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炭火

因为他们发现，他们之前见到的那个自称是悉万丹部的人自从上次离开之后，便没有再来过。
    而留在这里看着他们的人，也并没有对他们用刑，跟软禁也差不多，最多也就是环境差了一些。
    也就几天的时间，徐镖头他们的这招欲擒故纵也总算是起了效果。
    这两人被关在这里，起初还担心有人会躲在暗处听他们说话，可时间一长，他们发现这里的人除了会定时给两人送饭外，根本不管他们。
    再加上徐镖头之前跟他们跟他们说的那些话，仔细想过之后，他们已经信了七八分。
    因此，徐镖头越是对他们冷落，他们就越是担心。
    徐镖头在离开之前可是说过，若是他们两人不将日连部落的计划说出来，那别说是救耶律恒德了，日连部落也会有灭顶之灾。
    就在徐镖头第二次去见了史苏平的第二天，他们便让留在那里的那个镖师传话，说是有事要跟徐镖头商议。
    留在那里的那个镖师也会说北周话，两人对于徐镖头的身份更加没有怀疑了。
    见到徐镖头头，两人让徐镖头以悉万丹部的先祖起誓，日后一定不会对付日连部落。
    徐镖头根本就不是那悉万丹部的人，自然立刻照办。
    随后，两人便将他们知道的告诉了徐镖头。
    按照这两人的说法，在大梁先帝李伯宗驾崩后的第二年，便有个大梁人来到了北周求见耶律恒德。
    此人提出要跟北周结盟。
    按照此人的说法，李彧的皇位并不稳固，等到李彧跟齐太后夺权的时候，他的主人便会利用这个机会夺取大梁的皇位。
    他想请北周到时候进攻大梁，将大梁中原地带的官兵都调动至西北，如此一来，他的主人便能乘虚而入，直取京城。
    作为交换，等他的主人夺取了皇位之后，他会让出大梁的一部分土地，同时，他也会配合北周拿下西夏，到时候这一带就只有北周和大梁两个国家。
    除此之外，他还请耶律恒德派些人手给他，主要是用于暗杀。
    毕竟，若是用大梁的杀手，极有可能会被查出一些蛛丝马迹，若是北周人的话，大家都会认为这是北周对大梁的挑衅。
    耶律恒德考虑一几天之后，便答应了此事。
    其实，按照之前的计划，北周和西夏只要等李彧和齐太后夺权，大梁再次出现内乱的时候，两国的联军便能再次入侵大梁。
    可是，这样的军功自然是又会落在耶律平的手中。
    对于耶律恒德来说，自然是不甘心。
    因此，他在跟几个心腹商议之后，便决定跟此人合作。
    按照北周和西夏原本的计划，这次应该又能占大梁一个省。
    可是，若是按照那个人的说法，北周至少能占大梁两到三个省，除此之外还有整个西夏。
    这样算下来，北周的面积要比大梁更大一些。
….

    如此一来，北周吞并大梁也指日可待。
    而且，他们也不用担心那人会反悔。
    毕竟，到时候只要将他们合作的消息传出去，勾结他国、出卖土地，有了这样的罪名，都不用北周出手，在大梁必然会有一些正义之师兴兵讨伐。
    到那个时候，北周便能再次坐收渔利。
    这也是耶律恒德最终决定跟那人合作的原因。
    因为事关重大，知道此人背后主人身份的人并不多，就拿他们两人来说，他们被派到大梁京城，平日里只有史苏平会跟他们通消息。
    因此，在北周，知道那个人身份的屈指可数。
    至于那个人要求的杀手，耶律恒德决定将这件事交给日连部落。
    相比北周的其他部落来说，日连部落比较守旧，也对自己最为忠诚。
    他们在那个人的安排下潜入了大梁。
    除了在史苏平的庇护下，在京城开了一间赵家皮货铺之外，剩下的人要么是在城外，要么是在河北。
    也就是说，他们也不知道史苏平背后之人的身份。
    徐镖头听了，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他知道，尽管自己做了这么多安排，但史苏平早晚还是会知道自己不是日连部落的人。
    他原本想着，若是能从这两个人的口中问出史苏平背后之人的身份，那对陈安晏也算是有个交代。
    可如今看来，恐怕还是得继续试探史苏平。
    似乎是看出了徐镖头对于他们交代之事并不满意，这两人也只能连连求饶，想请徐镖头在耶律平的面前说些好话，放过日连部落。
    徐镖头想了想，问两人来到大梁京城后，除了史苏平之外，还接触过什么人。
    两人想了想之后，都摇了摇头。
    按照他们的说法，到了大梁京城后，他们只负责打探消息、传递消息。
    因此，除了史苏平之外，他们并未见过其他人。
    随后，徐镖头又问两人在最近这些年里，有多少消息经手。
    眼下两人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徐镖头。
    其中大部分都是关于齐太后以及李文栋的消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枢密院的消息。
    但是，因为枢密院守卫严密，跟朝中的其他衙门来往不多，所以相比之下，枢密院的消息最少，反倒是史苏平有时候会跟他们提到一些枢密院的消息。
    除此之外，自从陈安晏来到京城之后，他们又开始留意陈安晏的消息。
    而他们掌握的消息，跟单文柏他们打听到的差不多。
    毕竟，陈安晏的身世在苏州城里，不少人都知道。
    再加上陈安晏的身边有大内侍卫，他自己更是轻功和耳力了得，因此，他们也不敢贸然跟踪。
    好在上头倒是也没有催促，只是让他们在平日里留意便是。
    随后徐镖头又问起了关于另外几人的消息，可惜的是，他们打探到的消息还不及陈安晏详细。
….

