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情人”——璩逸轩发现自己极度痛恨这个称呼,可她跟厉晨的关系不是“情人”又是什么?
刚才那首法国歌曲,高尔夫的老板都顺便解释给他听了,根本就是唱给爱人听的,厉晨爱她!
他早该看出来,这个所谓的男闺蜜一直在打她的主意,或者……其实她早就背叛了他,故意否认跟厉晨的情人关系,只不过是欺骗他?只不过是在找机会等待自己跟麦薇越走越近?
过去的情景迅速闪过脑海,越想越觉得如此,璩逸轩挺俊的面容霎时变得冷沉,如星子般的眼眸流露出冷酷不善,让人打从心底感到畏惧、害怕,若被证实是真的,他发誓一定不会放过她!
被高大的阴影笼罩,殷素在心底冷哼一声,没打算回应。
她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抹抹嘴唇,冲阿晨笑道:“你吃好了没?不是说要带我去艾菲尔铁塔吗?走吧!”
阿晨看了璩逸轩一眼,温柔地问了句:“你吃好了?怎样,口味还不错吧?”
“Wonderful!”殷素拎起精致的皮包,抚了抚头发,以极为优雅的姿态站起身。
可是,璩逸轩忽然跨上前一步正好挡住她,她不得不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抱歉,麻烦让一下。”多么平静的语气,几乎不带一丝感情,仿佛是跟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说话。
这种太过真实的冷漠像在璩逸轩的心上泼了一盆冰水,冷到极点,他的心莫名起了寒栗。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克制着情绪,眼神却如一把锋利的刀。
殷素的眉头微挑了一下,脸色还是那么平静:“这位先生是在问我吗?不好意思,我没必要回答这个问题。阿晨,我们走。”
她越过这座讨厌的障碍,求助似的朝阿晨伸出手去。
阿晨稳稳地拉住她,立刻感觉到那手指冰冷得没有温度,甚至带着微微的颤抖。
幽幽烛光中,看到她眼底隐约闪动着泪光。
此刻,她有多激动,多痛苦,他都能理解。于是,毫不迟疑地揽住她纤柔的肩头,没忘记最后的礼节对璩逸轩轻轻颔首:“抱歉,失陪了。”
璩逸轩转过身,盯着他们亲密的身影,捏紧的拳头没有松开过,以至于他的双手严重凝血发紫。
“殷素!”他无法忍受地喊她的名字,略高的嗓音引来其他客人的注目。
殷素的脚步顿时沉重了几分,但她挺直了腰杆,没有回头,带着微笑跟阿晨相携着走出餐厅。
璩逸轩牙根紧咬,浑身蓄势待发,他真怕自己会亲手掐死她,然后狠狠地揍那个男人一拳。看她主动将手伸向厉晨的刹那,严重的嫉妒几乎让他爆发!他无法面对突如其来的震撼——
他对殷素,竟然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
“总裁,Atwater先生正在等您。”高秘书过来提醒道,他将刚才这边三人相对的情况都看在眼里,可以推测他可怜的老板遭遇了强大第三者入侵,导致婚姻破裂,被抛弃了。
璩逸轩紧紧拢眉,交代道:“跟过去,我跟Atwater先生谈完了马上过去找你。”
“呃……跟哪去?”高秘书不怕死地问个明白。
“你说呢!”璩逸轩以凌厉的眼神批评他的故意发问,朝门口方向瞥了一眼。
“那是……殷记者和最近很热门的影帝?”老板的意思是让他去做狗仔队?看上去老板真的非常在乎她。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璩逸轩冷冷地低斥,走向Atwater。
“我的意思是跟着他们需不需要顺便拍几张照片……”他说着做了个手势。
“高秘书!”
“哦,我马上去。”
……
离开情调餐厅,夜风微拂,呼吸到室外清新的空气,殷素才感到好过一点。
为什么走到世界的另一个角落,还是会碰到他?这种机率几乎低存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简直就是孽缘。她在马路上呆呆地走了至少十分钟之久,才想起自己的手还一直被阿晨牵着。
“走,我们去艾菲尔铁塔,从哪个方向?”她停住脚步,抛开那些纷乱烦忧的思绪。
“你还有心情去?”阿晨审视着她。
“为什么没有心情?他在我的生命中已成过去,难道我还要被一个过去所影响吗?别忘记,是我不要他的!就算他怎么出现在我面前,我都不会放在眼里。”殷素深深吸了口气露出微笑。
“好。”阿晨抬手,怜惜地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殷素一怔,眸光飞快躲开,她……竟然不知不觉间落了泪?
