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掐
“你说什么?”
杰森能够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声音,艰涩的、可怖的,像是黑夜中即将吞噬人类血肉的怪物。
艾希看他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关上门的打算,不禁有些奇怪。
“就是红头罩应该是曾经的罗宾啊?这不难推导吧。”
她向前一步,想要关上门,杰森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吓到了一样猛的后退了一步。
“不”
他缓慢地摇了摇头,那双曾经被艾希认为像绿森林一样的眼睛也变得幽暗而可怕。
“杰森?你怎么了?”
艾希问道,褐色的眼睛中闪烁着些许的不安。
杰森用后脚将大门勾住关上。
现在他们处于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了。
艾希被他看得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她开始感觉害怕了。
周围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掉一根针在地上都会听的很清楚。
杰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但是艾希却能够感受到,他的内心并不像他的表面一样平静。
她偷偷往他的身侧瞄了一眼。
那壮的能够一拳挥死她的胳膊上青筋暴起,并且还有些微的颤抖。
他的内心一定像是即将喷发前的火山,内里正在流淌着滚烫的岩浆。
“你是怎么推导出来红头罩是曾经的罗宾的?”
那双幽暗的绿眸微微的垂着,倒映出女人纤细雪白的脖颈。
很轻松的吧?
只需要折一下就好,她就不会再说出这个秘密。
她也觉得出身犯罪巷的他不配被布鲁斯·韦恩收养,比不上前任罗宾那个黄金男孩,不配成为蝙蝠侠的助手,对吧?
拉撒路池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正在不停的摧残着他的精神,一只只从地狱中伸出的手向下拉扯他。
他们说:你生来就是罪犯,永远成不了好人。
他们说:没人期待你的复活,你为何不回到地狱。
他们说:你是士兵,是错误,是跃出羊群的黑羊。
去死吧,别再说了,求你们了,去死吧。
杰森在心中哀求着,眼中泛起了红血丝。
跃出羊群的黑羊曝尸于荒野,被囚于躯壳中的灵魂发出了痛苦的叹息。
啊,他忘了,他们早就死了,而他之所以会听到他们的话。
因为他也身在地狱中啊。
杰森的双手神经质的抽搐了一下,接着慢慢抬了起来。
他低头凝视着艾希。
只需要,轻轻地一下。
被拉撒路池所影响的眼睛中闪烁着幽绿色的光。
“很简单啊,会戴蝙蝠标志的不都是蝙蝠系的英雄吗?除去那几个现存已知的,就剩下二代罗宾没有新身份了。”
艾希双手抱在双臂上,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双眼充血的家伙想掐死她。
她歪着头,不清楚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杰森想不明白,明明平常看上去挺聪明的。
艾希根本没有把这个事情当作秘密,或者说,她说这是秘密只是为了和杰森聊天有点由头。
她也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
难道他想起来有关以前的记忆了?
艾希心中一紧,上前一步走进了杰森双臂抬起的范围内,接着抬起双手啪的一声捧住了他的脸。
“你回忆起什么了吗?!”
大佬,别吓她啊,她真不是有意骗他的,全都是生活所迫,全都是生活所迫啊!
杰森本来冲着掐她脖子去的手抬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最后他犹豫了一下,变成了一个拥抱。
他的下巴正好能够放在艾希的头上。
“我,我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只是突然头疼了一下。”
那些质问、轰鸣、嘶哑的声音通通消失在了这个拥抱中。
伤疤仍然存在,但有人为他贴上了创可贴。
于是,流着血的伤口也就没那么痛了。
艾希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没关系啦,暂时想不起来过去也没什么,也许并不是什么好的记忆也说不定呢。”
艾希甚至有点阴暗的想:如果一辈子想不起来那不是完美?
确实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杰森慢慢闭上了眼睛,接着慢慢收紧了怀抱,让艾希整个人都要贴到他的身上。
他像婴儿从母亲身上汲取安全感一样的抱紧了艾希。
另一具温热的躯体令他暴躁的灵魂逐渐安稳了下来。
然而艾希的感觉可不太好受。
她的脸都快被他按进他的胸膛里去了,呼吸之间都是对方身上沐浴液的味道。
哎,挺好闻,下次还买这个牌子。
突然间,他问道:“艾希,你”
她什么她?他要问什么?
艾希打起了十万分的精神准备回答问题。
他有些犹豫,声音从喉咙中发出时带起胸腔的共鸣,心跳声如擂鼓。
“你爱我吗?”
这什么纯情少年杀必死问题。
艾希在心中默默吐槽。
“爱啊。”
我的靠山,如果你一辈子不恢复记忆,我能爱你一辈子。
她想到。
杰森不明所以的哼笑了一声。
小骗子。
嘴里面没有一句真话。
但是
他没有放开自己的双手,而是轻轻的一丝一缕的,用接近气音的声音说道:
“别离开我。”
在艾希看不到的地方,男人的眼睛犹如翻滚着的拉撒路池泉水,幽暗而疯狂。
他的灵魂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在地狱中浮沉,一半挣扎着想往外逃。
然而艾希不知道。
她轻笑着,用摸狗狗的力度揉了揉杰森后脑勺的头发。
“好。”
还有这种好事?
艾希快乐的想到。
杰森笑了,声音闷闷的。
他想要将艾希揉进自己的身体中,却克制的不敢用力。
她那么瘦,看上去一用力就会被折断骨头。
他不敢用力,生怕伤到她,只是克制的环在她的腰上,手臂上青筋暴起。
她说她爱他,不会离开他。
即使是假话,也必须是真话。
月光透过昏暗的窗照在了他的背上,阴影打在了雪白的墙面上,他宽广的背将她遮的严严实实的,像是只有一个人一样。
杰森能够感受到怀里姑娘的存在,良好的记忆力让他不用去看也能够想象出她的模样。
这个大胆的,莽撞的,敢于欺骗他的姑娘,有着一双褐色的双眼和一头棕色卷曲的中短发。
当她对他的笑的时候,光洒在她的身上,天使一样。
他这样的人,也生出了些被救赎的幻想。
就好像他从未坠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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