    就在这时候，徐镖头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他看着两人，问他们可曾留意过史苏平。
    两人听了一愣，不过，他们很快就意识到，徐镖头一定是想要知道史苏平背后之人。
    只不过，他们跟史苏平见面的次数其实并不多，而且，史苏平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十分谨慎，至少在他们两人的面前，从未露过破绽。
    徐镖头听了却是有些不信邪，在他看来，再谨慎的人，也不可能真正做到滴水不漏。
    随后，他又问了更多的细节，甚至就连史苏平的夫人、家中的下人以及所有的生活习惯都问了个遍。
    对于这些，两人知道的其实跟陈安晏差不多，甚至还略有不及。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
    虽然这两人比陈安晏进京的时间要久得多，但他们毕竟是北周人。
    当初耶律恒德千挑万选，从日连部落里选出了他们两人前往大梁，主要还是因为这两人之前曾经在大梁做买卖，会说一些大梁话。
    尽管他们在说话的时候已经十分注意，但多少还是会有些口音。
    因此，在初来京城的那段时间里，他们还请了一个伙计，而他们两人则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等后来两人终于改了口音之后，才将那个伙计辞了。
    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尽量不去人多的地方，对于他们来说，人多的地方就更加容易露出破绽。
    所以，他们能打听到的消息十分有限。
    徐镖头最终也只能微微一叹，他让两人若是想起来什么，就立刻通知自己。
    在徐镖头离开之前，他让人今晚准备的饭菜丰盛一些，再打两壶酒冰镇起来。
    用他的话说，既然两人愿意合作，那自己就请他们喝酒！
    那两人听了自然是十分高兴。
    他们来自北周，对他们来说，喝酒吃肉乃是一大快事。
    而且，在这样炎热的季节里，根本没人能抵抗冰镇的美酒。
    虽说在京城，能用得起冰窖的并不多，但对于万通镖局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在徐镖头准备离开的时候，那其中一人倒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将徐镖头叫住了。
    他告诉徐镖头，之前有次去见史苏平的时候，正好有个下人来找史苏平，说是买炭的事。
    在每年夏天的时候，朝廷会拨一笔银子给官员，用来买冰解暑。
    到了冬天的时候，朝廷又会拨一笔银子，让官员买炭取暖。
    但实际上，朝廷拨的银子十分有限，并不足以支撑整个夏天和冬天。
    因此，各地的官员会层层行贿，称其为冰敬和炭敬。
    而朝廷对此，也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史苏平身为朝廷的一品大员，每年的冰敬和炭敬自然不是小数目。
    而他每年也会买冰买炭。
    一般来说，这些官员都是夏天买冰，冬天买炭。
    在京城也有不少做这种买卖的商贩。
    冰块自然大多来自京城一带的冰窖，毕竟，若是离得太远，恐怕还没等送到就已经化了。
    但炭火多少还是有些不太一样。
    虽然京城也有做炭火买卖的商贩，但也有一些官员会从其他地方买炭，比如山西。
    因为山西的炭名声在外，烧得最旺，价格也便宜。
    而且，山西离京城也不算远，所以京城有不少达官显贵，在入秋之后就派人去山西，一车一车地把炭运到京城。
    史苏平每年也都会从山西买炭，可是，他那次去见史苏平的时候是在春末，史苏平就已经吩咐下人去山西买炭。
    史苏平当时倒是也解释，说是这个春夏两季的炭最便宜，等入了秋，炭的价格会贵一些，而且买的人多，可能还会耽搁，所以他在春夏两季的时候，就会派人去买炭，如此的话，天一冷就有炭了。
    这样的解释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后来他再去找史苏平，就再也没有见过之前那个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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