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切,还来得及吗?
村里人起得早,公鸡打鸣喔喔喔地叫。
殷素起床时,璩逸轩似乎才刚睡。
她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跟阿晨赶去希望小学的地址查看情况。
那块土地刚打好地基,就等施工了,速度快的话预计一个多月就可以完成。村长亲自带头,附近几个村都有村民主动到工地帮忙。
殷素拍了好多张照片,还随机采访了满脸欣喜和期待的村民。
中午太阳很强烈,晒得大家只能眯起眼睛看人,背上都是汗水。不过殷素感觉很有收获,中午吃饭时都一直跟阿晨说说笑笑,畅想这里的未来。
聊着聊着,话题自然转移到璩逸轩身上。
阿晨注视着她:“昨晚……你们还好吧?”
说到底,毕竟是自己深爱着的女人,看到她跟璩逸轩在一起,心头总不是个滋味。
殷素耸耸肩:“还好,把话说得更明白了!”
“说什么了?”
“还不就是那些老话,希望他不要把彼此都弄得太累。我很怕跟他继续纠缠下去,很怕到最后自己深爱的人变成要恨的人。”
“可是他这次追来,还能容忍你昨天在那么多人面前说冷清而决然的话语,说不定是想挽回你。”阿晨忍着酸楚,替她点明。
殷素愣了一下,语音咬得很重:“他以为他想挽回就能挽回的吗?比如这只碗,摔破了你能给它恢复成原样吗?阿晨,我已经不是十八岁少女了,不是说几句好话,买根棒棒糖就可以哄哄了!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我要的东西他给不起!”肋
阿晨认真地研究着她的表情:“不管怎样决定,自己能过得坦然就好。”
殷素十分认同:“对,做人坦然,自己舒服,身边的人也不会被连累。”
两人吃完饭,天气慢慢阴凉了下来,太阳被一片乌云遮住,天边偶尔出来一阵凉爽的风。殷素不想回去面对璩逸轩的脸,建议到村子后面走走。
他们沿着山边的小路散步,边走边聊,累了就在大树下找了块地方休息。
殷素随意拔了株小草在手中捏着把玩,思绪不知不觉转到仙湖山所见的情景。
就在这时候,阿晨突然一手按在她的肩上:“素素,别动!”
“怎么了?”听他的语气,她涌上不好的预感。
“别动就好。”他低下手,顺手从旁边的小树上扯下一截树枝,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的领口。
“到底……怎么了?不会是有毛毛虫吧?”据说夏天的树上经常有各种小虫子,她怎么忘记了呢!听他没回答,她不由地紧张,背上窜过一阵寒意,“难道……真的是毛毛虫?”
“恩。”阿晨轻应一声,目光紧盯着那只趴在她领侧的大青虫。
“啊……你小心点,我……很怕毛毛虫的,被蛰一下手臂会肿一大块,还很刺痛。”她僵硬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
“呵呵,你要真怕,应该是吓得说不出话来才对。”他轻松地调侃道。
“我是真的怕啊……你快点,我全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放心啦,很小很小的一只——小虫子。”他明目张胆地说谎言安慰她,慢慢凑近,小树枝对准了虫子用力一挑,大功告成。
“好了!”
“天啊,吓死我了。”殷素转头看到地上那只小指粗的虫子时,惊跳地连退两步,直拍胸脯。
“阿晨,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山太原始太自然,不大安全。”
“是不大安全,但是你跑慢点啊!”阿晨在后面飞快地追上去,然而他的话刚落音,殷素正好踩在山路的一块小石头上,她来不及平衡身子就往坡下滑落了几米,跌坐在草丛里。
“殷素!”
“啊哟……”殷素的五官皱在一起,额头冒出了汗珠,“我好像……”
“扭到脚了?”他心急地扶住她。
殷素却没有站起身,摇摇头:“不是扭到脚,好像手臂是被荆棘刮伤了……刚才那一下好痛!”
