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湛泸巨阙欲断肠（中）

　　齐枫赞道：“汴京果然是人杰地灵，竟然信笔成诗！”说罢取过四人笔墨，盘腿坐在丁月华身边道：“月儿妹子，你看这词，你我如何奏上一曲？”二人小议片刻，时而吹箫，时而抚琴，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二人相视一笑，丁月华道：“我和齐大哥已谱好了曲子！”说罢素手如流云而过，琴上一抚，有如千军万马之势，那一边，齐枫的玉箫竟也和着铮铮之音，却听丁月华银铃般的声音唱道：“星眸玉颜，戎马征战，血尽万斛，双锏金枪笑沙场，黄膘一骑敌营殁，歃血情义赛孟尝，酒酣唐阵忆瓦岗，孝高堂，征沙场，却是凌烟阁上。”

                  忽的琴音骤转，箫音委婉，又听伊人唱道：“长卿风流凤求凰，舞霓裳，赋庙堂，绿绮清湍，伊人曲断肠，凭谁听，黯泪殇，谁家玉人箫声荡，鬂染霜华，白头空吟几世伤。”

                  齐枫淡淡一笑，眉间一紧，箫声骤然若悲，丁月华缓琴数声，唱道：“名成八阵傲三国，羽扇青衫空悲歌，半壁江山落，血染赤壁色，布衣将相，南阳卧龙，谁堪出师伤？”

                  忽的箫声渐扬，琴音高亢，丁月华秀眉一扬，唱道：“乌骓踏雪颜墨色，忠肝义胆忆敬德，单鞭横扫八千里，凌烟阁前君王册，玄武门外，弯弓射，隋唐英杰烈，山东秦叔宝，山西尉迟恭，白脸开盛唐，黑脸亦称雄。”

                  一曲奏罢，四人不禁叫绝，展昭道：“月儿，你的琴技倒是越来越高了！”

                  张紫筠道：“琴箫合奏，蓦地想起那曲《笑傲江湖》了。”

                  齐枫剑眉一扫道：“笑傲江湖！？好名字！实在是妙极！我齐枫自负半世音律，竟不知还有这等气魄的曲子！”丁月华眉间一惑，摇了摇头道：“张姐姐，我也不知道呢。”转身向展昭道：“小昭，你琴也不差，你知道么？”展昭笑着摇了摇头，心下暗道：“只怕那又是后世的杰作了，我又怎么可能知道。”

                  丁月华左手执琴，一跃而起，将琴置于张紫筠案前道：“张姐姐，你把笑傲江湖弹给我听好不好？！”张紫筠淡淡一笑道：“我的琴技可比不上月儿。”丁月华秀眉一蹙道：“张姐姐，好不好么？！”展昭一把拉过丁月华道：“这么大了还撒娇，紫筠，我也很想听听什么是笑傲江湖。”

                  公孙策道：“是啊，张姑娘，你便弹上一曲吧。”

                  张紫筠面上一红，不再推辞，轻拨琴弦，眉间深锁，琴技虽不及丁月华，但也精湛之极，伊人低首唱道：“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唱的正是那曲后世广为流传的名曲《沧海一声笑》！

                  包拯道：“沧海一声笑！哈哈！好曲好词！”忽见一衙役慌张的跑了进来道：“包大人，门外有人传皇上口谕，宣大人和展护卫即刻面圣。”包拯道：“你先下去吧。”又向众人道：“本府和展护卫失陪了，劳烦公孙先生招呼各位，各位请便，当自家便是，展护卫，我们进宫吧。”

                  展昭“嗯”了一声，道：“紫筠，你和月儿，齐兄先玩，月儿，你别淘气了，我进宫回来再说。”丁月华吐了吐舌头道：“我十六岁啦，才不淘气呢，小昭，你快去了，齐大哥的音律可比你好多了，张姐姐也会弹琴，我有人玩了，你不跟我玩那也不打紧。”展昭笑着摇了摇头道：“真是小孩子……”说罢和包拯向府外走去。