阿晨握住她的手指紧了紧,似在鼓励,“走!等你站到艾菲尔铁塔上时,就会发现世界上的太多东西都很渺小,不值得我们耿耿于怀。”
是,世界很渺小,但是我们的心必须强大,强大到就算失去最爱,也要学着毫不在乎,强大到没有什么可以影响自
他们没留意高秘书真地跟来了,更没留意不到一个小时,璩逸轩竟也来到了艾菲尔铁塔下。
“总裁,他们刚乘浏览梯上去了。”高秘书如实报告,细心观察着老板的脸色。
“恩。”璩逸轩阴郁地冷哼一声,黑眸深不可测。肋
“总裁,需要我去买票吗?”艾菲尔铁塔上面有三层平台,可以供游客上去观光。
璩逸轩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还是觉得呼吸不畅快,他仰头望向这座三百米高的铁娘子:“买!”
铁塔最高层的瞭望台上,殷素对着天文望远镜细细地观察远方。
整座城市的灯光和建筑尽收眼底,从望远镜里看过去,每处朦胧的景物都变得清晰。
阿晨站在旁边轻声指点,夜风拂起她的发梢,他体贴地为她挠到耳后。她尽量将注意力放在观察夜景上,不去想之前碰到的那个男人。而阿晨的心思一心一意围绕着她转,看她又露出浅笑,他心情才轻松下来。
“你说得对,这个世界如此看来真的很渺小,再高再雄伟的建筑都可以被我们踩在脚下。但是,人心就跟这望远镜里的景物一样,如果放大了看,要么感觉更美好,要么……就会后悔为何要看得那么仔细,丑陋和美丽总是并存的。”
平台上灯光有些暗,环形的玻璃天窗可以让人将空中的景物看得真切,璩逸轩站在瞭望台的另一侧,身影隐藏在夜色里。锐利的黑眸牢牢捕捉着望远镜前那两人亲密的身影,他握拳极力隐忍着。
“总裁……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高秘书只觉得从老板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迎面扑来,硬着头皮建议。他在盛天工作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老板如此冷酷骇人的姿态。
半晌,璩逸轩没回答,忽然快步朝平台的电梯口走去。
电梯每隔几分钟会将观光的游客上下接送一次,指示灯开始闪亮,殷素和阿晨正静站在那里等候。
“铛——”电梯门打开。
殷素刚踏进去,一个高大的身影迅速闪了过去,他背对着门,正好将厉晨进门的步伐挡住。
三个人同时愣住,景点工作人员用法语亲切地提醒他让一让,他转头抱歉地点点头,却依然挺立在原处并不挪动半分。
殷素抿唇,目光幽冷:“请让开。”
她不想跟此人呆在同一空间,他追到这里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璩逸轩神色坚定,目光灼灼地锁住她冷若冰霜的脸,察觉她想走出去的意图,他蓦然伸出一只胳膊适时阻止。
站在外面的高秘书用力抓住阿晨的胳膊,陪笑道:“王先生,就让我们老板跟殷小姐好好谈谈吧!他们夫妻的事还没解决完,外人干涉太多总是不好的。”
夫妻……阿晨神色一暗,电梯门就在这时候渐渐闭合,工作人员立刻制止他再靠近。
电梯徐徐下行,只属于两个人的空间,殷素无法忽略他的气息。
他朝她逼近一步,她原本僵立在电梯中央,但不得不后退一步,保持距离。直到脊背抵住墙壁,没办法再退,她索性抬起脸,面容比他的更冷漠,更严肃。
“你不觉得这样做太失礼了吗?废话请快说!”
“很好,我还以为你要继续装作不认识,还想远远避开地避开我!”璩逸轩一点点俯下头,一手插在黑色的西装裤袋里,高挺的身量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勾起薄薄的唇角,有着危险而邪妄的味道。
“我可以怀疑你在跟踪我!”殷素冷静地说,沉定地盯住他。
他的斯文有礼都是假象,包裹在文明西装下的是一种冷情和可恨的霸道,如此近距离看他,深刻的五官挺俊迷人,但那眼神却太多深沉犀利。
她的目光定在他的额前,黑发覆盖住有一块隐藏的纱布,而他的嘴角和眼角都有淡淡淤青,不知道该不该痛快地笑出来?
