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天降异象

赤羽头上直冒黑烟。施法完毕，她收起动作和手势。

        赤羽的周围是密密麻麻的灌木，但此时，离她最近的灌木，绿叶枯萎，树枝低垂，了无生气。被妖法所灼伤鲜花，也一瓣一瓣纷纷飘落……

        赤羽如释重负，长长吐出一团污气。

        看着自己精心设计的杰作，赤羽得意地笑了。

        妖气自山间升起。先是一团浓墨；然后浓墨升空，变化，如炊烟般袅袅旋上天空；再然后，炊烟又聚拢，再与白云交汇处，浓烟变作火红大鸟，尖牙利爪。

        寨子里的人都看到了，人们被天空这突如其来的异象吓坏了，当他们看到天空中赤鸟的形象时，似乎也听到了赤鸟低沉恐怖的哀鸣钻入肺腑。他们感觉胸口被什么击中一样，虽然晴空万里，却阴凉阵阵，如临大敌。大人们抱着孩子，喊叫着“妖孽来了”纷纷回家，关门躲避。

        沐颜走出山腰，赤羽也从对面走来。沐颜看到一个素未谋面的老太太，一瘸一拐，像走碎步，却没有一点声响。两人对面而过，沐颜感到一阵阴冷，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位老太太满面沧桑，嘴角前凸。赤羽见到沐颜后，嘴唇动了一下，皮笑肉不笑，满脸都是扭曲的皮肉。沐颜一个哆嗦，可怕的面容，着实被吓得不轻。

        沐颜和赤羽擦身而过，沐颜又在擦身的瞬间面容又变老了20岁。

        沐颜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世间怎会有如此怪异之人呢？她是谁？怎么从未见过？她进山要去哪里？……

        沐颜悄悄回头，哪里还有这老人的身影。

        她怎么像昙花一样，转眼便消失不见了？沐颜边走边想，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改变，也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变得佝偻，走路深一脚浅一脚，腿脚松软无力。

        沐颜手挎花蓝，带着疲意穿过寨子。平日里，这个时间是寨子最热闹的时候了，劳作一天的人们披着落日的光辉回家，左邻右舍互相见面，总免不了要寒暄几句，东家讲讲进山的收获，打了什么猎物，拾了几朵蘑菇；西家说说庄稼的长势，禾苗绿了，瓜果挂藤了……但今天不知怎么了，寨子里人很少，就算是市集里，行人也是稀稀落落的。

        “大娘，回来了”“东哥，这是要去哪儿呢？”沐颜见到寨民，不停地跟他们打招呼，奇怪的是，平日的熟人，要么不理不睬，要么疑惑地审视，都不搭理她。

        沐颜对熟人报以和善笑容，但见者无不心惊退缩。“这是谁呀？”“不知道，好像见过？”“大概是来走亲戚的吧？”沐颜身后，寨民们开始议论。

        见沐颜过来，大家纷纷避让。最近，寨子里发生的怪事太多，大家都心存忌惮，犯不着因为一个陌生老太婆，再无故招惹是非。

        小男孩小允在家门口踢石子玩。他一只脚勾在臀下，用一只脚踢着小石子，从一个格子踢到另一个格子上。他玩得兴致勃勃，一心一意。

        沐颜满脸笑意地望着。

        “小允！”沐颜叫着，想像以前一样等小男孩跑过来亲自己。

        小男孩看着沐颜，完全陌生的样子，眼里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沐颜朝小允点点头，伸手欲抱。但奇怪的是，小男孩却转身跑进了家里，“咚”地把门关起来。

        沐颜一脸疑惑。

        一个烂番茄从门缝里扔出来，打在沐颜身上。连同烂番茄一起出门的，还有小允阿妈的话语：“你走，不要来我家，不然有你好看。”

        沐颜自讨没趣，只得回转身子，向家里走去。

        寨子被乌烟瘴气笼罩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弥漫其间。到处死去的鸡鸭牛羊等等物的尸体，其中有的已经腐烂，有成群的食腐虫蝇附着其上，或嗡嗡萦绕。秃鹫在半空盘旋，嚎叫之声不绝于耳。

