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他的谎言如影随形
接下来的日子,所有的人和事似乎都符合了璩逸轩预期的发展。
盛天集团的新项目正式动工,同时吸引了不少投资商到球场附近开发酒店、度假村、餐饮等项目,一切顺利。
平乡村那处断裂的桥也由专业施工队已经修好,通往县城的路由该县的相关部门受理,据说年前会修成水泥马路,村长特意去定做了一块牌匾,代表全体村民向璩逸轩表示无比感激。此事还被《江都》一周内连续做头条报道,璩逸轩和盛天集团再次掀起了商业圈的风云。
殷素被妈妈和婆婆轮流照顾,用她自己的话说:长这么大,还从没被如此供养过,简直就是吃了睡,睡了长……
尤其是陈清,特意搬到女儿家就近贴身照顾了十来天,见殷素养得白里透红了才放心回去。
麦薇的状态的确不错,一点点好起来。
她跟父亲租了套普通的两室一厅,住的地方较安静。她很少出门,没事整日关在房间里画画,墙上、地上、画架上全是画。有时候,她会对自己的作品很不满意,将画纸揉成团,一天就会扔满一垃圾桶。有时候极有灵感,通宵不睡。
璩逸轩每天都会去联系她。这当然并非他所愿,但其中有一次他忙得忘记了,没打电话,她就两天没吃药。姚父急得到处找璩逸轩,忿忿责骂,再一次拿出威胁。
之后,他不得不定时督促她,半是劝慰半是命令地要求她必须珍惜自己。
对此,璩逸轩压力很大,没有告诉任何人,尤其不希望殷素知晓。
就这样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一个月,殷素似乎并未察觉什么。
她不是真的吃了睡,睡了长,而是每天的时间安排得很满,要去听准妈妈胎教课程,要提前为小宝宝挑选生活用品。虽然孩子还不到三个月,但只要是跟宝宝有关的事情,她做起来都觉得开心幸福。每天晚上会到花园里散步,如果逸轩回家早,则会亲自陪她。
表面上看,过去的恩怨烟消云散,璩家、殷家因为宝宝的到来,持续着快乐和谐的氛围。
但殷素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轻松地结束,那些未了结的真相就像一条条埋藏在地下的导火线,不知何时会突然引爆——
璩逸轩又一次晚归了。
他进门将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放,照例先给殷素一个温暖的拥抱,亲昵地吻吻她的额头和脸颊。
“还没上床休息?今天在家做什么了?累吗?”一边松开衬衣的扣子,一边问她。
“不累。上午跟妈妈学煲乌鸡汤,下午去了趟超市,后来小睡了一觉刚醒来。”她则一边打量着他,一边神态自若地回答,“你呢?”
“上午在办公室里审核了一堆文件,中午在公司对面的茶餐厅吃了个便餐,下午外出见了客户。”
“一直见到这么晚啊?”殷素将他的包拎起,工整地摆放在柜子上。
听到她的问题,璩逸轩动作一滞,黑眸里闪过一抹心虚。
事实上,见完客户,他被麦薇的电话CALL了过去。
她最近开的药已经吃完,他亲自帮她联系美国的专家医生,咨询接下来的家庭治疗方案。不过,在姚家没呆多久,来回最多半个小时就赶着回来了。
“恩。”他轻应,装作自然地伸了个懒腰,“是个日本客户,交谈时还需要翻译协助,花了五六个小时呢!晚上陪他去吃地道的江都土菜,吃得他只喊辣。”
“看样子谈得很成功吧?看你这么高兴。”殷素的目光幽幽地落在他脸上,看得专注。
“是啊!总算没让我白白浪费精力,那家伙决定下个月日方跟我们市的高科技交流会议,放在我们盛天酒店举办。”盛天酒店总部,有最宽阔最现代的会议办公室,完全可以满足对方的需求。
“你们……”
“什么?”
殷素踌躇了一下,挑高眉毛笑了笑:“据说日本客人比较会玩,夜生活比较丰富,谈完生意你们没有去别的地方消遣一下么?”