他似乎被人狠狠揍过,而她莫名地觉得很解气。
璩逸轩眯起眼,站在她身前,含讽的目光从头到脚扫视了她一遍。
“短短几日不见,你变了这么多!从前是一朵含苞的百合花,现在就是绽开的红玫瑰了!”
“谢谢。”殷素有礼地回答,眸光闪动瞬间,伸手撩了撩短发。
他不由地伸出手,“头发也变短了!什么时候剪的?”
欲碰触她的发,她巧妙地闪身避开,换了个位置,冷淡道:“请自重,璩先生。”
璩逸轩挑起眉,哼笑:“有必要这么客气吗?别忘记我们还算是夫妻,只不过签了协议书,还不是真正的离婚。”他停在半空的手尴尬地收回,十分不悦。
正巧,电梯门打开,殷素快步走出去,呼吸顿时顺畅了许多。她毫不迟疑,语气愉悦轻松道:“那个容易,民政局可以随时去。”
璩逸轩倏地眯起眼,僵了半晌,然后干笑一声:“就这么迫不及待投入情人的怀抱吗?我是可以离婚,但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回去先得向岳父岳母大人禀告一下吧!”
殷素如被一根刺猛地卡住喉咙,坚强的笑容却逐渐扬起:“可以,我爸妈最见不得女儿受半点委屈,说不定他们还会亲自送我们去办理手续。”
璩逸轩觉得她的笑碍眼极了,懊恼地发现以前她最害怕离婚的事会刺激到父亲的病,此刻,她竟是完全不在乎的模样……
她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了?为什么她的爱会消失得如此迅速?仿佛纠缠不清的人成了他?不,他为什么要在乎她?
璩逸轩不由自主地拉起她的手臂,她嫌恶地挥开他:“璩先生,请保持你该有的风度,别拉拉扯扯的。”
他很不是滋味,沉声反驳:“以为我想跟你拉扯么?我是要提醒你,远在万里之外,也可能会碰到熟识的人。在我们正式办理离婚手续前,你依旧是璩太太!就算多么想投入情人的怀抱,也请多忍耐一段时间!”
殷素听出他地嘲讽,他又在以卑劣的思想妄自猜测她跟阿晨的关系了。
她绝不会认为他在吃醋,但越发觉得他的占有欲无礼且可笑。
这一次,她没有反驳,也没有否认,只是冷笑着别开脸。
璩逸轩见她如此反应,心脏重重抽-动了几下。她这是默认了?她竟然默认她跟厉晨的关系了?
电梯终于抵达最底层,殷素率先走出去,站在艾菲尔铁塔巨大的阴影下。
阿晨还没有下来,她势必要继续单独面对那个男人。仰头看天,看耸立云霄的铁娘子,她不由地悲哀。
原来世界并非真的渺小,一个人再强大也难以把世界踩在脚下。
在云端深处,摇摇欲坠,不胜寒意,站久了再坚定的意志恐怕都会生出疑问和丧气。她的婚姻就像在云海之中,从来只是自己在看着自己,拼尽力气朝他靠近……看得越清楚,想得越明白,便越是失望,最后只剩下满满的寒意。
璩逸轩注视着她在阴影下晦暗不明的脸色,脱口而出地问:“殷素,你究竟爱过我没?”
殷素仰着的面庞缓缓转过去,定定地、冷冷地对上他的眼睛。
“现在问这个问题,有任何意义吗?”
璩逸轩企图从她脸上找出点什么,却无奈地发现她冷静得根本让人察觉不到情绪,更已不见半丝爱意。
面对她的反问,他一时无法反驳,是啊!都决定离婚了,还在乎爱不爱,有什么意义?可他就是非常想知道,想亲口听她说一句……
“你从没爱过我吧?你从来没说过你爱我。”他忽然变成一个倔强的孩子,明明很渴望得到某样东西,但骄傲和自尊又不允许自己低下头。
殷素忍不住由衷发笑,眼底充满嘲讽。
爱一个人非要说出来吗?三年来她为他做过的一切算什么?
他在结婚前就明白地说过,可以给她一切,唯独不能奢望爱情,这样的情况下,以为她会卑微地说出自己的爱么?
她抬起了下巴,很清晰地回答:“那就当我从没爱过你吧!”
璩逸轩的心急剧被人推到谷底,他盯着她,眸光更加深沉,若有所思。
“你是怎样做到这么快就忘记一个人的存在?你对我心存怨恨吗?”