        一户寨民家中。男人有气无力地搬运着鸡鸭的死尸，把它们运到一个箩筐里。女人抱着孩子，泪流满面地看着男人，绝望地问道：“娃儿他爹，牛羊死了，现在家里就这么几只鸡鸭了，也全死了，这叫我们怎么活呀？”

        如果这也算安慰的话，那么男人就是在安慰女人：“娃儿他妈，不要难过，不但我们家是这样，寨子其他人家都是这种情况。我想寨主会处理的。”

        女人无奈地说：“哎，能怎么处理呢？”

        寨子的瞭望台上，寨主临风而立，默默地看着寨子发生的一切。

        山林郁郁苍苍，寨子一副萧条景象。寨主愁云密布，脚下的寨子，死气沉沉，随处可见寨民们无助的眼神和痛苦的表情。寨主一言不发，无奈地摇头叹息。

        “天下灾异，必有源头；世间之祸，起于妖孽。”身后传来管家的声音，“今日之妖气，全寨子都看到了，只怕免不了一场灾祸呀！”

        “到底是怎样的妖气？”寨主沉沉问道，“连素来稳重的你都被惊动了？”

        “具体我也说不上来，”管家回答，“我依稀记得曾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关于这种妖气的记载，书上说：天下昭昭，圣人不出；天下昏昏，必招灾妄。赤焰之气，见于云端，下界有变。今日之异象，定是不祥之兆。”

        “那依管家之见，”寨主没有回头，问道，“我们该如何未雨绸缪，消灾灭难呢？”

        “清查源头，”管家提出自己的观点，“消除隐患！”

        “怎么清查？”寨主追问，“从何做起？”

        “请法师！”管家回答。

        寨主没有说话，管家看着寨主魁梧的背影，也不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寨主缓缓开口，“听说附近的寨子也和我们寨子的遭遇一样，有的甚至我们还惨？”

        “是的。”管家说，“其他寨子也是这样，到处都在焚烧家禽牲畜的尸体，浓烟滚滚。有的寨子还死了人。这次遇到的灾难，真是闻所未闻，千年不遇。现在还只是个开端，接下来会怎样发展，如何演变，没人知道。”

        阴风肆虐，寨旗临风招展，猎猎作响。

        寨主目光深邃，脑海中浮现先人们开山筑寨的画面。在久远的时代，先人们披荆斩棘，跋山涉水，披星戴月，在此蛮荒之地，砍树盖房，驱逐野兽……不知经过几世几代，方才有今日之安居乐业，可一朝之变，却将寨子搞得人心惶惶，牲畜死灭无数，这可如何是好？他是决不允许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一发而不可收拾的。身为一寨之主，守卫寨子之安宁祥和，使寨民幸福康居，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

        “是啊，谁知道呢？”寨主叹了一口气，“官府那边有什么动静呢？”

        “官府逐级上报，耗费时日。”管家说，“地方官除了请求法师做法，祭祀天神，也别无他法。”

        “唉，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行，我们该做点什么，”寨主说，“不能这样被动，束手待缚。”

        管家默默地点头，算是同意寨主的说法。

        思索片刻，寨主有了安排。

        “先找几个兽医来看看，”寨主吩咐道，“别是什么传染病，把寨子的牲畜和鸡鸭都传染了。”

        “是！”管家回答道。然后退后转身，准备爬下瞭望台。

        “等等，”寨主接着说，“我听说扶摇山有位隐士神人，据说不食五谷，专饮仙风甘露，水火不侵，道法高深。你亲自跑一趟，务求把他找到，听听他怎么说，带他回来给我们寨子消灾祈福。”

        “是，”管家退了回来，面露难色却又不得不恭恭敬敬地回答，“我一定尽力去找。”

        神人的传说，管家也曾听说过。但谁都没有证实过，又怎么知道真假呢。况且扶摇峰是茫茫无际的原始森林，多少年来都没有几个人安然无恙地进出过。要是以前，他是不会轻易进山的，不过现在有寨主的嘱托，又逢灾祸，只得进山找寻了。更重要的是，自己已过知天命之年，也没有什么放不下了。想到此，他安然爬下瞭望台。

        瞭望台下面，是寨子里满忙碌的人群和焚烧死尸散发出来的腥臭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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