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襄阳风雨叹武当(中)
回望前尘,公孙策不禁叹道:“当时只道是个疯子,要不是白玉堂那日在众人前无影无踪,我亦不信这璇玑镜真有穿越时空的能耐。那日,展护卫去宫里办事,白玉堂来府上偷走了湛泸剑,展护卫回府后遍寻白玉堂,在开封城追踪了几个来回。后来白玉堂折回开封府。当日我正在和包大人谈璇玑镜的往事,璇玑镜就在桌上,旁边还放着南宫啸戬当年留下的所谓使用方法。”说罢从怀中取出一羊皮纸递给张紫筠:“姑娘,不妨看看。”
却见那羊皮纸上歪歪斜斜写着:右手五指嵌入璇玑镜背面五孔,心中默念年代名,大呼“黯然天下”,即可穿越!
张紫筠喃喃道:“黯然,黯然,黯然神伤。”念道此处,心不禁一下黯然。
公孙策望了白玉堂一眼道:“那日我和包大人不知白玉堂已在一旁,大概是包大人连说了几句生于公元2013年怎么可能,白玉堂也念叨了几句公元2013年,然后走上前取了那羊皮纸看了半天,只道哪有这么玄乎的事情,偏偏此时展护卫也追到了堂前。白玉堂就拿起了那璇玑镜,说是变个戏法给展护卫看,大概也只是说笑,没想竟真的不见了。至此我才相信十五年前南宫啸戬的话都是真的。”叹了口气道:“可惜如此神物竟让白玉堂草草浪费了两次。”
白玉堂道:“要不是在下误打误撞,此神物不就埋没在这开封府了么。”
公孙策半晌不语,看了看张紫筠道:“姑娘可否说说这一千多年后究竟是如何光景?”
张紫筠淡淡一笑,轻轻抚了抚鬓边的碎发道:“除了改朝换代,其他没什么不一样,现在估且被称为封建制度吧,后来在民国经历了短暂的资本主义制度,再后来,我那个时代就是社会主义制度了,也就是圣贤所说的天下为公,是谓大同的境界。当然我那个时代只是大同的雏形,离大同还早。”
公孙策道:“姑娘和南宫啸戬来自同一时代,也算和他有渊源,这面璇玑镜我当初收下,只当是留做纪念,万料不到真是神物。如今既已知此镜为神物,自当物归原主。姑娘来自那个时代,由姑娘代为归还,最合适不过了。”
张紫筠接过璇玑镜道:“公孙策,确实是个震古烁今,妇孺皆知的大人物,单凭这点的应验,公孙先生也该相信南宫啸戬当日之言。”
公孙策面上一红道:“在下算不得大人物,倒是和包大人,展护卫相识后,我才愕然,原来世上真有包拯和展昭。但也只认为那是神机妙算。”
张紫筠笑道:“并非神机妙算,曹孟德,刘彻,李煜,李世民,秦叔宝,程咬金,这些人公孙先生该知道吧。”
公孙策道:“这些历史常识在下还是有的。”
张紫筠笑道:“那就是了,你,包拯,展昭,对于我,对于南宫啸戬来说,只不过是历史,有点历史常识的人都该知道。”
公孙策不由生得三分敬意道:“这位姑娘二八年华,竟有如此阅历,实在难得。”
张紫筠生就一张娃娃脸,比实际年龄小上很多,听到此不禁甚是尴尬,道:“我生于公元1987年,到公元2013年,已整整26岁了。其实公孙策,我阅过史书,宋史上并无其人,虽然正史没有,但后世野史小说却遍是公孙先生的影子,今得一见,方知公孙先生并非杜撰出的人物。”转身望了望包拯道:“包大人看上去已过不惑之年了吧?”
包拯道:“四十五了,你就别想了,公孙先生虽未娶亲,可也已过而立之年,三十有三了,你也会嫌老的,倒是展护卫不错,二十八岁,尚未娶亲,姑娘26岁年纪着实不小了,不妨考虑,都看不中的话还有这位白少侠,年方弱冠,不好不好,那还没姑娘年纪大呢,就展护卫吧,姑娘意下如何?”
白玉堂早已笑的俯在桌上,公孙策也不禁笑出声来,展昭的脸已经由红到青,由青到白的变幻了几次,末了才喊了声:“大人!”
张紫筠一张俏脸也满是绯红,心下暗道:“都说包拯刚正不阿,没想到是个老不正经的,真是无语了。”正色道:“包大人说笑了,我记得史书上记载包拯除了当年进京赶考外,是十多年后才回开封上任的,今年包大人四十五岁,那应该是庆历三年吧?”