这话算是问得直接,璩逸轩不禁伸出双臂将她密室地捞进怀里,叹道:“哎呀!看样子女人不能太闲了!一闲下来就会想东想西,你以为我把他他们带到哪里消遣了?”
敲敲她的额头,对上她清亮却狐疑的眼睛,“公关部陈经理最擅长这方面的交际,江都好玩的地方他都知道,有这样能干的下属,还需要我亲自出马么?”
“呵,你去一去也无妨,工作应酬嘛!我懂的。”殷素无所谓地耸耸肩,一脸轻松。
“你呀!怪不得人家说女人最喜欢口是心非。呵呵。”他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清香,慢慢放开,“我先去冲凉,免得一身臭汗弄脏你。”
殷素注视着浴室关闭的门板,脸上逐渐覆上一层阴云。
她捡起洗衣桶里他刚脱下的衬衣,放在鼻尖细细地闻了闻……细致的双眉越拧越深,脸上一点点褪去了血色。
这不是她敏感,也不是错觉,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吧!
前几天衬衣上有一股属于女人的香水味,今晚又有——且是属于同一个女人!
女人的心是细致而敏感的,女人的心又是多疑多变的。
殷素听过不少男人在老婆怀孕期间出轨的故事,《江都》杂志上有个情感专栏,里面可刊登了不少类似的故事。据她所知,那些故事都是真的。
殷素没有刻意去怀疑丈夫,但在他衬衣上闻到同样的香水味像是一根芒刺,不轻不重地扎进心里。
她提醒自己别多想,璩逸轩不是那种男人,否则这么多年来,倾慕他的女人多的是,他都从未跟哪个女人传出绯闻。
只除了——
麦薇!
这个名字让殷素的心口重重地被撞击到,抓着他的衬衣跌坐在小凳子上,半晌都没有动作。淡淡的香味在鼻尖萦绕,若有若无,她努力在记忆里搜索,这是属于麦薇的味道吗?如果是的话,说明他仍然跟麦薇有着较为紧密的联系,且瞒着自己。
“也许……他怕我多想,才没说……”她喃喃地安慰自己。
“可是,普通的见面、吃饭……不可能会让衣服上沾有气味,难道他自己没发觉吗?”她立刻又猜测到。
璩逸轩洗完澡出来,见她怔怔的模样,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关心地上前:“怎么坐在这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来,把衣服放下,明天有云嫂过来清洗就好。”他把毛巾搭在肩上,弯腰扶她。
殷素迅速回神,轻轻推开他的手,扬起微笑:“我没事。这几件衣服我洗就好,不用麻烦云嫂了。”
她抱起桶子里的衣服,走进浴室。
他怎能表现得如此自然呢?完全看不出心虚的痕迹。难道是自己多想了吗?但这属于女人的香水味,怎可能错认?
璩逸轩从后面取过她手中的盆子,揽着她返回客厅。
“还是放着吧!要不我宁可用机洗,也不希望你累着。”
殷素只好作罢,但起伏的心情难以平复,不时对他多投去几眼。他大约真是累了,吹干头发后没多久就喊着要上床睡觉。
两人躺下没多久,他搁在床头的手机“嘀嘀”响了两声,有新短信。他顺手拿起点开一看,神色有瞬间的紧张,而后不着痕迹地把信息删除。
殷素一直闭着眼睛,耳朵和思绪逸轩清晰。
他转过身,一条手臂习惯性地拥过来,揽在她的腰间。
她的呼吸不禁有些紧致,脑海里的想法不觉更多了……
“逸轩?”很久没这样失眠了,殷素轻推他的胸膛,不问上几句恐怕今晚难以入睡。
“唔……”他入睡很快,已经进入意识朦胧状态。
“你睡着了?”
“快了……怎么了?”他语音含糊,手臂紧了紧。
“你为什么不请女秘书啊?一般老板都喜欢请美女秘书。”
“呵……”他笑了笑,勉强睁了下眼睛,“怎么突然问这个?美女大抵是花瓶……哪能比得上高秘书能干啊……”
“也有美女不是花瓶的,又漂亮又能干的那种。”
“对对,就像你一样……”他捏捏她的脸蛋,嘴角的笑容扩大,眼眸却闭得更沉。
没多久,他传出均匀的呼吸,她还是毫无半点睡意。轻轻拉开揽在腰上的手臂,蹑手蹑脚地绕到床的另一头,拿起他的手机。
不久前的那条短信已被删除。
殷素分不清堵塞在胸口的是何滋味,黑暗中定定注视着他沉睡的姿态,一遍又一遍地问: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坦诚告知的吗?