果然,就在她滑落的半路中,有一根长长的荆棘,上面长着又粗又尖锐的刺。
她穿着短袖衣,白皙的手臂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伤口不浅,半尺多长,正不断地冒出血花。
阿晨的双眉几乎要纠结起来,习惯性摸向口袋,可是轻便装里并没有带手帕。心疼地盯着那处伤,突然抬起她的手臂,将自己的唇凑上去。
“阿晨……”殷素震动地望着他,喊出一个名字就无法言语。
他的唇柔软而火热,舌尖毫不犹豫地吮吸着伤口,力道有股奇异的温柔。她慌乱地想推开他,“我没事,不用……”
阿晨皱眉盯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又对着伤口凑上了唇……
且说璩逸轩也起得比较早,他走出屋子,就见那个叫亮伢子的小朋友站在门边,手里抓着他昨天送的钢笔,眼睛亮晶晶的。
“璩叔叔……爸爸说请你到我们家吃饭,再去看桥。”看需要建桥的地方吧!孩子意思表达得不完整,但璩逸轩听明白了,亲柔地摸摸孩子的头,“有没有见到殷素姐姐?”
“看到了。”
“在哪里?”
“刚才她跟那个哥哥一起走了。”璩逸轩脸上的笑容凝固住,果然是这样。他被亮伢子牵着往前走,之后又跟村民去了解情况,被洪水冲垮的山涧很深,要重新建桥确实没那么容易,得请专业施工队过来,他跟大家商量了不少修桥的计划,中午才赶回去。
一听说殷素和阿晨去后山散步,璩逸轩的嗓子眼就像被哽了刺一般难受。
他强忍着不去山上找人,村里一位主管修桥的大叔却鼓励道:“璩先生还是去看看吧!你太太好像跟那位厉先生走得挺近。夫妻俩闹闹矛盾没关系,但要抓紧机会早点和好啊!否则机会错过了就不可能重来。”
璩逸轩没再迟疑,抬头看见天色阴暗下来,好像随时会有暴雨,他抓起一把大黑伞就往山里跑。
然而,他怎么都没想到会看到那样一幕,心口霎时像被人剐了一刀似的疼痛。
殷素坐在草丛里,阿晨半跪在她身边,他的身躯恰好将她的半边容颜遮掩住,他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抬高她的手臂吮吸血迹。殷素的手臂横在下巴处,带着感动与慌乱注视着阿晨。
可是,从璩逸轩所站的角度看过去,那一男一女根本就是在忘我地亲吻……
怒发冲冠大约就是这种感觉,所有的血液都冲向脑门,这种不知羞耻的画面要让村子里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不知道会如何作响。
璩逸轩将手中的伞一把挥在旁边的树干上,低吼出声:“你们在做什么?”
殷素迅速抬头,看到一张铁青的面庞。
阿晨刚放开她的手臂,没想到身后会传来这么一声,他惊异地回过头,正对上璩逸轩喷火的眼睛。
璩逸轩大步上前,真想对厉晨狠狠揍上一拳。但最后一丝理智让他极力克制住冲动,那拳头垂在两侧只是愤怒地颤抖。
走到距离他们一步之遥时,再也无法忍耐,用力推开厉晨。阿晨本是蹲着的,被他如此大力一推,霎时往旁边倾斜,手掌撑在地上,有些狼狈。
殷素见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惊叫起来:“你这个野蛮人!你……你疯了!”
阿晨摆摆手,“我没事。”
璩逸轩的视线始终落在她的脸上,咬牙切齿道:“殷素,你不要做得太过分!”
“不可理喻!”殷素抓着阿晨站起身来,冷冷地瞪他一眼,转头就走。
璩逸轩漆黑的瞳孔都闪动着灼烈的光芒,难以接受她的冷漠,一把拖起她的胳膊往自己怀里扯,胸膛因激动而剧烈起伏着:“不可理喻?你跟他在后山上最这种可耻的事情,就不怕被人看到吗?”
