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本王也要
温云深带春儿回到阅微楼，红湘打了盆水，为春儿清洗伤口。
打架的时候浑然不觉得疼，此刻事情过去了，春儿反而疼得龇牙咧嘴，红湘擦拭一下，他就嘶一声。
“下次要再遇这样的事，便先回来与我们商量，不许再这么冲动了。”红湘像个大姐姐般说道。
“可是她们说将军坏话！”春儿想起来就火大。
“大人行正坐端，光明磊落，何惧流言蜚语？我们若事事计较，反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坏了大人的名声。”红湘循循劝道。
人情世故里的弯弯绕绕春儿并不懂，但是一听说会影响到温云深，立刻点头如捣蒜。
“我听红湘姐姐的，再也不这么冲动了！”他举着手发誓。
“这便对了。”红湘温柔一笑。
温云深正要进来，听见春儿又问：“红湘姐姐，王爷以前也都是这样戴着面具吗？”
“是啊，我入府这么多年，从未见王爷摘下过面具，便是上朝，也是这样就去了。”红湘回答道。
“那大家都见过他长什么样子？”被勾起的好奇心让春儿连伤口都不觉得疼了。
“听府里的老人说，王爷自开府起便是这样。”红湘说。
“为什么呀？难道他生得很丑？”春儿心直口快。
“这话可不能拿出来说，”红湘赶忙阻止，“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免不了又是一桩麻烦。”
“我猜也是的，哪有人成亲时还戴着面具啊！他要是生得好看，肯定不会这样。”春儿笃定道。
“主子的心思，我们做奴才的哪能猜得透，也许王爷是在等一个能让他摘下面具的人。不过春儿，这些话我们说说也就罢了，到了外面，可一个字也不许提。”红湘叮嘱道。
春儿正要点头，眼角余光看到门外的温云深，开心的站起来喊：“将军！”
温云深被他唤得回过神，收敛起脑海中翻涌的思绪，走进门问道：“怎么样，还疼吗？”
“不疼不疼，这点小伤算什么，一点也不碍事！”春儿奋力抡了两下胳膊证明，接着又说，“将军，我以后再也不给你添麻烦了，我发誓！”
“行事多几分考量，总归是没错的。”温云深一笑说。
“不过那个王爷为什么没有罚我呢，真奇怪！”春儿挠挠头嘀咕着。
为什么？温云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像他不知道百里莲陌为什么独独会在他面前摘下面具一样。
如果说洞房花烛夜是意外，那么此后的每一次呢，又代表了什么？
温云深一点也想不通。
他脑海里不禁浮现百里莲陌容光绝世的脸，天生带着朦胧感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唇角，雪般白净的皮肤，墨发如瀑散披而下，风华出尘，气度无双，却又带着几分讥诮与狡黠。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似乎已在他身上完美融合，任何对美的模糊形容，在他面前都有了最直观的感受。
这样一张脸，何需遮掩？
但他偏偏带着面具，在猜测和质疑声中怡然自得。
如果是想隐藏，为什么又要在自己面前摘下？
温云深心不在焉回到房间，月华如水，从敞开的窗户洒进，他一抬头，就看到了那道坐在窗下的身影。
绯色衣袍被镀上一层银辉，乌发沿着臂弯散下，整个人都像在发着光，极不真实。
虽虚幻，却充满难言的危险。
温云深一怔，下意识想要离开，但百里莲陌已先开口。
“将军这是去了何处？”他抬眼问。
“与你无关。”温云深扭头不想理会他。
“你的所有事，哪怕微不足道，都跟本王有关。”百里莲陌起身向他走去，“将军不要忘了，你已是本王的正妃。”
最后两个字眼，像利箭一般扎进温云深心头。
那是他不想面对却又时时刻刻摆在面前的耻辱，是将他一点一点拉向深渊的绳索。
“请你出去。”温云深冷冷道。
“这里是你我的新房，本王是来就寝的，将军让本王去什么地方？”百里莲陌笑眯眯地问。
“你不走我走。”温云深不想跟他呆在同个房间，多一刻都难以忍受。
他转身就向外面走，百里莲陌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将军若是走出这个门，本王便将你那个小随从送去校场赏三十军棍。”
温云深猛得顿住脚步，回头怒目而视。
“本王只说不追究，可没说不罚他。”百里莲陌满眼无辜，觉得自己还有很道理。
“我替他受罚。”温云深压着情绪说。
“那可不行，伤了你，本王这心便要疼死了。”百里莲陌捂着胸口感叹。
“你究竟想怎么样！”温云深忍无可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质问。
他自小习武，身形虽瘦却十分挺拔有力，手掌宽大粗糙，抓着百里莲陌，指关节清晰凸起。百里莲陌吃痛，哀戚戚道：“将军，你弄疼我了。”
不知是不是烛火摇晃的关系，他面具下的眸子似有水光流动，可怜如斯。
“将军轻一些，本王怕疼的紧。”他抿唇轻声说，字字委屈。
温云深心头剧烈一跳，像是逃避般，他松开百里莲陌，移开视线问：“你究竟想怎么样？”
“本王困了。”百里莲陌打了个哈欠，自然而然的摘下面具，抬起那双朦胧如醉的桃花眼说，“本王也要将军哄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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