展昭道:“没错,是庆历三年,张姑娘好生厉害,在下可记不得一千年前的年号呢,你的记忆力和公孙先生不相伯仲了。”
包拯道:“还未请教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张紫筠道:“张紫筠,南京人,不,江宁府人士,包大人家在合肥,离我们那不远呢。”
包拯道:“合肥?我知道我肥归肥,也不至于因为我肥就是那个什么合肥人吧?我是庐。。。。”
包拯话未说完,张紫筠便接口道:“庐州!包大人。庐州在我们那时候的名称就是合肥,当然了,这和大人你的身材没什么关系的。”
白玉堂道:“璇玑镜,湛卢剑都已奉还,我白玉堂去也!”说罢已飘出堂去,只听:“猫儿,你娶张家妹子时,我会带兄弟来喝杯喜酒的!”,闻声却已在百丈之外了,轻功着实了得。
包拯道:“展护卫,今晚就让张姑娘在你隔壁的房里下榻,待会我让离儿和静儿找几件衣服给张姑娘送去,你们先歇上两天,然后你陪张姑娘去武当山归还璇玑镜。”
展昭道:“在下明白。”说罢领着张紫筠向厢房走去。
穿过后院,来到厢房,推开木门,却见珠帘玉帐,宛然便是女儿家的闺房,一股淡淡的白梅香萦绕房间,混着淡淡的檀香,闻着有说不出的舒服。
展昭道:“这里本是公孙先生的侄女若草的住处,只是公孙姑娘前些时日嫁人了,这屋子便空了出来,但一直有人打扫,还算干净,张姑娘这两日便先住这吧。”说罢掩上房门,径自离去,空留张紫筠一人在房中。
珠帘玉帐,白梅淡香,西楼霓裳,紫阁朱窗,红烛月光。此情此景,张紫筠不知梦了多少次,未想竟真的梦回开封,驻足在北宋这位公孙姑娘的闺房中,自己做了小半生的古典梦,竟真的,真的成真了。张紫筠来到窗前,支起窗棱,望着惨淡的月光,心下一阵黯然,一滴清泪落在窗台上,惨白的月光将伊人的发丝都染成了银白色,蹙眉泪光,孤影徜徉,凭栏贞观梦唐。
忽听门外一阵敲门声:“张姑娘,张姑娘!”张紫筠轻拭泪痕,走到门前,却见一翠衣的小丫头站在门外,手里捧着一叠衣服,却竟是大红大绿的颜色。那小丫头道:“我是府上的丫鬟离儿,张姑娘有什么吩咐叫我和静儿就行了,这几件衣服是我和静儿的,姑娘先拿去穿吧。”
张紫筠望着那大红大绿的颜色,绿是那种带点土气的深绿,红又不是那种正色的朱红,而是自然旧似的暗红,张紫筠犯难道:“我从未穿过这么鲜艳的衣服,怕不适应呢。谢谢你,离儿,你先拿回去吧,回头我上街自己挑两件淡色的好么?真是麻烦你了,谢谢你。”
离儿盈盈一笑道:“张姑娘跟离儿不要这么客气,那离儿先回去了,张姑娘这衣服真好看!”说罢捧着衣服离开了。张紫筠刚欲将门关上,却见展昭在一旁望着自己,道:“昭哥,你怎么在这?”
展昭道:“我房间就在你隔壁,刚听离儿叫你,我便出来看看了,怎么,离儿的衣服不喜欢么?”张紫筠道:“我不喜欢深色的衣服,颜色太深了。”蓦地望见展昭那张英俊儒雅的面庞,不禁低下头去,两片红晕早已浮现在面颊之上。
“开封的夜市也很美呢,走,去街上我给你买几件喜欢的衣服好不好?”展昭望着张紫筠道。
张紫筠道:“昭哥,那怎么行,我,不用的。”展昭不语,一把拉着张紫筠的手便跃上了屋檐道:“不走正门了,给那帮混蛋看到,又要胡说八道了,我们翻墙走,别怕,我牵着你。”说罢已飞出了开封府,稳稳的落在了府前的大街上,张紫筠惊魂未定,紧紧的握着展昭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展昭柔声道:“紫筠,飞的好玩么?”
“啊?昭哥,你,你刚叫我什么?”张紫筠怔怔道。
展昭一时无语,尴尬道:“没,没什么的,张姑娘。”握着张紫筠的那只手却已满是汗水。
张紫筠道:“就叫我紫筠吧,好么?”