心事无处诉,殷素一早就坐在安晓晓的办公室里,闺蜜俩聊了会儿天,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离开律师事务所时,天空刚好下过一场雨,街边的人行道上有浅浅的水泽,空气格外清新。她走着走着,忽然感觉眩晕,扶住路边的电话亭轻轻喘息。
有个纤细的身影迎面朝她走来,殷素抬眼看过去,那张巴掌大的雪白面孔异常熟悉,却也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殷素?”麦薇看到她,似乎也很惊讶,快步走过来。
“好久不见。”殷素吸了口气,撑着腰杆站直身来。肋
“是啊,好久不见。”麦薇的妆容挺精致,气色不错,注视殷素的眼睛里也没有昔日的惭愧。
只是,她的目光扫向殷素的腹部时,微微皱了下眉,“听说你怀孕了?恭喜你。”
殷素有身孕才刚好三个月,穿着日常的裙子不怎么突显,基本看不出来。不过,偶感眩晕,常有晨吐,这些症状倒明显。她扬扬唇:“谢谢。”
不愿多说,举步往前走。
“不需要我扶你吗?”麦薇说着将包挎上肩膀,伸手扶她。
“不用了。”殷素拒绝她的好意,不介意表现出自己的防备之意。
“我看你脸色苍白,步伐不稳,好像不舒服。”
“我说了不用,谢谢。”殷素语气更坚定。
说时迟,那时快,麦薇的手已经搀扶了上来。
似曾相识的香水味飘到鼻间,殷素心头猛悸,一股酸水涌了上来。
真的是她?逸轩昨晚见过她,前几天也见过她,为什么要见?不对,为什么见面后会有亲密的接触?
“他跟我说你很倔强,原来真的是这样。”麦薇放开她,定定站在旁边,看她捂嘴难受地呕吐。那个“他”,自然是指璩逸轩。
殷素深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回过头镇定地微笑:“那他有没有跟你说,我还很小气,很容易记仇?过去得罪过我的人,我会永远记得,不会原谅!”
麦薇的脸色微微一变,也很冷静,“我知道,你不会忘记过去我对你的伤害。我也觉得抱歉,后悔。但人是在变化的,你没必要一直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洗去那些污点,让自己变回从前。”
殷素忍住眩晕,一瞬不瞬对上她的眼睛:“可惜,有的污点是永远无法洗去,人纵然怎么努力去改变外表,本质却改变不了。这就是所谓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殷素朝她走近了两步,目光逐渐变冷,“如果你还有一点自尊和廉耻之心,就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麦薇抿抿唇瓣,大声道:“他还说你很宽容,过去的事情不会放在心上。看来,他是说错了。”
她昂着头,踩着高跟鞋高傲地往前走。
殷素缓缓转身,盯着她的背影,有股难以排斥的怒意窜升起来。
殷素对璩逸轩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密切关注。
下午没事,不时去盛天集团找他,有时候在他办公室里窝一个下午,翻翻报纸,看看杂志。他心疼她,怕她劳累,让她回家休息,她也不愿意。
有时候,她什么都不做,躺在沙发上静静地注视他。他在忙碌工作,手里一份接一份文件细细审查。他也要经常开会,会议的时间长的话需要两三个小时,她会不知不觉睡着……
“最近怎么了?好像变得很黏人。”璩逸轩从会议室里回来,笔直地走向她。
殷素从沙发上坐起,笑了笑:“黏你不好吗?难道你不希望随时看到我?”