“璩逸轩,你真可耻!我们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你少用肮脏卑鄙的思想来诬陷我们!”殷素被他的刻薄批判气得涨红了脸。
阿晨站起身来,坚定地维护着殷素,轻柔托起她的手臂:“璩先生,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关心素素?她受伤流血了,你都没发现吗?”
“你们……”璩逸轩的话完全卡在喉咙里,目光直直落向她的胳膊。
白的肌肤上不断冒出血丝,才被吸干净的伤口又渗透出了斑斑点点的殷红。他立刻放松了手指,不可置信道,“怎么回事?这伤……该死!怎么不早说?”
阿晨心疼殷素的伤,双眉纠结起来:“璩先生方才误会了,也没有给我们解释的机会。如果你一路追到平乡村来是为了殷素,那么就请随时保持你的细心与关爱,否则大家很难沟通。”
殷素好不容易才扯开璩逸轩的手,神色极冷,“璩先生!我只是不小心受了伤,阿晨好心给我处理而已!有那么不堪入目、有伤风化吗?”
他经常这样冲动,动不动就伤害她的朋友,让她痛恨得只咬牙。她有预感,再这么下去,说不定真有一天会变成恨他的!
阿晨立刻温柔地说:“你的伤马上赶回去处理吧,还不知道那荆刺有没有毒。”
璩逸轩头脑清醒起来,眸中聚现悔意。意识到刚才犯了个可怕的错误,她受了伤,自己没发现也罢,竟然还冲动地发脾气,两人的关系再一次闹僵……
阿晨望着他,眼底带着深思:“璩总刚才的行为该如何解释?是在捍卫自己的所有权,还是嫉妒吃醋?”
“吃醋?”璩逸轩怔住。
殷素从璩逸轩身边逃离两步,喊道:“阿晨,我们走,没必要跟这种青红皂白的人浪费唇舌。”
“殷素,让我看看……”璩逸轩再度伸手拉住她,她面无表情地甩开,一点都不迟疑,乌黑的眼睛悄然隐藏着他们未曾察觉的泪光。
这个男人真的要气死她了!去繁华的巴黎,逃不过他,打断她跟阿晨轻松的旅行;来这偏僻的地方,还是逃不过他,再一次打破她的计划。他就快要成为她的梦靥,让她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随时像根紧绷的弦,却除了冷漠以对,她不知道怎样才是面对他更好的办法。
“我……可以道歉!”因误会挥错了拳头,璩逸轩大声道,这点承认错误的勇气还是有的。
只不过殷素讥诮地回道:“做错事本来就需要道歉!但是,你以为每次伤害别人都可以用一句道歉来解决吗?已经被伤害过了,要一个道歉来做什么?收回你的话,我们不需要。”
“连个道歉的机会都不给吗……”璩逸轩紧步追上,看她拒人千里的冷漠背影,却不敢再动手碰她,惟恐错上加错。然而,白皙手臂上的伤让他担忧,于是不顾她冷得会冻死人的眼神,在后面大声道,“我那里有急救包,你的伤口需要好好消毒。”
殷素的脚步未停,她的伤口是需要消毒,但她不需要他的好意。
璩逸轩瞪视着她和厉晨并行的身影,忽然间,像是有一盆冷水对他兜头淋下,心底有个小声音在虚弱地喊:你要失去她了,彻底地失去她了……你怕吗?你在害怕失去她吗?
回到村子,阿晨立刻搬出带来的小药箱,拉她在板凳上坐下。
“这里只有双氧水,擦上去可能有点刺激,你要忍着点。”他小心地拿起棉签在她眼前晃了晃。
殷素眼睫低垂,神思有些恍惚,抱歉道:“对不起,阿晨,连累你受委屈了。”
“呵,你这丫头,又胡思乱想了。”阿晨笑着将棉签对着伤口涂抹过去,她的眉心急促地挑动了一下。
他皱眉:“真的很痛么?”