提到麦薇,殷素不想跟他多说,迫切需要结束话题:“不!如果说我曾经怨恨过你,那么此时此刻,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不怨也不恨,因为你不值得,不值得我再浪费任何感情!”
他扯开嘴角,笑容却很僵硬:“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殷素止不住冷笑,只觉得更讽刺,她不知道他究竟想证明什么,决定痛快地把话说清楚:“璩先生,你没那么了不起,没有你我照样吃得好,穿得好,玩得好,甚至每一样都比前几年更好!还有,陪在我身边的男人论家世学历样貌,没哪样比你差,他温柔体贴,风度翩翩,哪方面都超过你,所以请不要孔雀一样自视甚高,其实你没那么重要!”
说完,还啧啧了几声,鄙夷地摇头,丝毫看不出开玩笑的意味。
璩逸轩的脸色跟黑暗融为了一体,胸膛起伏,冒着不知名火焰的黑眸牢牢捕捉着她。他倾身向前,挡住灯光,让黑暗朝她也笼罩过去。
“知道吗?听到这话我倒是放心了,原本我还担心离婚后你会找借口缠着我不放。”他努力扳回被她贬得一文不值的面子。
“可笑!现在不知道谁缠着谁!”殷素差点呸出声。
“女人,你自做多情了吧!我没有缠你,而是要提醒你一日没正式离婚,就得一日谨守本分,别做出什么事落人口实!”这个女人竟说他缠她?他璩逸轩何时需要去缠一个女人?对麦薇不曾有过,对不爱的她更不会有!
“这样最好!我已经迫不及待要飞回去,早点到民政局去解决问题!”她果真表现出急切。
“殷素,你确定你能忘掉我吗?”他直皱眉。
“你做了什么伟大的事,值得让我记着一辈子?”她恢复了伶牙俐齿的状态。
“我怕你忘不了,到时候又回来找我哭诉,你知道我没有那么多同情心……”
“你做梦吧!”殷素仿佛听上另一架电梯缓缓下滑的声音,阿晨就要出来了,她心跳的力量悄然加强,却平声说着冷淡的话,“要我忘记?那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过去的事我绝对忘得一干二净。”
斩钉截铁的语气立刻狠狠地划过璩逸轩的胸口,他脸上的笑容肆无忌惮地螫伤人:“真正的‘忘记’不是这样吧?太勉强的话小心反作用,越是想忘记会记得越牢。”
“不牢费心,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拜托你现在就走远点才好!”她回报一笑。
“是吗?”他嗤笑出声,“原来一见到我就想起来,看来对我你还不能免疫。”
她背部发硬地推开他,转过身,冷笑着:“你太抬举自己了!”
璩逸轩挑起眉,突然双手用力扳过她的肩膀,意识到她愕然僵住,脸色急速地变红,他得意地低笑。“至少你还有反应!”
伸手想碰她的秀发,她急速地拍开他,终于被惹恼了。
人心从来都不是一开始就真的强大,想要无坚不摧,需要经历一次次磨砺。
她大声道:“璩逸轩,你现在所表现的就像个无赖!说了离婚就干脆点,我们互不干涉,眼不见为尽你就做不到吗?你再这样纠缠,不怕让人误会你其实在喜欢我?”