他靠着她坐下,抚摸着她已经长到肩膀的发丝,沉吟道:“希望是希望,但不希望你累。”
“我有什么累的?每天无所事事,倒是你好像真的没有过闲暇时间。”她自然地靠近他怀里,把玩着他胸前的纽扣。
“恩。以前妈会帮我处理一部分项目,现在都是我一个人做,会忙点。”他淡淡的解释,但听得出来言语里有种骄傲。
“对不起……”殷素的抱歉脱口而出。他忙成这样,她却时刻怀疑他,想着抓他的小辫子。
“好好的说什么对不起?”
“自己游手好闲,还打扰你工作,感觉很惭愧。不过说实在的,在家里呆久了,很怀念上班的日子。想到还要继续这样游手好闲大半年,忽然觉得很可怕。”
“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人家每天上班忙死忙活的员工巴望着天天放假呢!”璩逸轩点点她的额头,亲了亲,起身回到办公桌后又开始他的忙碌。
殷素在矛盾和疑惑中煎熬了几天,并非全无发现。就在她决定放弃到他办公室里监督时,终于发现了他的逸轩。
一通电话,他先是看了眼斜躺在沙发上的她,才按下接听键。
“我最近很忙……恩,有什么可以在电话里说……有必要见面吗?你可以让人带给我,同城快递也可以……”
听他回答的内容毫无问题,问题就在于他边接电话边拉门走了出去。
殷素缓缓侧过身子,视线久久落在那扇未关紧的门缝上。
麦薇打来的吗?他不想见?有什么需要快递?还是……纯属自己多想?
当天下午,璩逸轩在五点多就先将殷素送回家,说晚上有应酬,但会尽早回家。
殷素不安,那股属于女性直觉的东西又冒了出来,拉住他的衣袖:“要不……带我一起去吧?你的应酬不就是吃吃饭吗?我一起去,只安静地吃东西,保证不会打扰你们。”
“男人去的地方,女人不合适。”璩逸轩纯当她开玩笑,牵着她的手走进电梯。
“你不是说那种地方,有公司公关部经理去带吗?”她不放弃。
“呵,你又想哪去了?今晚要见的都是男人,有抽烟有喝酒的,你怀着宝宝怎么能去呢?”肋
璩逸轩亲自把她交到母亲手里,才离开。
江岚从厨房里走出来,将刚煮好的糖水放在餐桌上,朝门口探了探:“逸轩这么急啊!可以先喝碗糖水再走,我可是精心煲了一个多小时呢!”
“赶着有应酬,已经走了。”殷素闷闷地关上门。
“你不开心?”江岚一眼看穿她的心事,“生意人有应酬很正常,你要多多理解逸轩,他其实不善交际,除非必要,否则不愿意去的。”
“我知道,我不是因为这个。”殷素勉强撑起笑容,换了件居家服出来。
“那是为什么?你这几天有心事。”江岚把她拉到餐桌旁,舀了一碗糖水推到她面前。
殷素注视着碗里漂浮着的白色百合,低落的心情好了一些。
都说嫁人就是一嫁一个家庭,她嫁到一个富贵人家,吃穿不愁,还有很好的公公婆婆,不知道比多少人幸运。
但,她不知道别的女人情感上是否有自己这么曲折?伤痛的记忆会造成阴影,甜蜜和喜悦常觉得不真实,担心会失去……
“妈,你以前怀孕的时候,性格会发生改变吗?”
“性格改变倒不会,但跟大部分孕妇一样,会莫名忧郁、焦躁不安,经常不自觉情绪低落。呵呵,我对他爸向来温顺体贴,怀了逸轩那时候,在家里也做过女霸王,看到他爸回来,本应该好好说说话,谈点开心的事,可就是忍不住对他呼来喝去,还会闹闹小别扭。现在想起来,我跟他爸结婚三十几年,最任性的时候恐怕就是怀孩子的时候。逸轩这点比他爸做得好,会耐心陪你,细心照顾你,要知道盛天那么多事务,逸轩能把周末空出来陪你,真的很不容易。”
殷素一边喝着糖水,一边反省自己,她和璩逸轩的结症似乎从未彻底解决过,存在隐患。就像身体上长了个瘤子,不做完手术,始终不安心。
“妈,还有麦薇的消息吗?”思索良久,她问婆婆。
江岚皱眉,叹了口气:“听说跟他父亲租了个套房住着,在养病。逸轩有联系那位美国医生,继续替她治疗。别墅那晚事件之后,她跟她爸有来找过我们,说被报复心理冲昏了头,很后悔,希望能重新来过,要我们原谅她。”
原谅?麦薇似乎也该亲口跟自己说声道歉吧!
