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湛泸寒光映襄阳(中)
展昭缓缓放下湛泸剑,冷峻的眸子淡淡一扫道:“呵呵,那便即管试试看吧。”话音刚落,湛泸剑便向粱九骨的眉心点去。粱九骨心下一惊,蛇形兵器迎了上去,但见寒光一闪,犹如月宫银钩,闪亮异常。展昭这一刺倒用了七成功力,加之湛泸剑锋利异常,竟从蛇形兵器间横穿而过,剑端已抵在了粱九骨的眉心之上。一道血迹登时落下,映着脸上怪异的图腾,更显恐怖。展昭冷冷道:“我要杀你,易如反掌,几位还是请回吧。”
一黑衣人狂笑道:“哈哈哈,展昭,谅你有三头六臂,可你又救得了几个?这一个你救得了吗?”却见他手中的怪异兵器已横在了张紫筠的脖颈之上。
展昭一惊,道:“你,你放开她,挟持女流,算什么英雄。”
那黑衣人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我们大夏国也没那许多繁文缛节,达到目的,自然要不择手段。展昭,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倒要看看,南侠是不是也一样。”
展昭道:“擒贼先擒王,你们梁大人在我手上,我杀他顷刻之间,解决你们几个更是不削片刻,你快放了她!!”这番话说的刚正不阿,倒令人胆寒,可展昭早已乱了方寸,心下只道:“若他们执意以紫筠做要挟,那却如何是好?”
却见张紫筠一脸黯然,蹙眉紧锁,几缕青丝散乱的落在肩上,惨白的脸上分明挂着两滴清泪,一袭白裳显得分外柔弱,朱唇早已失去了血色,一柄造型奇异的怪刀却赫然横于脖颈之上。那黑衣人哼了一声,手下一颤,一道血迹缓缓流了下来,滴在白衣之上,却似红梅点点,妖艳异常,雪白的脖颈之上亦似染上了一抹红霞,竟平添了些许妩媚。张紫筠微微蹙眉道:“喂,花脸鬼,其实自刎是最痛快的死法,一旦割破大动脉,就能有血溅三丈的快感,血会在12秒内流尽,气绝身亡,此法在自杀手册里可是堪称第一呢,当年西楚霸王项羽自刎乌江,三千里乌江血影,甚是凄美呢,就是不知道你割的够不够准,够不够深呢?”那黑衣人见其如此平静,心下但是打了个寒颤,半晌才道:“臭婆娘,你再嘴硬,我就如你所愿。”
展昭只觉后背一片冰凉,额上亦满是汗珠,上前一步道:“放开她!!”
黑衣人冷冷道:“自古英雄情关难过,南侠也落了这个俗套。”
展昭哼了一声道:“废话,若过了情关,那还算什么英雄?”说罢脸色一沉,手中已多了一物,却是赵云飞的碧菡鞭。展昭朗声道:“赵老前辈,展某借碧菡鞭一用,还望前辈见谅。”话音刚落,便见碧菡鞭如游龙般飞了出去,竟似活物一般,死死缠住了那黑衣人的持刀之手。黑衣人挣扎半天,竟是动弹不得,想那展昭内力深厚,如何能轻易挣开?张紫筠赶忙退后两步,却被另一黑衣抢住了手腕,暗自吃痛,几欲叫出身来,却见寒光一闪,黑衣人已应声倒地,湛泸剑已然贯喉而过。原来展昭情急之下,竟将湛泸剑掷了出去,众人万料不到儒雅的南侠出手竟如此狠辣,不禁心惊,已不敢再动张紫筠半分。
展昭跃至张紫筠身前,拭了拭张紫筠的脖颈,柔声道:“疼么?”张紫筠摇了摇头,眉间却分明透着一丝痛楚,展昭心下一阵心疼,拔出那黑衣人喉中的湛泸剑道:“粱九骨,你们走吧,再打下去你也占不到半分便宜,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苦求个全军覆没呢?”
粱九骨自知绝非展昭对手,道:“展昭你好大口气!!我大夏国男儿马背上生,马蹄下死,又岂会怕你们大宋这些娘么叽叽的东西!”
“展少侠!”却见楚瑶光站在门前,楚飞风站在一边。
楚瑶光胸前早是血红一片,还赫然插着那把匕首,楚瑶光淡淡道:“三哥,这把短刀是元昊的父亲夏国王李德明赐给我们楚家的,今天我以这把短刀结束我楚瑶光的性命…………亦结束我楚家和大夏的一切瓜葛。我楚瑶光死后,笑傲庄上下和大夏再无瓜葛,笑傲庄上下听命大宋,听宣听调!”
粱九骨道:“瑶光!!你这样对得起皇帝又对得起你楚家吗?”
楚瑶光道:“我离开大夏时,元昊还是孩子,又谈的上什么对得起对不起了。至于楚家自我楚瑶光起就已归顺大宋,我襄阳王是大宋的襄阳王!呵呵,三哥,我奉劝元昊他还是早日归顺吧!”
