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油箱里的死老鼠
熊方媛眯着自己的近视眼，朝远处的山头望去。
“你视力这么好？”她问。
“那当然了，你个小四眼。”我笑着调侃道。
熊方媛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不服气地看着我，“你别以为你不戴眼镜你就了不起！一看你就不爱学习！要像我这样戴着眼镜的知识分子才叫爱学习！”
我恶搞般地朝着熊方媛两手抱拳，“行行行，林某甘拜下风！您是知识分子，我就是个乡下土鳖。”
我们俩正打闹着玩，拖拉机忽然发出了两声“突突”的声音，紧接着伴随着一阵黑烟，拖拉机就罢工了，停在原地怎么也发不动。
熊全友用方言啐骂了一声:“他娘的！”
随后他便拿着手电筒走下车查看拖拉机的情况。
尽管熊全友用的是方言，可我还是听出了他在骂脏话。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
我和熊方媛也一同走下车查看，看样子今天晚上是到不了熊方媛家了。
熊方媛朝熊全友问道:“二叔啊，怎么停下了？拖拉机坏了？”
熊全友脸色极差，他皱着眉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拖拉机。
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像是在自言自语道:“怪了……俺这拖拉机没问题啊……”
“是不是没有油了？”我问。
熊全友笃定地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啊，俺刚刚下午才加满了油，就算车上加了你们两个小女娃的重量，这油也不可能耗得这么快啊……”
熊方媛问:“二叔，会不会是遇到奸商了？”
熊全友再次摇头，“不会的！俺一直在那个人那里加油的！”
可他还是打开拖拉机加油的盖子看了看。
熊全友拿着手电筒朝油罐子里照了照，他细细查看了一番。
不看不要紧，一看之后熊全友大骂道:“草！哪个坑老子的把一只死老鼠给放进去了！”
“死老鼠？！”
熊方媛走到熊全友的旁边，一同朝着油罐子里面看去。
就在熊方媛离开我身边之际，一阵阴风忽然吹过了我的后脖颈，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下意识地朝四周张望，这周边除了我们一辆车，几乎就再没有灯火，除了天上的那一轮明月。
倏地，我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抹黑色的人影，它离我们不远不近。
然而它身处黑暗，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我看向把注意力都放在油罐子上的熊全友和熊方媛，而且身形跟他们差太远，这身影不是他们俩的。
当我再次看向那道黑影的时候，它距离我们又近了一些！
我的后背此刻已经开始冒冷汗，眼神死死盯着那个人影。
此时，熊方媛突然喊我:“月歌，可能我们需要回集市一趟，现在我们只开了一半都不到的路，油罐子里面剩下的油就只够我们开回集市，然后……今天晚上我们大概只能露宿街头了。”
我顿了顿头，“好，没关系，正好体验一下露营的感觉。”
我将视线再次挪向暗处，那个声影已经不见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好在只是有惊无险。
熊方媛拉着我的手准备重新坐回拖拉机后面装货的地方。
就在我吭哧吭哧往上爬的时候，一双像是婴儿脚大小的脚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借着熊方媛用手电筒打的光仔细看才发现这是民国时期女人裹的小脚！而且她还穿着绣花鞋！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缓缓抬起头朝那双小脚的主人看去……
是今天在集市上遇到了两次的那根老奶奶！
此刻她正居高临下地盯着我，脖子中央的那道黑线仿佛是一条索命的绳子，勒住了她的咽喉老奶奶像极了被吊死的模样。
我稳住自己的呼吸，熊方媛见我的脸色铁青，额头还有细密的汗珠冒出，以为是我体虚着凉了，便想上前扶我。
熊方媛走到我的面前，问:“月歌，你没事吧？我来帮你。”
我连忙出声拒绝她道:“不用，我自己来。”
熊方媛不知道此时她的身旁站着什么东西，她和老奶奶并排站着盯着我。
我双腿颤颤巍巍地爬上拖拉机，背后直冒冷汗。
尽管我见过了许多的“魃”，面容有比这个老奶奶更加恐怖的，可我还是觉得这个老奶奶一声不响地盯着我更可怕。
等我坐下后，那个老奶奶瞪大了双眼盯着我，开始张嘴说道:“不要进山。”
熊全友把油罐子里面的死老鼠取了出来，随后一脸嫌弃地扔在了路边，紧接着坐上拖拉机的驾驶座，开着拖拉机朝着我们来时的反方向而去。
熊方媛坐在我的身旁，把衣服盖在我们俩的身上，然后将脑袋靠在我的肩头睡觉。
我不想让熊方媛知道我能看得见“魃”，因为我担心她会以为我是个神经病。
我没有理会死死盯着我的老奶奶，闭上双眼假寐。
结合老奶奶的话，我猜测这只老鼠应该是她放进去的，为的是阻止我们进山。
我这一合眼就睡死了过去，整个晚上我的耳朵里都是拖拉机轰鸣的声音和难闻的汽油味。
“月歌，醒醒，我们到集市了。”
天还是蒙蒙亮，远处的天空浮上了一层鱼肚白，月亮也还没有完全落下。
熊方媛叫醒了我，说要带着我去吃早饭。
我们三个人来到了一家面馆，面馆里满是香气，这让一晚上都没吃东西的我有些嘴馋。
我意犹未尽地伸了个懒腰，大概是因为这里都是凹凸不平的山路，所以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感觉硌得慌，也没怎么休息好。
熊全友盯着两个青黑色的黑眼圈，愤愤说道:“俺今天一定要去找那老板算账！竟然敢往俺油罐子里加死老鼠充数！”
我听完后，思索了一番才开口说:“二叔，你还是别去找那老板算账了吧。”
熊全友狐疑地问:“为啥？”
“可能是那只老鼠自己贪油吃，趁你们加油的时候不注意，自己跑进去的。”我道。
老鼠的确可能是自己钻进去的，毕竟我也不能说是有个“魃”一直跟着我们，说让我们不要进山，为了阻止我们进山才把老鼠放到拖拉机的油罐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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