“我……我没有喜欢你!你这个女人太自以为是了!”璩逸轩撇撇唇,否认道。
“不是最好!我最瞧不起男人拖拖拉拉,做了事情死不承认!一个跟初恋情人旧爱复燃年的男人,为什么来找自己的前妻?”很好,她已经把自己归位为前妻了。
璩逸轩飞快澄清:“你总不会以为我不远万里飞渡重洋,专门为了找你吧?纯粹是巧合碰到而已——”
“但你完全可以当成没看到!”她勾起红唇,正好看到阿晨出来,便快步迎过去,丢下话语,“我们地关系已经结束,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爱不爱这样可笑的字眼,更不要影响我跟阿晨的愉快旅行!谢谢。”
阿晨暗沉的眸子随着她靠近的脚步,一点点闪亮起来,她上前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
两人很有默契地转了个方向,大方地离开,没浪费时间回头看一眼。
璩逸轩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的背影,高秘书则担心地盯着自己的老板。那两人站在一起很是相配,男的俊逸挺拔,女的端庄俏丽……
不远处,一位街头拉小提琴的艺人看到他们,兴致勃勃地上前绕着他们俩奏起了情歌,另一名可爱的法国小姑娘也走过去,朝阿晨举起了花篮。殷素忧郁冷漠的面容霎时柔和了,阿晨买了一束花送到她手里。
她捧着花,闪烁的霓虹灯光芒美丽,折进她漆黑的瞳孔里,心酸得快要落泪。
“千万别哭……今晚,你真美丽!”阿晨说着在她的额心落下轻柔一吻。
璩逸轩在这边远远瞧着,眼中迸出了怒火,不由自主往前追了一步,却又硬生生地刹住,狠狠地甩头:“高秘书,我们走。”
“总裁……”
“那个女人,没什么重要的!”他咬牙切齿道。
高秘书平日并不多嘴,但老板隐婚三年刺激到了他,于是附和道:“我也觉得,总裁如果觉得她重要,早就公布婚姻关系了。”
璩逸轩沉着脸,没作声。
“不过……”高秘书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殷小姐那么不重要,总裁刚才为什么会放下Atwater先生……跑过去打招呼呢?”感觉到两股寒光射过来,高秘书声音越说越小,可他就是想不明白啊!殷小姐根本就是冷冰冰的爱理不理,而他的老板这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竟还一路追到铁塔来……
璩逸轩一脸发黑,十分不悦:“不知道的就不要乱说!最近正在办理离婚,所以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她。”话虽如此,他的心思却没有一刻从殷素身上拉回。两人没走几步,他问:“你觉得我这样,很奇怪?”
高秘书斟酌着词眼,谨慎道:“不奇怪,人之常情嘛!毕竟总裁跟殷小姐还没真正离婚,她跟王先生孤男寡女到巴黎过二人世界,这种行为对总裁太不尊重,找她谈谈是应该的。”
璩逸轩扯了扯领带,高秘书的话到底是想安慰他,还是想让他更生气?活像被人戴了绿帽一样。
过了一会,他从齿缝里挤出声音:“你是不是觉得他们很相配?”
“呃……”老板心,海底针,此问题难度太高,高秘书干笑两声,“总裁,反正都要离婚了,不重要的人还管她做什么,我们早点回酒店吧!”
璩逸轩被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他可算发现了,原来最得力的秘书其实一点也不贴心!
接下来两三天,璩逸轩忙于跟Atwater先生商谈合作,去巴黎最高档的高尔夫俱乐部参观,晚上回来研究资料文件,此番行程安排得很紧,几乎没有时间想其他。
不过,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需要多大的意志力才能不去猜测殷素正在做什么。
好几次想挨个酒店去找出他们,不能容忍他们逍遥快活,但每当想起她在铁塔下斩钉截铁说的话,他就极力克制住自己。
表面风平浪静,商谈也很顺利,但他的脸色难看得可以随时掀起风暴,高秘书连汇报工作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引来台风。
回程的机票早已订好,璩逸轩在酒店收拾行李时,突然接到电话,竟然是岳母陈清打来的,语气十分急切。
“逸轩啊……逸轩!你跟丫头到底怎么了?报纸上说的是真的吗?丫头现在有没有跟你在一起?我怎么都联系不到她,杂志社说她根本没有出差,而是请了大半个月的假!她到底在哪里,是跟阿晨在一起吗?你快去找找……告诉她爸爸被人刺激得脑溢血了,正在医院急救。”
璩逸轩僵立了几秒钟,神色一凛,迅速换上西装外套就往外冲。
“高秘书,马上去帮我查找,找到厉晨和殷素入住的酒店!”
“总裁,不用查,我知道。”
“恩?”他倏地拧眉,目光有些凶狠。
“咳!那个……不是不重要么?所以我没告诉总裁,其实前天有碰到他们,就住在隔壁那家大酒店……”
璩逸轩飞快地看了眼手表,冷声命令:“马上把行李提下来。”说完飞奔出门。
对殷素而言,跟璩逸轩不期而遇,像梦靥,好不容易轻松一点的心情就这样被破坏。两三天来兴致怏怏,大部分时间在酒店呆着,傍晚阿晨去见一位老教授,她推却了,一个人在街头漫步。
穿著单薄的礼服,脚上踩着三吋高的细跟鞋,天色逐渐暗下,夜风冰凉,她抱著双臂,茫然地走在陌生的马路上。
“吱。”突然一辆黑色豪华轿车,在身边紧急煞车,车子的后座坐着一位面若冰霜的男人。
殷素幽魂一般没有察觉,直到听见璩逸轩冰冷不带感情的命令:“上车!”她才猛然回头,僵在原地,考虑着是否应该要拔足狂奔。
“快一点!”璩逸轩耐心有限,径自推开车门。
“你……你跟踪我?”否则他怎么可能再一次知道她在哪?