粱九骨恨恨道:“我们走!”说罢领着众黑衣人离去。
张紫筠喃喃道:“多少忠骨埋他乡……”
楚瑶光笑道:“襄阳早已是我的家了,又何谈他乡,埋骨襄阳是我毕生所愿,只是可惜未能战死襄阳,实在没有想到我楚瑶光半世戎装,到头竟会死在自己手上。”说罢向楚飞风道:“爹这死法是不是很丢人啊?”楚飞风早已泣不成声,哭道:“爹,爹,你这是何苦,我们大可和那西夏人拼了,你何苦。”楚瑶光抚了抚儿子的头道:“傻孩子,我若不死,笑傲庄永无宁日,虽然今日有南侠保全,但他日他们定还会寻上门来,今我一死,楚家跟西夏再无瓜葛,才能保我庄上下周全。”
展昭道:“襄阳王,那李元昊当真不会再来寻笑傲庄的麻烦么?”
楚瑶光淡淡道:“我了解元昊这孩子,以他的个性,对叛国者他是不屑赶尽杀绝的,我已经承认归顺大宋,他自死了招我之心,自不会再来寻我麻烦。”说罢拔出短刀掷于地上,登时血溅三尺,楚瑶光一阵狂笑,便向后倒去,竟此真的仙去了。想那楚瑶光生之大夏国,殁于大宋,一生行侠仗义,问鼎一方,末了却被自己昔日的国人且是亲人逼死襄阳,未尝不是一出悲剧。
楚飞风默默的抱着父亲渐渐凉去的尸身道:“飞风谢过展大侠。”展昭心中一阵愧疚,只道:“令父惨死,楚公子何必还言谢字?”
楚飞风道:“南侠忠肝义胆,出手相助,我爹自尽那是我爹自己的意思,我也明白爹的苦心,为保笑傲庄上下,爹别无选择。”
张紫筠心下一沉,默默拽紧了展昭的衣袖,望着楚飞风神伤的模样,心下也不禁一阵黯然。
忽见庄内奔出一人,淡淡黄衫,云鬟玉颜,却是个秀美的女子。女子望着楚瑶光的尸身道:“哥,爹去了么?”这女子定是襄阳王之女楚飞霜了。
楚飞风抱着父亲的尸身默然不语,神情却分外凄凉。
楚飞霜脸上竟无半分悲伤之情,只是淡淡道:“我刚已经烧开了水,准备为爹拔刀了,转身你和爹却不见了,哥,爹去了么。”说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展昭怔怔的望着楚飞霜手上的剑道:“姑娘,这把剑?”
楚飞霜警觉的望了望展昭,双手紧紧抱着那把剑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展昭道:“在下开封府展昭,姑娘这把剑好生面熟,是白玉堂的画影剑吧?”
楚飞霜一惊,一时间已忘了丧父之痛,死死摇着展昭道:“玉堂,玉堂,你知道玉堂对不对?!”神情之间竟已有了三分恍惚。
张紫筠拉过楚飞霜道:“你镇定点,你就是楚飞霜吧?”
楚飞风缓缓站起身来道:“前些月,白玉堂曾来庄上,离去之后,妹妹甚是思念,你们也见了,便是现在这幅模样,整日除了看着白玉堂留下的那把画影剑,便再无他事可做。”说罢摇了摇头道:“两位在这稍等片刻,我先送家父回庄。”说罢抱起楚瑶光的尸身向庄内走去。
展昭道:“楚姑娘,我们正是受白玉堂之托而来的。”
张紫筠心下暗道:“托你个头啊!!真是笨死了,我们是来带白玉堂的死讯的,你却说受白玉堂之托,这不分明没死么?”转念一想,又觉不对,想那楚飞霜对白玉堂的痴心已到了日月可表的地步,尔今又受丧父之痛,叫人如何忍心再给她丧爱之悲呢?
楚飞霜喜道:“玉堂,玉堂,他自己为什么不来看我。他知不知道,他快要做父亲了?他知不知道我已经有了身孕?玉堂他到底什么时候来娶我?”
“啊?”展昭万料不到楚飞霜已有身孕,事已至此,已再也说不出白玉堂已死的谎话,一时语塞,只道:“白玉堂,白玉堂他…………”
楚飞霜扑闪着如水的眸子,欣喜的望着展昭,三个月了,终于等到了那个魂萦梦牵的人儿的消息,楚飞霜早已不能自已,只道:“玉堂,玉堂他怎么了?”
张紫筠道:“咳咳……什么探花郎嘛,真没水平……”说罢一把推开展昭道:“白玉堂正在开封府为包大人办事,已经有月余了,一直苦于难以脱身,才让我们带话给你。”
展昭一愣,心下暗道:“开封府的事一半都是白玉堂搞出来的,说白玉堂在为包大人办事,这也太离谱了吧。”于是道:“……你这个更没水准……楚姑娘,你也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真是抗拒不得,白玉堂他娘早给他在开封相中了一姑娘,逼他下月成婚呢。你也知道白玉堂放浪不羁,心中又牵挂于你,哪肯娶那女子,几番想来襄阳,未料却被四鼠囚于家中,说要等完婚才放他出来。所以白玉堂托我们来襄阳请楚姑娘去趟开封,为其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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