殷素暗暗咬牙,她就没等到过半声“对不起”,就连街头碰面,麦薇所表现出来的还是那股不知悔改的姿态。
“妈……你说逸轩还在想办法帮她治病,那他们还经常见面?”
“应该不会的。治病归治病,逸轩负责联系医生就好,我们璩家不在乎出那些治病的钱。但她毕竟伤害过无辜的你,逸轩表明过态度,不想跟那歌女人再有任何牵扯。你们俩都有孩子了,逸轩的心思除了工作就是在你身上,哪会去理麦薇呢?”
婆婆的话语给殷素带来些许宽慰,然而当天晚上,殷素为璩逸轩将衣服放进洗衣桶时,再次闻到那股不容错认的香水味。
这一次,殷素忍无可忍,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你自己闻闻,看能闻到什么?”将衬衣仍到璩逸轩身上,他刚换上睡衣从房间走出,不明就里地提起衬衣嗅了嗅,浓眉渐渐拧起。
“殷素……”
“有什么解释?”殷素环起手臂冷声问。
“这个……”香水味很清淡,不故意去闻的话几乎察觉不了。他对女人的香水不感冒,很少留意这些。
“不是说纯男人在一起吗?怎么身上会沾染女人的香水味?”她斜瞪着眼睛,这股怀疑的火气已憋了许久,今晚非要他给他交代。
“后来的确见到一个女人。”璩逸轩将衬衣扔进桶子,烦恼着如何解释。他应酬是真,见了麦薇也是真,因为她最近恢复状态不错,还有东西要给他。
“什么女人?”
“是……她。”答应过麦薇不告诉殷素,但面对殷素的质问和不信任的眼神,他不能接受。
“她是谁?”殷素握紧手指,咬咬牙根,“璩逸轩,你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老实交代吗?非要我一句一句逼问,你才肯说出来,那个女人就是麦薇吗?你见的人是她,今晚不让我陪你一起去,就是要见她,对不对?”
“老婆,你别激动!”璩逸轩听她抬高了语气,不禁急了,慌忙上前抱她。
她用力推开他的手臂,眼中浮现水光,态度很冷:“我不想激动,我只想听你的解释,一个可以说服我的、合理的解释!”
璩逸轩颓然地放下手,苦恼且无奈:“没错,我是去见她了,但是有原因的。你等等。”他转身进了书房,拉开公文包,找出一张印刷精美的请帖,递到殷素手里。
殷素低头,那请帖上印着麦薇的名字,设计很特别,打开,里面有美术馆的水印。
“这几年她积累了不少优秀作品,还拜了一位美术大师为师,下周要举办画展。今晚她提出见我,就是为了把这个帖子送到我手里。”他轻声解释,握住她的手,眼神专注,“我怕你误会,想着回来再告诉你,没想到你还是误会了。”
殷素的眸子里却迸出火光,将那帖子一把扔在地上,扭头道:“少来骗我,当我这么容易转移注意力吗?如果只是拿个帖子给你,为什么衬衣上会有她的香水味?为什么?”
璩逸轩面有难色,回想与麦薇见面的过程,恍然有些明白了。“我接帖子的时候,她突然头晕,我出手扶了她一下。”
“就这样?”
“是的,就这样。”他也想不出其他可能沾染上女人香水味的原因。
“好。”殷素蓦然间,有一种被欺骗、被糊弄的感觉,在这种感觉中,还混杂着失望,失意和失落。
她像是被什么重重的东西当头敲到,敲得头晕眼花,简直不辨东南西北了。然后,她不能控制的狂怒起来,深吸一口气,退开两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被她冷漠犀利的眼神盯得心神慌乱,毕竟是瞒着她一直跟麦薇有联系,他就是怕她生气,就是怕她不能原谅,所以每次都尽量对麦薇避而不见。
另一方面,他跟麦薇有约定,不会将帮她的事情透露。但这种约定是有期限的,他不可能任自己长期处在矛盾为难的位置,麦薇若能成功举办画展,重树个人信念,找回过去的自己,他与她之间的恩怨牵扯算是彻底结束。
“怎么,你不知道该怎么说吗?还是你跟她见面的次数太多了,无从说起?”他的沉默让殷素的脸色更加苍白而脆弱,“今日今时,我们夫妻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你怕我误会才瞒着不说,好,我可以理解。但是现在我已经发现了,你为什么还不能说?”
