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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探花郎


皇帝又不是疯了,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打压一个举子。

        问题是宁真逸目前已有的资本,实在太让人忌惮:

        他曾祖父是常博宁氏的前族长,他本身也是从常博宁氏的嫡支分出来的。没有证据表明,常博宁氏和宁真逸交恶。皇帝担心,常博宁氏会直接成为他的后盾——朝中文官,有三成是丰曲书院一系的官员!更何况,朝中亦有三成文官是柳怀书院出身!

        就算常博宁氏不做他的后盾,朝中还有十几个三、四、五品的官员,和宁真逸的曾祖父有故;另有十几个柳怀书院出身的、同样是三、四、五品的官员,是他的学长。

        这小子是凭本事考上来的,容貌、性情、出身、才华都很符合世家高门的审美,若是再给他一个“第一个六元”的名头,只怕要不了多少年,朝中又要多出一个“宁党”!

        和朝中八成武官有旧的“殷党”还没有解决呢!再让镇国公府的女婿成了气候,文官武将大半倒向镇国公府,那这天下就可以直接改姓殷了!

        皇帝不敢冒这个险,情愿放弃“第一个六元”这种祥瑞、冒着会被臣子评价为“嫉贤妒能”的风险,也要压一压宁真逸上升的势头。不管怎么样,嫉贤妒能总比亡国之君来得好吧?

        按照惯例,殿试结束后,考生的试卷依然会公开贴出去。孰优孰劣,没瞎的人都看得出来。皇帝不能说宁真逸不行,好在宁真逸长得太俊,他还能用“最俊的举子做探花郎”为由,让宁真逸排第三名。

        说到底,还是皇帝能力不足。他若是个有本事的,为帝二十多年,早该收服镇国公府、收服满朝文武了。只有能力不行,才担心这个党派、那个党派。有能力的皇帝会直接挑拨不同派系的臣子不和,然后坐山观虎斗即可。等到时机合适,再一举清扫,到时候这一派抓完抓那一派,一抓一大片,能一次性把朝堂清空大半。哪用得着他处心积虑地今天收拾这家、明天收拾那家?

        不管怎么样,宁真逸多年苦读、多年谋划所求的六元,被皇帝砍了头。皇帝金口玉言,宁真逸再生气也无法。

        最终,皇帝择定言之有物的严理全为状元、文采斐然的席年为榜眼,宁真逸为探花。

        后面的排名就按卷面分排。

        跟在严理全、席年身后离开紫宸殿的宁真逸,表面上看起来还一派风雅悠然,实际上内心的愤恨都快要压不住了。

        前面二人十分心虚,尤其是严理全,总是时不时回头看宁真逸一眼。

        谁让皇帝当众说宁真逸的文章既有文采、又很务实,比自己和席年都好!?明明自己远远不及宁真逸,却站在了本该属于宁真逸的位置,他这个钦点的状元心里也是十分不安,总觉得自己偷了宁真逸的东西似的。等他发现自己身后的席年也是一样的表情,就心虚得更厉害了。

        席年倒是还好,他毕竟只是榜眼,不是他获得了本该属于宁真逸的状元之位,倒也没有什么愧疚感。他只是对于自己站在宁真逸身前感到发虚而已。

        虽然宁真逸一贯以温和的面目示人,但是那天叶陵在说起宁真逸跟同窗、考生斗争的故事,他可听得一清二楚。这位宁探花文斗武斗都没输过,自己站在他面前会不会得罪他啊?他会不会找机会收拾自己啊?

        于是宁真逸就发现,状元和榜眼,好端端走着路呢,时不时就回头看过来一下。眼神当中,是一模一样的心虚和不安。

        宁真逸失笑,方才的愤愤倒消散了大半。左右这个亏已经吃了,即便没办法补救,也要想办法少亏一些。傻子才在吃亏以后不去想办法,反而放任自己的情绪,让事情往更糟的方向发展呢。

        于是他对着前面二人微微笑了笑:“二位兄台何故愧疚?自从科举制度诞生以来,前三名一向是皇帝来点。陛下想让谁做状元,就让谁做状元,这是他的权力。或许陛下对二位兄台有更高的期待,或许是陛下觉得宁某太过年轻,担不起事,所以找个好听一些的理由,让大家面上都好看。二位兄台实在没有必要愧疚。”

        得罪我的是皇帝,跟你俩没关系,我不会记恨你们的,别担心了!

        二人听懂了,终于放下乱七八糟的情绪,开始专心应对接下来的传胪大典。而且二人发现宁真逸确实和传说中一样的性情和善,不主动惹他,他就不会对你怎样,十分讲道理,反而对他升起几分好感来。

        传胪大典就是让第四名拿着殿试名单,在紫宸殿前大声朗诵,然后礼部的官员会大声传唱,一路把消息传唱到宫外去。

        此次的殿试,取一到三名为一甲,赐进士及第,称状元、榜眼、探花;四到一百名为二甲,赐进士出身,二甲第一名称为传胪;一百零一到二百名为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值得庆幸的是,今日的殿试,柳怀书院的十个考生,有九个考进了前一百。只有倒霉的娄山关,就是会试一百六十八名的那一位。他殿试的时候比会试成绩进步太多了,可是!他好死不死正好卡在第一百零一名!成了同进士!