“跟踪?”璩逸轩挑起眉,仿佛不了解她的话,却不断打量她的全身上下,大手一把拖过她。
“你放开!你做什么?”被他突如其来的野蛮吓住了,殷素用力挣扎,仍然被他拖进了车里,车子没有半刻迟疑,迅速开动。
“听好,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废话!航班是19:00整起飞,离现在不到半个小时,你最好祈祷我们能够赶得及!”璩逸轩找她耗费了一个多小时,幸好酒店出车帮忙,否则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
“璩逸轩,你发什么神经?让我下去!”殷素听得莫名其妙,拍打车门。
“你爸爸突然中风,正在急救!”他不轻不重地吐出一句话。
“什么,你……”殷素停住动作,不可置信地转头紧盯着他,“你说什么?”
“没听清楚吗?”
“不……你骗我,一定是你骗我地,竟然说这么恶毒的谎言!”
“跟情人跑这么远过二人世界不想被打扰吧?所以你妈打电话到我这里了。”璩逸轩不同她辩驳。
殷素的呼吸紧致起来,轻颤着问:“是真的……我妈还说了什么?”
“说你爸是看了报纸,被人刺激到脑溢血的。换句话说,他可能知道我们正在离婚。”
“爸……”他说的那么认真,她心乱如麻,眼泪霎时冲出眼眶,堆积了几天的阴霾一下子都找到了出口。
她转过头去咬住唇瓣,轻轻抽泣,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脆弱和心伤。
璩逸轩握起双拳搁在膝头,她压抑的低啜声像密密层层的丝线,纠缠着他的心。
他听得难受,心脏随之慢慢抽紧,于是一言不发地将她捞进怀中。镬
殷素挣扎,她不需要他的肩膀,不稀罕他的怀抱。
这个男人——她就算慌乱无助到死,也不要依靠他。
她吸了吸鼻子,抹去眼泪,慢慢坐直身,坚定地推开他。可他似乎更坚定,两人的身子刚稍微分开一点,他用更大的力气将她再压入怀中,让她的脸紧紧靠在自己的胸前。
“我不需要!”她说,一切假惺惺虚伪的东西,她都不需要。
“别逞强,女人适当时柔弱点比较可爱。虽然你对我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但好歹夫妻一场,免得说我太无情。”他硬邦邦地回答,带着一抹施舍。
殷素无奈极了,她此刻一点跟他对立的心情都没有。
这时,电话铃声大响,他一接竟然是厉晨,口口声声焦灼地追问到底想对殷素做什么?旁边还隐约听到高秘书努力解释的声音。他嘴角一抿,毫不犹豫地将线掐断。
车子里那么安静,殷素听出了什么,睁着一双发红的眼睛问:“是阿晨?”
璩逸轩阴鸷地看着满面泪痕,眼神迷离的她,她的心这么容易就被刚才呼喊她名字的那个男人带走了吗?
不甘心!他不甘心!她心里的那个男人,原本是他!应该是他!他深深地呼吸着,惊恐地发现自己其实很在意她的想法。
殷素放弃问阿晨的事,朝他伸出手,嗓音沙哑:“借你电话用一下。”
“做什么?”莫名地,看到她的泪眼,就想起那日签离婚协议书时的决然。他分不清胸口闷闷的痛为何,但实在不喜欢看她哀伤又故作坚强的样子。
“打给我妈……”
他垂下眼眸,很快拨通何母电话递给她。陈清一听到殷素的声音,立刻劈头盖脸地说了一通:“你这孩子到底去哪了?电话也不带,知道你爸就是到处找不到你,才急得血栓发作!你赶快给我回来!快点,听到没?”
“妈……爸他还好吧?”殷素一颗心都揪紧了,她听出最乐观坚强的妈妈似乎哭过,那嗓音很低哑。
“刚检查完,还没醒来,但医生说你爸……这次比较严重,可能……唉!等你回来再说。”陈清在那头顿了顿,忽然换了种语调,“报纸上说你跟逸轩已经离婚,是谣言对不对?你现在跟逸轩在一起,还好好的,对不对?”