展昭不语,只是点了点头,一手握着湛卢,一手牵着张紫筠向街市走去。
庆历三年,千年前的北宋开封,灯明星黯,一幅生平的景象,令当时无数恶人闻风丧胆,令后世无数少年称道,令千年后无数少女花痴的南侠展昭正牵着一个和他年龄相差了近一千岁的女子走在开封城的街上。
“紫筠,你看这个。”展昭牵着张紫筠来到一首饰铺前道:“买点这个吧,以前若草在府上的时候,整整一大箱首饰都做嫁妆了,就是离丫头和静丫头也有不少这个的,女孩子嘛,多买些吧。”
张紫筠道:“不用的,昭哥,我不戴这些的,真的不用。”
展昭不由分说,拿过一支玉簪端详了半天,却见晶莹剔透,雕工甚是精细,凤嘴里还含着一颗白玉珍珠,煞是好看,展昭淡淡一笑,将玉簪给张紫筠插上道:“别多说了,买一个总可以吧。”说罢又牵着张紫筠向布庄走去,翻了几匹布道:“布的颜色都暗了些,女孩子穿了当然不好看,买丝绸吧,回去让离丫头给你做两件,她是“神针王姑”的女儿,针功在开封算是第一了。”
张紫筠淡淡道:“虽然在我们那个时代,丝绸是很普通的布料,但是我知道在宋朝,丝绸都是达官贵人穿的,普通人家都是粗布麻衣的料子。”说着拉起展昭的衣襟道:“昭哥的青衫不也是布衣么,紫筠不用穿丝绸的。”
“傻话!”展昭笑道:“我展昭一介武夫,需要那绫罗绸缎做什么,我只是觉得你穿丝绸的好看,别说了,时候不早,紫筠你先挑颜色。”张紫筠心下一阵感动,随即挑了几匹,却是白色,淡粉,淡绿,淡黄,清一色均是清淡的颜色。
忽见对面的天一楼上掌声阵阵,好不热闹,张紫筠循声望去道:“昭哥,那天一楼是我们相识的地方吧?”展昭淡淡一笑道:“这么热闹,怕是有说书呢,走,我们去看看。”
却见那说书的说的正是杨家将的故事,周围大声喝好。那说书叹了口气道:“杨家满门宗列,又满门遗孀,十二寡妇征沙场何等壮烈,可恨那奸人潘仁美,谗言老令公,射杀杨七郎!”
张紫筠心下生疑道:“这桥段分明是杨家府演义里的,这小说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明朝的,难道是史书上记载有误吗?那也不对,现在仍是北宋,且不说杨家,潘家尚有后人,这说书的竟敢在北宋首都这样诋毁潘家?!”
常言道,成也野史,败也野史,《三国志》和《三国演义》的对比算是最好的例子,野史往往有杀人之功效。这说书的说的便是明代小说《杨家府演义》,自宋之后,杨家将在民间日趋神话,版本众多,后世广为流传的便是这部《杨家府演义》。自古有岳父自然要有秦桧,有杨家宗列,自然也要有个大奸臣,于是潘仁美这个人物横空出世,实则不然,潘仁美的原型便是北宋赫赫有名的潘美,其和杨业同为前朝降臣,又同为北宋名将,其九死一生,征战沙场,其单骑长安,收降袁彦,史称孤胆英雄;平淮南,讨湖南,攻郴州,扫南汉,灭南唐,征北汉,伐契丹,为终结五代十国,统一天朝中国立下汗马功劳,本该是一位受后世敬仰的名将。其戎马一生,所向披靡,却终遭败北,潘美,杨业等人欲夺回幽云十六州,可惜这次北伐以失败告终,杨业兵败于陈家谷口绝食而亡,潘美也因此战官降三级。《宋史》列传,潘美名列一十七位,杨业名列三十一位,如此看来,潘美之功绩绝不逊于杨业。
只可惜民间的力量是强大的,当野史泛滥后,正史成了二流史学家的茶余饭后的闲谈,野史却被街头巷尾争相传诵,那些历史人物,或被神化,或被魔化,再也看不到当时的情形了。只是成者王侯败者寇,史书都是胜利者写的,真真假假还真没人知道,也许那街头巷尾的民间野史才是真的吧。
至于那杨业,杨家将满门宗烈却是事实,杨业也是一员猛降,但是历史上其仅有一子杨延昭,后世为了渲染杨家惨烈,才给杨老令公平添了那许多儿子,既没有杨七郎,又何来潘仁美射杀七郎只说呢。只是后代将潘美的名字演化成了演义小说中的潘仁美。
张紫筠拉了拉展昭的衣襟道:“我看这说书的有古怪。”
展昭低声道:“是啊,他口中的潘仁美分明就是潘美,他如此含沙射影到底是何用意?!”
张紫筠道:“我不是说这古怪,他说的这出是明代小说《杨家府演义》里的,自是小说,自同民间说书一般,当不得真的,只是那部小说在几百年后才出现。他如何知道的,总不至于又是穿越过来的吧。还是史书上记载有误呢,该书成于宋代?那也不可能,虽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但是古代文字狱还是愈演愈烈,宋代不可能出现诋毁本朝权臣的小说啊。”
张紫筠话音刚落,便觉一物从面颊边飞了过去,张紫筠摸了摸面颊,并无异样,却见那说书人身后的红柱上已**了一根木筷,筷几欲没端,内力非同小可,看来那木筷的目标是这说书人了。
“什么人在这造次!不要命了吗?”东南角忽的闪过一人,锦袍玉衣,星眸如炬,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想来那飞筷定是此人的杰作了。
“啊?胡大人!”展昭失声道:“展昭参见胡大人!”
此人便是当朝二品胡一清,其父胡德业为潘美远亲,沾亲带故倒还有些许渊源,此刻听见有人诋毁潘家,自是怒不可遏。
胡一清道:“原来展护卫也在,如何不将此人拿下!”
展昭为难道:“展某以为,民间说书,仅是百姓消遣,不足当真。”
胡一清怒道:“这是说书吗?这是造反!”
张紫筠挡在展昭身前道:“胡大人!那戏台上戏子穿龙袍,那岂不是更要杀了?民间说书,何足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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