“殷素……”
“你和她之间什么时候又开始联系?你每天工作那么忙,早出晚归,这些忙碌中,是不是把有的时间分给了她?今晚你是在她发晕时扶了一把,所以沾上了香水味。那前几天呢?五天前还是十天前呢?每次都那么巧,每次都要扶住她然后沾上气味吗?”
璩逸轩伸出手去,想抓住她。原来她早就发现了,她忍着没说而已,她竟然一点也没表露出来。
殷素缓缓摇头,又退开两步:“我不是小孩子,可以被单纯地蒙在鼓里。我对你和她的事想过很多种可能。晚上看你睡着,我会醒过来,看着你熟睡的脸,会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爸爸,他不会欺骗我,即使欺骗也可能有苦衷。我甚至为你找了很多理由,比如说麦薇缠着你,是你心地太柔软忍不住去同情她,又或许是她想了什么法子威胁你。瞧……我什么都为你想过,所以才能忍着假装不知……”
璩逸轩被深深地撞击了,眼中闪过痛苦。
她想得很对,麦薇的确让他同情,也让他愤怒。
但这场约定看着麦薇的身体和精神都大有起色,像枯萎的花枝又逐渐绽放,他的同情和矛盾消散了些,否则麦薇本身就是个最大的威胁,像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炸毁所有人。他不能冒那个险,他还需要她手里的某些证据,只有将那颗炸弹彻底拆除,他和殷素的生活才会回归到平静。
“璩逸轩,你解释啊!你说啊!”殷素被他沉默的反应弄得又惊又怒,也满心愤慨。
她快步上前捉住他的胸口,狠狠地抓着,泪水在眼里打转,“你回答我的问题啊!明知道她那样伤害过我,我讨厌她,讨厌你们再有接触,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你说啊!你给我解释啊!你哑巴啦!”
“素素,你不要激动,不要激动。”璩逸轩心痛无比,眼光无从从她愤怒而哀戚的脸庞移开。他张臂紧紧地抱住她,紧紧地,却也无比怜惜和温柔,小心地不弄疼她。他多想全部都告诉她,多希望她能够理解自己,可事到如今,说什么也不能改变他的计划。和麦薇的约定,他必须继续履行下去,不能前功尽弃。
“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殷素抡起拳头捶他的肩,不停地嚷着,“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理由?有什么不可以跟我说的?你还当我是你老婆吗?你说啊……你说啊!你给我说啊!”
他收紧双臂,还是那样用力地抱住她,像要把她嵌入自己体内一般,生怕她伤到自己。
“殷素……对不起,对不起。”他在她耳边沉痛而沙哑地道歉,任由她捶打,“你当然是我的老婆,我现在唯一放在心底的女人。你的气愤不安……我都懂,是我隐瞒了你,是我做得不对。我最怕的就是你这样,你知道吗?我对她早已没有别的感情,只希望帮她恢复自信,找到自我。我错了,不该瞒着你,不该沾染上她的香水味,今天任你打、任你骂,我都认了。至于其他你想知道的……等下周画展开完之后,所有的点点滴滴,我全都告诉你,可以吗?”
“你可真好心!你这个混蛋!我也需要你照顾,你怎么不把那些时间分给我?她害过我,你又不是不知道,竟然还帮她恢复什么自信和自我……璩逸轩,你简直就是个该死的混蛋!你……”说着说着,殷素整个人痉挛了一下,她必须用全力控制,才不让泪水滚出来。
她没办法想通,逼问到这种地步,他还是不说清楚,这实在没有理由,没有理由!怒火狂燃中,她猛地抓住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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