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考完
万幸张崈只是普通风寒，大夫给他开了药，让他回去躺几天，宁真逸见状倒也安心了几分。
其实当时张崈的脸色已经十分吓人，宁真逸光看面色，都能看出他的情况十分危险，所以果断给他灌了灵泉水。等把张崈送到医馆，在灵泉水的修复之下，他的状况已好了个七七八八。大夫判断说是普通风寒，张崈也没多想，只以为自己是考试累坏了，再加上得了风寒，才感觉那么难受。
宁真逸也是好人做到底，等张家夫子从医馆出来，又让晏懿轩驾车，把他们父子俩送到家中，才算结束。
回到宁家，家里谁也不敢问宁真逸考得怎么样，就怕影响到他的心态。
宁真逸好好休息了一天，第五天又去考试。
大昭的乡试，共有三场，一场考三天，一场考完，休息一天。
按照宁真逸的总结，第一场考文综，第二场考理综，第三场考音乐体育。
不管是考文综还是考理综，该有的验身、搜身环节总是跑不掉的。
第二次泡过了贡院的集体澡，宁真逸又往卖水卖碳的衙役那里交了足额的押金。
倒不是他钱多没地方扔，主要是要让其他考生看到自己交了很多钱，这样理综考试结束后，他光鲜亮丽的出现在人前才合理。
第二次坐进五号号房，宁真逸的感觉就是：安静。
第一场考试那三天也安静，毕竟大声喧哗会招来巡视的人。但有人，就会有声音，纸张翻动的声音、毛笔在纸张上滑动的声音、咳嗽声、脚步声、咀嚼声、呼噜声……
虽然这些声音都不会很响，但对于五感敏锐的宁真逸来说，真的，很吵。
但今天没有，今天各种声音少了一半不止，整个贡院安静得让人心底发凉。
宁真逸这才恍然想起：尽管如今外面还在闹旱灾，白天太阳大得能把人晒中暑，可现在已经是八月下旬了，中秋都过了。白日里再热，晚上也是会降温的。
进考场前要穿着衣服往水里泡，等起来的时候自然浑身都湿透了。进贡院不让带换洗衣物，所有的考生都是穿着那一身下过水、湿透了的衣服在号房里待了三天的。
当然，号房的铁门已经关了，外面什么也看不见，考生完全可以把湿衣服脱掉拧干挂起来，但，不耽误身体差的考生生病。
若是考生不够强壮，怕是第一天都撑不下去吧？
宁真逸一进号房、关上门就把那一身湿衣服换掉、丢洗衣机里去了，别人哪里有这条件？这一招至少刷下去六成以上的考生。起码宁真逸今日来到号房的时候，两两对面的一号号房到二十号号房，只有六七间有动静了。
这种情况下，十四号号房里那位曾经小声逼逼，嫌弃宁真逸做饭太香，害他啃不下馒头的兄台，就特别显眼了——这人看着瘦瘦巴巴的，竟然在这一连串折腾之后，还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了第二场考试的考场！
理综考试的内容是：算术、数学、物理。
算术并不难，就是四则运算。只是题量特别大，卷子发下来是厚厚的一大叠，颇有分量，一眼看过去让人眼花。整个考试过程枯燥无聊，就是特别机械的计算。而且前后题目之间一点规律都没有，上一题是简单的加减，下一题就给你来个特别复杂的、四则运算全要用上的题目。
这种考试实际上是测试考生的心态。就是为了看你能不能全程心平气和地把这么多且杂的计算题做对。
当然，心态不好的考生，文综三天就刷下去大半了。显然当初定科举流程的人觉得这样还不够，所以才有了无聊到爆炸的算术题。
考官倒也不算缺德到底，提供了一张草稿纸，虽然宁真逸并不需要它就是了。
算术，那不是种族天赋吗？至于初中数学、初中物理，难道还能难住大学生不成？
……
第二场理综考试结束了，第三场骑射乐考试开始了。
第三场的考生就只有验身环节，那些恶心人的搜身、泡澡全都没有了。
毕竟这三门考试是众目睽睽之下开考的，想作弊都没有机会。
第三场考试的考场就不全在贡院里了，考骑射在军营，考乐才在贡院。三场考试都同时开考，连考三天。考生们依照之前的号房数字决定顺序，是乐骑射、还是骑射乐，又或者是射乐骑。
宁真逸运气好，他被安排的顺序是乐骑射。
这个顺序也是有讲究的。
骑射考试的评分标准和理综一样，都是定死了的，但又不全死。
射箭的考法是：考生上场，选择靶子要放多远，可以在六十步到一百步之间选择。六十步就是在距离考生六十步处竖一个靶子，射十箭。步数是底分。
相对应的，评分标准是：射中一箭计一分，只射中一箭就计61分。十箭全中计70分，以此类推。
而一百步的评分标准又不一样了：
百步，要求考生百分百射中靶子，几环不论，射中就行。
百步以外十箭全部射中靶子，计“高超”。
百步以外十箭全部射中靶心，计“特优”。