                  二人也不备轿，两骑快马不消片刻便已到了宫门口，展昭道：“此刻天色已晚，皇上这么急着召见到底所谓何事？”包拯道：“我也奇怪，皇上召我并不奇怪，案件颇多，只是为何今晚连展护卫也一同召见呢？”展昭默然不语，二人下马向宫内走去。

                  却见一侍卫跑上前道：“包大人，展大人，皇上在紫宸殿侯着二位大人呢，大人们快去吧。”

                  包拯一怔道：“紫宸殿？这么晚了还上朝？展护卫我们快去看看。”说罢二人便向紫宸殿走去。

                  来到紫宸殿上，却见赵祯龙袍在身，龙冠在首，眉间英气中自透着一股仁爱之色，满朝文武站立一旁。见此阵势，二人均是一惊。

                  展昭道：“臣展昭叩见皇上。”

                  包拯道：“臣包拯叩见皇上！”

                  赵祯起身道：“二位免礼！”说罢急忙走到殿前，忧心忡忡道：“辽兵伙同西夏大理在雁门关犯境了！”

                  包拯一惊道：“皇上，此话当真？自澶渊之盟后，辽再无犯境，夏国也已欲与我大宋言好，至于大理，一向相安无事，怎么会突然这样？”

                  范仲淹道：“皇上仁慈，虽说攻心为上，但那些蛮人是不懂礼数的，对他们只能以暴制暴。”

                  赵祯龙颜黯然道：“希文，朕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战争难免有伤亡，又不知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多少将士要战死沙场，这是朕不想看到的！”

                  展昭道：“皇上仁慈，天下皆知，皇上爱民如子，又惜将士，只是微臣出身江湖，明白只有以暴制暴才能救民于水火。”

                  赵祯摆了摆手道：“展护卫，朕知道本朝一向重文轻武，说到惜将士，朕真的是汗颜了，展护卫虽然是我朝武状元，但也未得赏识，后来文试高中一甲，才得以位列四品……重文轻武，那是朕的错误，如今三军犯境，空有满腹经纶又有什么用！”说罢向展昭道：“展护卫，你是我朝武状元，当今朝廷文武百官，唯有你身手最好，今晚召你来，朕就是要命你挂帅！”

                  展昭一惊，道：“臣出身江湖，空有一身武艺，却不懂带兵之道，臣愿意去雁门关御敌，但臣无法为帅！”

                  赵祯叹了口气道：“展护卫，纵观本朝，又哪里还有一个军师呢……本朝武将本就不多，还都是目不识丁，别说熟读兵法，就是认字都成困难，也就你和范爱卿算是文武双全……只是希文多年征战，顽疾缠身，朕不忍再让范爱卿挂帅，希文虽然文武双全，但于兵法，并不在行，就算与你同去，只能助你杀敌，却难成军师之效……所以我才昭你和包爱卿，包爱卿聪明过人……对了，怎么把公孙先生给忘了，如果有包爱卿和公孙先生做军师，那再好不过了。”

                  包拯正色道：“兵法和办案相去甚远，臣绝无做军事之才能，至于公孙先生，虽神机妙算，却不谙兵法……让皇上失望了。”

                  赵祯又叹了口气道：“兵法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兵强马壮……所以展护卫我命你挂帅！这是圣旨！”

                  展昭面色微变，握了握手中的湛泸剑道：“微臣……领旨……”赵祯眼中泪光点点，拍了拍展昭的肩头道：“展护卫，朕擢升你为一品，封汴京南侠大元帅，明日启程，快马赴雁门关！”

                  “皇上！臣愿意挂帅！”忽见殿外走进一人，披头散发，一身战甲，手执长枪，

                  倒似疯子模样，脸上的刺字已模糊不清，只是墨迹却清晰异常。

                  赵祯望了望来人道：“狄青，雁门关你非去不可，你一定要助展护卫杀敌！”这来人竟是后来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涅面将军狄青！