“还好。”她是为他的话而惭愧,记起高一刚同班不久,他就为她遭受过小横祸。
“对你,我可从来没觉得有什么委屈,就算有,也是我自找的。”谁叫他爱她,心甘情愿为她做一切。每个人的生命中,能让自己无怨无悔付出的人真不多,除了亲人,其他的屈指可数也就一两个。何况殷素的心思,他看得太明白。在她感情的最低谷,能让他如此陪伴着已是他最大的幸福。
他悄悄地有过很多次非分之想,甚至希望过她早点离婚,自己好有机会,但每次看到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就忍不住暗骂自己卑鄙,绝不可以趁人之危……
“璩逸轩刚才真的很过分,我以前不知道他是个这么冲动、不可理喻的男人。”如果早发现,可能不会那么死心塌地爱上他了。
“可能只是碰到你才这样吧!”他是男人,多少明了男人的心思。
“我这辈子都不会幻想他对我像对麦薇那样好,只求早点断个干净。如今这样……唉!阿晨,我不该把你拉进我混乱的人生,好抱歉……”
阿晨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俊美容颜上悄悄覆盖着一层阴郁。默不作声地为消毒完毕,轻轻洒上一层药粉,再在伤口处贴上长条的创口贴,他才缓缓抬头面对她。深邃的眸子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紧紧地停驻在她脸上。这种专注的注视使她不安,她觉得他在透视她,甚至,他在审判她。
这对好看的眸子有着少见的深沉和敏锐,殷素心口发紧:“你……你生气了吗?”
他抿紧唇:“是有些生气。以我们十年以上的交情,你却对我说出这种话,我实在很难不生气。”
她的嘴角颤了颤,一个近乎凄楚的笑容浮上了脸庞,眼底逐渐流动着一层朦胧的雾气。
半晌,才吐出了声音:“正因为珍视你这个朋友,才越来越觉得不安,我自己该面对和承受的痛苦,怎么能够让你……”
“不准说了,殷素。”他制止道。
“十年了,总是你在包容我,我却习惯性把这种包容看成理所当然。我在指责璩逸轩的时候,突然惊觉自己何尝不是在对你自私……”
殷素停不下来,她的思绪埋在内心挣扎了好几天,没有机会表露而已,“真的好对不起,阿晨。”
“你再说我就真生气了。”阿晨按住她的肩膀,很用力,声音很沉很沙哑,“听好,我其实很高兴你能在痛苦的时候,第一个想到我。如果这种时期,你找的是别人,你倾诉的对象是别人,那么我会很质疑我们这十年感情的价值!璩逸轩怎样做,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快乐不快乐!”
闻言,殷素的睫毛向上扬起,眼珠亮晶晶的闪耀着光芒,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
她害怕,害怕他眼底流泻越来越多的感情,害怕再这样下去,他会陷得越来越深,而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回报。
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男人,是个适合结婚的对象,是个会给人幸福的丈夫。可是,她明明清楚这些,却没办法上前一步,因为她是爱情至上的女人,而他……
这么美好的他,应该值得一份全心全意只为他而生的爱情,她相信,这个世界总有那样一个女人存在。
泪水在瞬间滚落,平静了这些天来,殷素的内心再次受到严重的震荡,止不住热泪奔流。除了父母,厉晨是对她最好的人,她怎忍心让他难过?
就算婚姻不破裂,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依然独一无二,这样的朋友她怎敢对他残酷?
阿晨抹去她的眼泪,神情逐渐轻松:“被我感动了是不是?我还有一句重要的话告诉你——”
她睁圆了眼睛,呼吸暂时停歇。
“殷素,在你最需要的时候,能成为守护在你身边的那个人,真的很幸福。”
“幸福?”