“妈……”殷素哽咽。
璩逸轩顺手夺过电话,沉稳的声音比她们冷静得多,“妈,我们会很快回来,爸不会有事的。”
收完线,殷素睁大眼睛望着他,他勾起薄唇轻轻一笑,手指刮过她犹有泪痕的脸蛋,“难道你觉得此刻告诉她,我们协议离婚是真的比较好?”
殷素清晰地回答:“就算骗天下人,我都不想骗自己的父母。谎言才是最伤人的!”
“是么?”她要与他划清关系的决心那么强烈,强烈到让人无法接受。璩逸轩忽然将她从怀里扯出来,脸上瞬间戴上了冷酷的面具,“看来我根本不需要念旧,更不需要为你浪费同情心。殷素,其实你对我才一点都不重要,你记住,以后就算有事也别来求我!”
车子奔驰在高速路上,两人端坐在后面,心思各异,保持沉默。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两人在头等舱,左右相邻,她苍白的脸颊上除了悲伤就是担忧,始终垂着眼眸怔怔地落在前座椅背的某个点上,整个人思绪掏空,呆了一般。而他不知道第多少次不由自主地朝她瞥去,借故让空姐送果汁、送餐饮,希望能引起她丁点反应,换来的都只是失望。
她的眼里没有他,她的心里也没有他了……
飞行时间太长,殷素疲惫地睡着,脑袋无意识地往另一旁的男人歪倒过去。他皱眉,看得郁闷,表情很冷沉,动作却很小心地将她的头往自己肩膀移。
压低着嗓音呼叫空姐送来毛毯,轻柔地为她盖上。凝视近在咫尺的细致容颜,他不知不觉入了神……
璩逸轩头一次觉得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原来这么短暂。
殷素醒来时,他已经面无表情地起身去拿行李,见她对着身上的毛毯发呆,沉声提醒:“你应该向温柔体贴的空姐道谢!”
殷素揉了揉发痛的额头,没有理会他,僵着脸色从他身前走过,真的去跟空姐说了感谢,然后顺着旅客们的队伍下机,好像根本没有他这个人存在。
医院里。
殷爸已经醒来,他躺在那里,脸色灰白,手腕上吊着点滴。病房里除了陈清,沈家父母都在,但谁也没有说话,都担心地望着殷爸,一片沉默。
“爸……”殷素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一个字冲出喉咙已哽咽。肋
众长辈地目光顿时全部转换方向,只见她泪眼婆娑,璩逸轩一脸忧色地站在她背后。
不过看两人一同出现,长辈们不约而同都松了口气。只有璩父见到璩逸轩时,目光依然严厉,带着某种指责。
殷素抱歉地扫过大家,趴跪在床前轻轻喊着:“爸……我回来了,对不起,我这么晚才回来,对不起,爸爸……”
陈清快步走过去,低声道:“不要那么激动,你爸刚睡下。”
殷素抬起头:“妈……爸爸的情况怎样?医生怎么说?”
陈清叹了口气:“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以后双腿可能会有点行动不方便,需要多锻炼。”她看看女儿,再看看紧跟在旁边的璩逸轩,疑惑中隐藏着一抹安慰。
这时候,听到一声微弱的喊声:“丫头……是你……么……”
“爸!”
殷爸缓缓睁开眼睛,他说话时每个字都很吃力,嘴唇不停地哆嗦。
“爸,对不起,没能在第一时间陪着你……”小时候,爸爸的形象那样高大威武,宽厚的肩膀仿佛可以为她扛起整个世界。二十多年,爸爸用他全部的耐心和爱包容她,疼爱她,何曾几时,两鬓竟也染上了霜华。
“回……来……就好……”殷爸发音很含糊,听得殷素酸楚愧疚,抓住他的手眼泪直流。
殷爸的视线在她脸上盯了许久,又缓缓对上璩逸轩的眼睛。他的手指动了动:“你们……报纸上……离婚……不是真的吧?”