        传胪大典结束后,就是大家都很熟悉的打马游街。

        游街活动要从皇宫的正门出发,一路走到京城的南城门,再原路返回。这是大昭的官员唯一一次从皇宫正门走的机会。平日里,这道门只有太后、帝后能走。

        严理全的年纪比较大,今年四十多岁。人到中年,保养得不是特别好,身材也有些发福,看起来确实普通。席年也不年轻了,而且他有些少白头,三十多岁的人,头发却是花白。在这个平均寿命只有四五十岁的年代,他们俩都算老人家。事实上,严理全确实已经做爷爷了,席年的儿子也已经娶亲,年纪和宁真逸差不多大。

        所以打马游街的时候,探花郎远比状元、榜眼更受百姓欢迎,完全可以理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事实上,宁真逸已经快要被朝自己扔的鲜花、荷包、手帕、瓜果等物淹没了。好在他身手敏捷,瓜果没机会砸到他头上,否则,探花郎今天可能会被热情的围观群众砸晕、摔下马。但他身上无可避免地被砸了好几下,瓜果实在太密集了。

        游街结束,其他人可以优先去琼林苑逛园子,而探花郎要去把京中有名的园子都逛一遍,采摘最美最大的鲜花给状元戴。当然,若探花郎有兴致,采上两百朵花,一人分一朵,人人都戴花,也是完全可以的。

        园子的主人也不会心疼花卉。毕竟,被探花郎看上的花必然是美的。探花郎在他的园子里采了花,也可以给园子扬名。

        宁真逸毫不客气,叫了一帮宦官,让他们帮自己提篮子,在京中各大花园转了一圈,采了两百多朵花,连皇帝、考官的份都没有落下。

        宁真逸领着人到达琼林苑之时,大家都拿着酒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虽然琼林宴还没开始,但交际已经开始了。

        所有的花篮都是宦官提着,宁真逸根本没有伸手。不过采花总是需要他亲自采的,所有的花,宁真逸都过了手。

        皇帝既然钦点了严理全做状元,总不会在琼林宴上抢他的风头,最大的花必然要给严理全戴。但是,若皇帝兴致高,也想戴花,他怎么也不会挑一朵小花。最大的可能性,皇帝会挑第二大的花。宁真逸往那一朵花上加了点料,棂殒香。那朵花本身是浓香型,轻易掩盖了棂殒香浅淡的气味,鼻子不是特别灵,也闻不出来。皇帝这种年过三十的金属麦丽素狂热者,根本不可能五感灵敏,保证察觉不出不妥之处。

        皇帝不戴花的话,中招的就该是第二名的席年。不过这玩意儿只是助眠之物,并不伤身,太医来了都把不出来不对。席年也算半老头子,参加琼林宴,太过激动喝醉酒,正常得很,不会引人怀疑。

        皇帝见花都是宦官提着的,又见宁真逸的手指干干净净,以为他只采了最大的那一朵,没有多想,直接把最大的花赐给状元,自己如宁真逸猜测的一般挑了第二大的花,让大家随意。有兴致戴花的人挑了中意的花朵戴上后,各自按名次落座。宁真逸担心引起皇帝怀疑,自己也挑了一朵魏紫怼到头上。

        皇帝发表了一番勉励的发言,就宣布琼林宴开始,喝了几杯以后,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皇帝不走,大家都紧张。皇帝自己心里有数,更何况他是皇帝,根本不用全程陪同嘛!左右还有考官留下把控全局。

        皇帝走了,大家齐齐松了一口气,自在地端起酒杯,四处找人聊天。

        琼林宴这地方,没几个人是来吃席的,老老实实坐那里吃东西的人,要么是憨的,要么就是不爱凑热闹,喜欢明哲保身的。这类人一般升官慢,但他们稳当。朝中风风雨雨,几乎影响不到他们,不管是换皇帝还是干脆改朝换代,反正新皇帝都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但社交活动,前三名是别想跑的。根本不用他们走动,其他举子会主动凑过来敬酒。

        严理全被灌得最多,他是状元,大家都是抱着羡慕嫉妒的心态来灌他,当然也有人是来跟他结交的。不管怎样,反正他都拒绝不了,很快就喝了几十杯下去。

        宁真逸被灌得第二多。一来也是那些人羡慕嫉妒,二来,还有一部分是来看他笑话。最优秀的人却没有得状元,多半是被皇帝嫌弃了。

        譬如说这会儿,就有人阴阳怪气地问他:“宁兄,没有考中状元,是不是很失落啊?”

        宁真逸已经喝了好几杯(酒倒空间里了,喝下去的全是白水),装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用手撑着额头道:“这位兄台说的话,宁某怎么听不懂?自古以来,状元都是皇上钦点。你是对皇上的决定不满意?”说完,伸出筷子摇摇晃晃地夹菜,没等把菜送进嘴里,就“醉酒”昏倒,趴在桌上了。他懒得应付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干脆装醉。

        当然没人敢对皇帝不满意,就算真的不满意,难不成谁敢说出口吗?问问题的人立刻酒闭了嘴。

        坐在宁真逸身旁的传胪伸手扒拉他,然后大声笑道:“嗐!毛头小子就是不行,只喝了这么几杯就醉了!你们灌不成酒了,快找人把他挪到厢房去,别趴在这里冻着了!”这时候才三月,春寒料峭,醉了酒趴在这里,很容易冻着。传胪是个厚道人,主动喊了附近的宦官过来,送宁真逸去厢房休息。

        直到琼林宴结束,柳怀书院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宁真逸搬上马车,又搬到会馆的房间里。

        宁真逸又静静躺了一会儿,等会馆里所有人都躺下之后,睁开了眼睛。他的眼中俱是寒芒,哪里还有平日里温润如玉的样子?

        起身把自己打理一番,换上轻便的衣服,宁真逸跳窗离开会馆,往镇国公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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