“是的,幸福!我第一次记住你,是因为你同桌被男生欺负,而你明明娇小瘦弱,却敢于帮她讨回公道,你大声说谁也别想欺负你的朋友。那时候我就想,能做你的朋友多么幸福。后来无论是学校里,还是工作上,你都会替人出头。呵,我绝对相信,如果有一天我有需要,你一定也会为我两肋插刀。”
“是的,一定!”她希望他幸福,真正的幸福。
…………
天色阴沉,头顶是黑压压的乌云,山雨欲来之势更加强烈。树枝都在摇摆,大风吹打着简陋的窗户,扑扑作响。
砖房门外,矗立着一抹高大的身影,风中他优雅挺直的背此刻有些颓然,是璩逸轩。
他手里抓着一个白色小袋子,里面装着清理伤口的药,可是,已经走到了这里,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却发现很难跨步迈进这道门槛。
十年,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
他们有着十年以上知心相照的感情,殷素无比信任和依赖着那个男人,而自己跟她的婚姻不过三年……且是关系冷漠,最后留下千疮百孔痛苦的婚姻。
他还能守住她吗?有希望吗?心脏陡的沉入一个冰冷的、深暗的、黝黑的深海里去了。他在那个暗沉沉的深海里浮游,思绪越来越清晰。
为何一听麦薇说不用他陪去美国,心底立刻松了口气,一路飞车赶向平乡村?为何明知道会面对殷素的冷言冷脸,偏要一次次拉下自尊继续跟在她后面?为何听到厉晨无怨无悔表达一个男人至深的情感时,会惊得慌了神,顿时失去了冲进去的勇气?因为从前做得太差劲,所以如此害怕另一个男人也对她好……
蓦然间,孩子柔嫩的嗓音打破了寂静,霎时像轰雷似的把他震醒。
“璩叔叔,你怎么站在门口?”是亮伢子,这孩子从收到他赠送的钢笔后,总是忍不住来找他。
他的心因幡然醒悟而猛跳起来,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听到心脏震动的声音,不平稳地狂跳,无声地呐喊着:你不想失去她!你一点都不想,你害怕失去她,你原来这么害怕失去她!你必须做点什么,否则你就真的失去她了……
“叔叔……”见他怪异冷沉的脸色,孩子有些怯弱。
“小亮,快下大雨了,你先回家去,叔叔还有事。”璩逸轩摸摸孩子的脸蛋,知道自己恐怕吓着他了。
大风将他们的对话传到屋内两人的耳朵里,殷素不安地望着阿晨,紧紧皱眉。
不一会儿,璩逸轩跨进门槛,一眼就看见坐在凳子上的他们。“我带了药来,看看你的伤。”
殷素站起身,冷淡而客气:“谢谢,已经处理好了。”
璩逸轩从迈进步子的那瞬,就告诉自己要忍住脾气,不要再被她的冷漠刺到。
他凝视她那深幽如梦的眼睛:“上了什么药?”
殷素双眉深蹙,下意识抚了抚受伤的手臂,蓦然昂头:“你出来,我想跟你谈谈。”
她举步往外面走,阿晨从后面轻柔地拉住她,笑了笑:“外面要下大雨了,你们还在屋子里谈吧!我去隔壁的大叔家坐坐。”
阿晨刚踏出门,暴雨算准了时间似的哗哗倾盆而下,像有人在天上泼水,不一会儿,门前的小土洼里就积满了水。
村里的每座房子并不相连,从这边跑到另一边至少需要十几秒。十几秒,足够让人全身淋个湿透。
殷素没想到山村里的天气跟城市不一样,疾风骤雨如此惊人,吓了一跳。
她快步追过去几步:“阿晨,你先回来。”
她跟璩逸轩的问题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决得了,随时可以另找机会谈话。
可是,阿晨在屋檐下转头笑看着她,并没有返回,而是朝她鼓励地笑了笑,毅然冲进了雨中。
“阿晨……”殷素着急地喊,他没必要非跑到另一栋房子去啊!这么大的雨,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雨帘里。
“想不到他还这么有性格。”璩逸轩站在她的身后,嘴里说着别人,视线只专注地盯着她苍白的侧颜。
她的确是瘦多了,以前笑或不笑,脸颊都透着两抹淡淡的嫣红,饱满有活力,如今整个面庞变成只有巴掌大小了,缺少些血色。他的心狠狠地抽-动,不禁后悔,如果不是麦薇没有突然回来,如果他们这几年里尝试多沟通,他和她就不会走到今天。
如今,还来得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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