                  狄青一脸不屑道：“素闻南侠武功绝顶，又是当朝武状元，却生的如此文弱，我狄青是粗人，你我不如比试一场，你若赢了，由你挂帅，我狄青战场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罢向赵祯道：“皇上，请允许微臣与南侠一战！”

                  赵祯怒道：“狄青，敌军犯境！你还要窝里反吗？”

                  狄青一下跪倒在地，道：“臣不敢，臣只是不放心南侠挂帅，恐我军有失，若南侠真有挂帅之能，狄青定遵诺言，战场上保南侠左右！”

                  赵祯龙颜大怒，范仲淹一把扶住赵祯道：“皇上，狄青跟我有些时日了，狄青骁勇善战，勇猛异常，只是说话直了些，狄青绝非争强好胜，只是心系我大宋，为恐有闪失罢了，就让狄青和展护卫在紫宸殿一比便是！”

                  赵祯推开范仲淹，摆了摆手道：“打坏东西，唯你们是问！”言辞之中颇多无奈，说罢便坐回了龙椅之上，道：“狄青，展护卫，开始吧。”

                  狄青哼了一声，凌空一脚便向展昭踹去，展昭侧身一让，狄青一脚重重踏在大殿之上，地砖竟应声裂了几块，展昭心下一惊，暗道：“这疯子好大的力气。”当下不敢怠慢，那边狄青一只虎拳已径直向展昭打来，展昭以掌抵去，将狄青震开数尺，自己双掌却也不禁发麻。

                  狄青勉强定住了身子，铜柱般的右腿便向展昭下盘扫去，右脚划过之处，竟留下深深的印记，展昭飞身跃起，一脚踢在狄青左腿之上，狄青吃痛，手中长枪向展昭刺去，展昭已然来不及拔剑，连同剑鞘一起迎了上去，一阵火花，二人均觉虎口震得生疼。展昭趁势拔剑，反手将湛泸剑刺向狄青，狄青一掌击向展昭肩头，被展昭一把按住，顺势扔出了殿外，这狄青身若钟馗，高大异常，加之一身盔甲，和手中百来斤的长枪，怕是有六百多斤重，却被展昭轻飘飘的掷了出去，原来展昭情急之下，蓦然想起当日武当山上，南宫啸戬所传的四两拨千斤的太极来。

                  狄青爬起身来，走到殿上，抱拳道：“南侠果然名不虚传，狄青甘拜下风。愿随汴京南侠大元帅赴雁门关御敌！”

                  赵祯面露喜色道：“来人，取尚方宝剑！”便见一公公将尚方宝剑呈上，赵祯道：“展护卫，湛泸剑是当世神器，这尚方宝剑却是皇封神兵！自唐朝以来，尚方宝剑就有无上权利，我朝的这柄尚方宝剑不仅可以上斩皇亲，下斩奸佞，更有削铁如泥之效……比起你这柄湛泸剑，怕是毫不逊色，今日朕就赐你湛泸剑，助你杀敌！”

                  展昭接过尚方宝剑道：“微臣谢过皇上！微臣斗胆向皇上举荐一人一同征战！”

                  赵祯道：“此刻正是用人之际，展护卫所荐何人？”

                  展昭道：“此人乃将门之后，就连欧阳大人对其一家都甚为称道，欧阳大人说过，父子皆为名将，其智勇号称无敌，至今天下之士，至于里儿野竖，皆能道之。”、

                  欧阳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展护卫所指何人？”

                  展昭眉头一皱道：“我不知道啊，当日在天一楼，遇到那人时，微臣的朋友张紫筠就说了这话，还说这话是欧阳大人说的。”历史上欧阳修确实说过这话，只不过那是数年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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