。
如今想起来，他已经好久都没有打开这本漫画了。
对于霍行的身份，江昭想，他能在漫画里找到答案。
他边想，边沉下来打开了漫画最新更新的几话。
……
现实里只是短短的几天，但在漫画中却过了足足一个月。
a市三个举重若轻的人物在短短两月里接连消失，而后又毫发无伤地出现在消失的地方。这件事虽然被有关部门压了下来，但他们的凭空消失没有提前预警，大多都被民众看见了，这个消息也不置可否地传达了开来。
三个男主之间的对立关系发生了变动，“赌徒”和“笑面狐狸”敌对关系更进一步，但同时，“赌徒”却约谈了“疯狗”，两个人似乎即将达成什么协议，却因“疯狗”中途反悔而停止交易。
其中的原因哪怕是拥有上帝视角的读者也无从得知。
江昭把“赌徒”和“疯狗”见面的场景放大，逐页看过去，隐约从“疯狗”桌上那张反光的相片里看出了一个人形。
短发，身材不算高大，甚至是有些瘦削的，骨骼就是正常男性大小，好像刚完成发育，一只手举着什么，但被反光完全遮住了，他什么也看不清。
出于直觉，江昭觉得照片上这个人手里举着的东西一定很重要。
很可能是会直接暴露照片中人身份的关键道具。
他忍不住微蹙眉，但用尽办法也没能看清那上面到底是什么。
原身的手稿大纲倒是还在，现如今的剧情却根本就没有按照大纲上的进行，漫画草稿上也看不出丁点特征。
连他这个“原作者”都不知道剧情会怎么发展下去。
江昭看了半晌，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点开下一话。
漫画开头，“赌徒”的下属找到他，附耳在他耳边说了他们最近调查到的事。
霍赢运在“疯狗”那里碰了壁，目光转而移到最近发生的灵异事件上。他的人几经打听，最终发现了四个突破口，悉数是官方黑名单上的鬼怪。
红底鞋、鬼上门、潘多拉还有鬼书生。
红底鞋和鬼上门的作案手段相似，均会在下手前留下标记或预兆，下手对象随机，只要被他们做了地方最终都会死人。
潘多拉和鬼书生却是随机攻击，但攻击的都是特定人群。
这两个类型的鬼都分散在不同的区域，离a市最近的是红底鞋。
霍赢运的人理所当然选择了向她下手。官方记载中，红底鞋原本标记了郊区一栋待拆迁的老旧居民楼，但她却迟迟没有下手，居民楼里的住户胆战心惊了月余，特处部的人也警惕了月余，但最终得到的结果却是红底鞋失踪了。
根据特处部的记录来看，红底鞋消失了一个月，一直到一个月后，才有人在a市边缘重新看见了她的身影。
奇怪的是，消失再出现后，她却仍旧没有向居民楼下手，反而频繁出现在处在a市周边的h市。
巧合的是，鬼上门的寄居地正好是h市。
——红底鞋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最近几话的剧情都是连贯在一起的，江昭抛开不感兴趣的部分，目光搜寻着红底鞋的身影。
他猜红底鞋躲不掉，以对方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战胜霍赢运。
更何况——霍赢运可是这部漫画的男主之一。
果不其然，在江昭翻过下一页后，红底鞋被霍赢运手下的人逼到了一间破旧的厂房里。
厂房外，一辆黑车缓缓停下，从车上迎着月光走下一位身穿黑西装，眼神冷漠的男人。
画笔给了他的双眼特写。
猩红的血月映照下，男人的瞳眸冰冷如霜，里头仿佛含着杀意，却又什么情绪都容不进去。
皮鞋轻扣着水泥地，发出了轻微的脚步声。
寂静的厂房里回响着这道脚步声，下一瞬，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厂房门口，抬头朝被束缚住的红底鞋望去。
屏幕外的江昭突然有些怀疑。
这么冷漠的眼神，真的是霍行会有的吗？
还是说，对方在他面前伪装得太好？
他出神了好会儿，葱白似的指尖从屏幕上轻轻滑过，看到下一页的内容时，他动作蓦地一顿。
屏幕里，红底鞋抬头看了霍赢运一眼，罕见地露出了藏在漆黑刘海下的眼。
那双眼闪着红光，全然是一双嗜血危险、如同野兽般的眼睛。
她说的话也用黑色的对话框专门标注了出来。
——‘果然是你啊……’红底鞋说。
‘我知道你想找谁，我也知道他在哪里。可我不想就这么轻易告诉你，所以，做个交易。’
霍赢运盯着她猩红的眼，辨别她面上的情绪是真是假。
而后，他垂下眸子，‘你想要什么？’
‘我要一个人。’
红底鞋张嘴，鲜红的唇同雪白的牙齿交织在一起，像是打碎后的骨与血，又像极了满载危险的死亡之花，她无声用嘴型说出了什么。
‘——特处部分部部长。’
江昭记得她说出的这个名字，他在独属于红底鞋的那个单元里见过。
对方和红底鞋原本是恋人，但身份却是天壤之别，一个是特处部分部长，另一个却是孑然一身的孤女，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社会关系为零。
她有的，只是那张姣好的脸蛋。
这张脸是她的幸运却也是她的不幸。漂泊了小半辈子的红底鞋以为自己遇见了真爱，于是竭尽全力跨越阶级飞向“真爱”，但一直到她死后才发现，所谓的真爱只不过是吸引无数飞蛾前仆后继涌上来的烛火。
她这只小飞蛾格外不幸，在扑向地狱的火光前发现了对方私下里做的勾当。
她最终被她所挚爱的男人亲手丢进地狱，沉尸于郊外枯黄的稻田里，生前受尽□□，最终含恨而终。
红底鞋生前陷进了别人为她编织的美好幻梦中，一头栽了进去，却被刺得遍地鳞伤，而在她死后，她所拥有的能力却是害死她的环境。
江昭收回放在桌上、打开的笔记本上的目光，那上头是他整理的笔记。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平板上，正当他以为霍赢运会答应红底鞋时，下一页中，霍赢运却冷淡而平静地拒绝了她。
被拒绝的红底鞋仰头看向窗外的红月，低声笑了起来。
‘你没有资格拒绝我，现在是你求我办事。你不答应，我现在就可以让自己魂飞魄散，这样的话……’
红底鞋顿了顿，‘这辈子你都别想见到他。’
‘这个世界里，唯有我知道他是谁、身在何方。’
江昭往后翻到最后一页，不出所料，霍赢运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这些内容是漫画上一周更新的内容。
青年轻咬了下唇，眸中满是疑惑。
霍赢运要找谁？
什么人能让对方冒这么大的风险，甚至答应红底鞋活捉特处部分部长。
还有那张照片，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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