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雉罗哂笑道，“若是放了你，你岂不是又要故技重施，若是别的姑娘落在你手里，怕是没我这么命硬。”
“仙姑误会了！”冯夷见她不松口，急得五官拧成一团，连连摆手，“我当真不是谋色害命的那等小人，不外乎是求个情投意合罢了，不信您跟我去看看，我那洞府中的夫人可都活得好好的！”
雉罗未置可否，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心说看他这态度，毫无悔改之意不说，似乎对自己的举动还挺得意。
冯夷被她看得浑身发毛，对自己的前路更是心里没底，他也不知该如何脱身，只能竭力让言辞显得愈发恳切。
“我所说句句属实，没有半句虚言啊！别说是如今尚青春年少的，就是那些年岁渐长的夫人，我也都好好养着，她们百年之后，我还都是找好了福地，送她们入土为安呢。”
“照你这么说，你还是在做善事了？”
冯夷被她一噎，愣了片刻，却并未就此偃旗息鼓，再度开口时，反而还多了几分底气，“这善事虽说不上，但我觉着，比起随便嫁个不贴心的男人，困在宅中当个怨妇，她们还不如跟着我来的自在呢。
“况且我府中的夫人，当年大多也都是来寻短见的，来时涕泪涟涟，一看便知是走投无路了，我有什么错呢？我只是想给她们一个家罢了。”
雉罗抬眉，本想要刺他几句，却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句，虽很不想承认，但她莫名觉得他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
“一派胡言。”倒是曷月沉沉开口，看向他的眼神满是不屑。
“我和仙姑说话，哪有你这畜生插嘴的份儿？”
冯夷对这白犬已经不满许久，他想这白犬虽伴在这女子身侧，但也顶多也就是个坐骑灵宠，要当真是什么正经的神君仙君，谁会自降身份扮一条狗啊？
他冯夷好歹也是个人界半神，自然不会将其放在眼里，碰到这畜生主动挑衅，他正好要杀一杀他的威风。
治不了你的主人，还治不了你吗？
雉罗轻“啧”了声，“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注意态度。”
她倒并不是想给曷月撑腰，只不过顺带占个口头上的便宜罢了。
冯夷却并不知晓这其中渊薮，还以为是自己又惹了她不快，只能喏喏应是。
“想让我放了你是吧？”雉罗淡笑着问道。
冯夷头点得飞快，“还请仙姑高抬贵手，若是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定心甘情愿为您肝脑涂地。”
雉罗沉吟片刻，复开口道：“也不用肝脑涂地，回答我几个问题就放了你。”
“你说当年那白犬在河边等了三日，最终还是回了犬戎皇城，那你可知后来他如何了？”
“这”冯夷面露难色，“您这不是为难我么？不过是有过一面之缘，我如何能知晓他回去之后又做了什么。”
雉罗却哂道：“别装了，我知晓你可在各个水系中来去自如，现在不知道，就去皇城的护城河里帮我打听。”
冯夷闻言目光一颤，莫名多了几分畏惧，却还是趁机谈起了条件，“您看这不是还绑着我呢？不若这样，您先放我回河里，我立刻就去帮您打听，保证速去速回。”
雉罗气定神闲地靠在近旁的一颗树上，抱臂看着他，“你大可试试，究竟是你耗得起，还是我耗得起。”
冯夷看她一派成竹在胸的模样，不由面色一僵，心知自己这点儿本领，想必早就被她了如指掌，若是再继续找借口推脱，万一惹得她不快，只怕适得其反。
他便也不再继续挣扎，认命似的垂下头，口中喃喃念了几声，片刻便双目紧闭，似是昏睡了过去。
雉罗歪头打量着冯夷，随即抬脚在他肩上轻点了下，见他只是软绵绵地向后靠去，收脚后又混若无骨地垂了回来，确信他已经全无意识，便放心了下来。
她转头看向曷月，“你现在能不能在他身上放道蓐收令？”
曷月皱眉不解，“我为何要在他身上放蓐收令？”
“他很好用啊，”雉罗摊手，“毕竟能在河道里行动自如，若是能借他的力，接下来能省好多工夫呢。”
“比如？”曷月咬着牙，声音几乎是从喉咙深处嘶出的。
雉罗掰着手指，“其一，我们若是要去下一个地方，也不用自己走，就让他带着我们行水路便是，省力，其二，若是要打探消息，也不用我自己费工夫，他这消息可灵通多了，足不出户就能瞬息千里，省时，有这样的地头蛇不用白不用啊。”
曷月却断然否决，“不行。”
“为何不行？”雉罗又扫了冯夷一眼，“趁他还没回来，赶紧先放在他身上，他应当也不知道蓐收令这东西，只会当我们有什么特殊法子的制约他，除了你我没人会知道的，放心，我不会在这事儿上出卖你的。”
曷月却依然不松口，“除非有合理的指证，否则蓐收令不得轻易施放，我不会做这等不合律例的事。”
雉罗嗤笑一声，“怎么，在我身上就有合理的指证了？”
“自然，”曷月面不改色，“虽暂缺物证，人证还是不少的。”
“有人证就行？”
“没错。”
“好，”雉即双手一合，“那我要指证，一名男性神君心思龌龊，对本君图谋不轨，此等腌臜之徒，宵小之辈，难道不值得一道蓐收令吗？”
曷月似是有些无奈，“你莫要胡搅蛮缠，水神冯夷根本不算九重天的神君，不在我的辖内。”
“我说的不是他，”雉罗却冷笑了声，直直看向他，“我指证的是你，曷月神君。”
对于她的指证，曷月颇有些意外，不由沉默下来。
就在他们两相僵持之时，身侧的冯夷倒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发出了急促的喘息声。
雉罗闻声侧首，“这么快就回来了？”
本就遭了雷击尚未完全恢复的冯夷，又强行令神魂离体，此时面色惨白，仿若刚在阴阳交界处走了一遭。
“我我不能多留，”冯夷气息还有些不稳，声音多了几分嘶哑，惨淡一笑，“今时不比往日了。”
雉罗皱了皱眉，总觉得他这凄楚的模样倒不似作伪，可终究还是没有深究，转而问道：“怎么样，可有探听到什么？”
冯夷点点头，又喘了几息，终于缓缓开口：“当年那只白犬，后来虽回到了皇城中，却在争夺皇位时败下阵，后来一直被囚禁在府中，变得又疯又傻。”
雉罗沉吟片刻，心说疯傻这事儿说不定是为了自保装的，当修士的哪个没经历过问心考验，哪有那么容易疯呢。
“除了这些，他身上还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他自从被囚禁后，也从不与外界往来，除了他自己，旁人也不会知道，”冯夷虚弱地叹了声，“若是你执意想问，让我再歇上半日，再潜去他院中井里问问他罢，不过也不一定问的出，毕竟他已经疯了快百年。”
“什么？”雉罗闻言一窒，“问他？难道他还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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