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希望你会懂

非鱼翻身坐起，看着赤羽熟悉的背影渐渐模糊，他竟然来不及说一声再见就让赤羽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外。他苦笑一声，摇摇头。

        世事无常，际遇无奈。多少次曾天真地以为自己受到了造物主极大的恩典，呼风唤雨，法力无边，此时此刻才明白自己是多么渺小和无助，曾拥有的一切也是如此的经不起沉淀，说没就没了，好像没有经过刻骨铭心一样，好像山盟海誓就像小孩子的过家家一样。

        他耷拉的信心，一如自己耷拉的脑袋，他双手握拳捶地，咬紧牙关，青筋暴起，似乎在明示自己不甘心就这样失去。

        他“啊”一声嘶吼，双掌拍地而起，仰天长啸。天空落叶飘零，穿过他凌乱的发梢，也穿过他烦躁的灵魂。

        湖水波光粼粼，悠悠白云倒映在水面，白云悠悠流动，仿佛湖水在流动一般。湖中小岛上缭绕的烟雾，袅袅升腾上天，与天上白云连成一体。

        非鱼百无聊赖地坐在湖边，双脚放进水里，不停拍打水面，溅起一片片水花。鱼儿成群结队游来游去，不时跃出湖面，给天空留一抹色彩；不远处，有猴子、山羊来湖边饮水，湖边沙滩上印下他们一串串美丽的花朵。但他精神萎靡，目光呆滞，无心欣赏美景，置身事外的样子，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就这样呆呆坐着。要不是两条小鱼轻快地跃出湖面，一圈一圈的涟漪触动了他的心扉，真不知道他还要傻愣到什么时候。他心有所感，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自己的青涩时光。那是多么惬意和温软的时光呀，两颗久别重逢的心灵，每天都啜饮着甜美的甘霖。这样想着，非鱼不禁起身，漫步无地地闲逛着。

        他拖着孤独的身影和凌乱的步伐，在湖边徘徊、徜徉。那深一脚浅一脚的脚印，像他不安的思绪。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和对爱情的无能为力，使他有意思恐惧和忧虑。他继续走着，加快步伐，以便摆脱萦绕心头的雾霾，不让自己陷入思绪的迷雾而无法自拔。

        他继续加快步伐，进而飞奔起来。他是如此渴望，把一切都甩在身后，包括理不顺的郁积。

        他飞奔，风驰电掣，在密林间往来穿梭，左右纵横。他不停奔跑，在密林间绕着圈跑，像迷失在林间，一如他此时迷失的爱情。也许他觉得唯有奔跑，快速奔跑才能让跑出迷雾吧。林间歇息乘凉的鸟儿啊、猴子啊、山鸡野猪啊各种禽兽，被他惊起无数，它们不约而同加入奔跑行列，热闹非常！

        他越跑越兴奋，正当他忘情的时候，他突然别脚下一根树枝绊了一下，他扑通摔倒，一头撞在一棵树根上，头上冒起一个包子。他爬起来，摸摸自己的头包，运用法术将包抚平。也就是这一抚，使他心头的雾霾也渐渐消散。为什么会摔跤呢？还不是因为视力受限。那何不将眼光放长远，待修炼成熟，自然能打开界道，自然能求得爱情的天长地久，为何一定要困在今天。对，为明天，为长久恒远！他在心中默想无数，一旦开窍，自然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天朗气清，百鸟悠翔。

        非鱼走着走着，又来到了界道旁。他要将自己的想法与赤羽分享，他渴望与赤羽共精进，求得未来无限的相依相守。为达此目的，他愿意坚守现在孤独和寂寞，更希望能说服赤羽与自己一道努力修炼，暂时把爱情放下。

        还能再见，已是恩赐，何必强求。

        这样想着，心里顿时释然不少了。

        一切都是未知，一切皆有可能。

        为了能再次见到赤羽，非鱼时常徘徊在界道边，每次都焦急地张望着，等待着。

        这一次，赤羽终于在远处出现了。“赤羽……”非鱼见到赤羽从远处走来，开心地边喊着边挥手，“赤羽，我在这里！”

        赤羽来到界道边，关切地问道：“几天不见，你怎么样，还好吗？”

        “我就是想你！”非鱼看到赤羽脸上有伤痕，就关切地问，“你真去找界帝拼命吗？别打了，我们还是好好修炼吧，我们打不过他的！”

        “你这是关心我吗？”赤羽问。

        “离开你之后，”非鱼说，“我越来越掩藏不了对你的思念，越来越渴望与你在一起！”

        “那你打开法门吧！”赤羽急不可耐地说，“我命令你打开，打开，我们就在一起了！”

        “不，”非鱼拒绝，“不能打开，打开我们会死。”

        “你怕死吗？”赤羽问。

        “我不怕死，但我怕你死。”非鱼说，“我越来越爱你，就越渴望与你长相厮守。”

        “爱，就应该相依相守，就要在一起。哪怕在一起只有一朵云飘散的时间，也是幸福甜蜜的。”

        “太短！”非鱼摇摇头说，“我宁可用一滴水流到大海的时间来与你地久天长，历尽世间沧桑，也不要璀璨烟花的一瞬。”

        “你就怕死！”赤羽急了，“你不敢打开法门，尽拿思念的谎话来糊弄我！”

        相爱简单，相处太难，他们对爱情的理解不同，所追求的也会不同。赤羽要的是轰轰烈烈，非鱼追求的是细水长流。他们存在分歧，有了芥蒂。

        “我是真的想你！”非鱼也急了，“至少现在这样，我们还能见面，还能互诉衷肠，总比死了好吧！”

        “这算什么见面？这算什么爱？”赤羽决绝地说道，“与其这样经受折磨，还不如不见。我再问你一遍，你开不开，开不开，不开就别见面了！我要去战斗，我要去打败界帝，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也比现在强！”

        “赤羽啊，”非鱼心痛不已，一方面为他们的爱情受到羁绊，一方面为赤羽的偏执，他语重心长地说，“我们能有今天不容易，从天涯海角、万水千山的阻隔到相识相知，时间漫长而短暂，比起痛苦和独守风尘的孤单，我们相爱相守的时间太短太短。我们甚至都还没有亲吻过，都还没有像人类拜过天地、生过儿育过女，没有像人一样相思过、相爱过，没有像人类一样拉长过自己的生命身影，没有像人类一样无限放大过自己的幸福，我们什么都没有，没有，你知道吗？我们看似拥有一切了，但我们什么也没有！难道你就甘心这样把我们的一切毁灭殆尽吗？难道你甘心我们就这样‘默默无闻’地来‘默默无闻’地去吗，像没有涟漪的湖面？难道你真的甘心为了朝朝暮暮而舍弃未来的长长久久吗？”

        世间有多少相爱的灵魂就算不在一起，也是相爱的。外出的商贾，远征的将士，求取功名的书生……哪一个不经历煎熬，哪一个心中无爱，哪一个不求将来不为长远不存期望？一了百了那么简单，为何他们不做？……非鱼心中无数次出现这样的疑问，也无数次肯定自己的坚持是对的。他希望赤羽能懂，就算现在不懂，将来也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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