若考生骑马在百步外十箭全中靶心，计“神射”！
但十箭当中，只要有一箭射不中靶子，那不好意思，没有自知之明、过分狂妄之人，是要为自己的张狂付出代价的，不管你另外九箭什么水准，直接不合格，乡试失败。
是的，有一场考试不合格，乡试就算失败。
骑马的评分标准也类似，准备难度不一的马术动作，骑在马上做出来。
马场有一定长度，到达终点之前，做完整组动作才算合格。一组五个动作，有一个动作失误，扣两分。
考生可根据自己的水准选择难度区间。
这些规矩都是定死的，你换一百个考官来，评判标准都是这样。
但“乐”不是。
乐这一门考试，就算评分有标准，最终得分受考官心情影响也很大。考官心情不好，哪怕你弹出个仙乐，他说扣分也就扣分了，理由是“还有进步空间”，你能反驳考官吗？你又不是大师。
而且，这一门考试，是要求考生自带乐器的。受钞能力影响，一定会有一些家境困难的考生分数较低，而家境宽裕的考生分数较高。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乐器的音色和音准，对一场演奏的影响几乎是决定性的。你抱着一把音准都不对的琴上来考试，还有可能合格？你抱着一把音色伤耳的琴上来考试，考官能不打你？
用脚想也能想到，若是倒霉抽到第三天考“乐”，听了两天水平不一的演奏，第三天的考官必定是心绪浮躁的。
幸好宁真逸是五号号房，而本该排在他前面的四位考生，只剩下一号了。
第一天的“乐”考，宁真逸是第二个上场的。
一号选择了四平八稳的曲目，只要没弹错音，就可以混一个差不多的分数。
宁真逸却不，他选了一首堪称炫技的曲目，这首曲子需要用到所有的抚琴技法，转音还贼多，翻车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能成功地弹完整曲，至少技法上是没法挑剔了。若这种情况下，还能把曲子描述的感情演奏出来，那就可以称师了。
这也是整个单子上难度最高的曲子了。
做主角的好处就是，他有主角光环。反正宁真逸这眼花缭乱地一通弹奏，看直了考官的眼睛，直接给了宁真逸一个九十九分。
满分一百，惯例是不会判给考生的，除非考生的水准真的达到了大师级。
宁真逸今天用的琴，是琴行里买的最好的了，但也就是贵了些，跟那些传世名琴是不可能比的，再说宁真逸也确实没有达到大师级的演奏水准。
九十九分，他很满意。几乎不会有考生比这更高了，不枉他苦练了三年。
考完就可以离开贡院，宁真逸麻利地回家去了。明天考骑术，他得回去讨好胭脂一番呢！宁真逸平日学业繁忙，基本只有休沐才在家，还不一定有空给胭脂梳毛，平日都是钱大在照顾她。
宁真逸走得潇洒，却不知留在贡院里的考生都恨死宁真逸了，尤其是排在他后面那几个考生。
前一个考生弹得特别好，会显得后面几个琴艺普通的考生特别拉！
第二天考骑术、第三天考射箭。宁真逸照样选了难度最高的，顺利拿到了一百分、神射的评分。
考试的时候，胭脂比宁真逸还出风头。宁真逸是选了最难的动作，而且全都做得很标准。胭脂则是，全场看着就最好的马！
宁真逸到达终点的时候，考官死死盯着胭脂，热切的眼神仿佛是在看金子。胭脂被看得不耐烦，蹄子一抬踢了过去，考官才清醒过来，及时退开。
当然，射箭考试，就是宁真逸的个人秀了。
十个靶子在百步外排成一排，宁真逸骑着胭脂，从第一个靶子出发，毫无停顿地连续射了十箭，每一箭都穿透了靶心！
……
下午，乡试放榜了。
乡试前后一共考了十一天。
文综的评分最繁琐，考官们是紧赶慢赶地在七天内批改完，第八天上午统计好。
理综的评分全看标准答案，改起来也快，只是毕竟有那么多卷子，三天功夫也勉勉强强改完了，第八天也能统计好。
而骑射乐，那都是当场考、当场出成绩的，所以乡试的总分，在第三场考试的最后一天下午，午时刚过，就贴出来了。
此时围在榜下的考生，连第一场入场时的一成都不到了，可也有一两千人。
一两千个人凑在一起，各自聚成小群窃窃私语，声音大得不得了，整个红榜前吵吵嚷嚷到令人头疼。
柳怀书院一贯注重全面发展，地字班此次来参考的同窗，十五人里，留到现在的，竟还有十一个，张崈和王池都在。
宁真逸向来都是第一，大家也习惯了他在最中心的位置，于是也都围着他说话。当然不可能十个人都在跟他说话，只是那个站位，就很有群星拱月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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