这句含糊而颠倒的话所有人都听清了,璩父和江岚都严肃地注视着自己儿子。陈清活了大半辈子,这次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和眼睛。
然而,璩逸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蹲下去轻轻握住了殷素的手。
殷素情不自禁瑟缩了,无法拒绝他亲密的交握,爸爸需要的答案只能是肯定的。就算之前她多么态度坚决地划清跟璩逸轩的关系,多么斩钉截铁地说不会在父母面前撒谎,但这个时候,面对爸爸那双充满强烈期望的眼睛,她完全说不出半句真相。
璩逸轩只觉得掌心的这是小手冰冰冷冷,好似没有知觉一般,他用另一手揽过殷素的肩,对殷爸微笑:“爸,很抱歉。这几天我去了巴黎谈生意,正好带殷素一起过去旅游散心。报纸上的事写的怎么能当真呢?不信你让殷素亲口告诉你事实。”
他的手指紧了紧,暗暗提醒她,神情里带着一种笃定。
“素啊……你们……没有……是不是?”殷爸盯着女儿,神色忍不住激动起来,迫切想知道答案。
这般景况,殷素哪有时间去犹豫,她连连摇头:“爸,我跟逸轩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虽然我不知道报纸上写了什么,但爸爸相信我,我就是做记者的嘛!有时候为了吸引读者的眼球,故意捕风捉影,捏造一些假消息出来……”
“真……的?”殷爸开始扯动嘴角,满意地露出微笑。
“当然是真的,我跟逸轩都在你面前好好的,难道爸还要去相信那些胡说八道的记者吗?”殷素将身子往璩逸轩的怀里靠近了几分,而他也十分配合,更趁机亲昵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看她身子陡然绷直,怔愣发傻的模样,他反而心情愉悦起来:“爸,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会帮你联系最好的医生,让他们帮你治疗,以后爸千万要保持稳定的情绪,身体健康了殷素才放心。”
不管他说真心还是假意,殷素看到爸爸脸上的笑容时,对璩逸轩有着刹那真实的感激。她回头,也在妈妈、公公婆婆眼底看到了一种宽慰。
璩父终于发言:“是谁在媒体恶意宣扬虚假消息,我会派人去处理。逸轩,行得端坐得正,顶天立地就不怕被任何人说。一个男人事业再出色,也不能忽略了家庭,以后你再忙也要多抽时间陪陪殷素,不要再让那些记者有机可趁!”
他此番话带着训斥,极具威严,璩逸轩并不推拒:“我会的,爸爸。”
江岚道:“这次亲家受到刺激,就是怪你做得不好,妈妈要求你这段时间每天都要陪殷素过来看望岳父,听到没?”
璩逸轩看着满眼慈爱和信任的殷爸,沉声应允:“好。”
殷素将他的应允都听在耳里,却不再有任何幻想。
长辈们似乎都极有默契地想将她和他撮合和好,然而,伤痕那么深,那么重,怎么可能呢?真实的想法无法说出来,她只能握住爸爸的手:“爸,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陈清望着丈夫的眼睛:“老公啊,你可要争气点。我们的小外孙还等着你带他去公园玩呢!”
小外孙?
殷爸的脸庞骤然又亮了起来,哆嗦着唇:“素素……你……你们……孩子……?”
孩子?殷素神色僵硬,她的身子还半靠在璩逸轩的胸口,感觉到他听到此话后呼吸急促了些许。她本是处在紧张愧疚中,这会才恍惚地感觉到有一种压力正从四面八方逼过来。
她望着从小认为是最聪明的妈妈,困惑迷茫,妈妈明知道璩逸轩跟她有着难以修补的裂痕,为何还要故意在爸爸面前提起孩子的事?
江岚笑着附和:“亲家放心,就算殷素现在没有孩子,但他们小夫妻这么恩爱,很快也会有的。我们这些老人家,就只要养好身体,到时候开开心心抱孙子好啦!”
她还特意拍了拍璩逸轩的肩膀:“儿子,你也不年轻了,该做爸爸了!”
璩逸轩俊颜微微一侧,深邃的目光定定落在殷素的脸上。
殷素地心剧烈抽动着,又急又痛……她这才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原来当婚姻牵扯到两个家庭的时候,离婚根本就不是签字和民政局盖章那么简单!
所有的关爱都成了难以推拒的压力,她个人的思想那么不足道。
大家明明看出她想离婚却都假装不知,一方面是因为爸爸的病,一方面恐怕也正好表明长辈的意见吧?肋
殷爸见到女儿女婿,总算放了心,无力的双眼缓缓闭上。
江岚离开前对沈弈棠叮嘱道:“最近公司的事暂时由我打理,你就负责陪在殷素身上。”成全这对小夫妻的意味太明显。
殷素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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