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接下来的几天尚算平静，苏液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只是仍旧不知道该怎么见到裴樽。
他来雍陵城这么久，楚王都没有接见的意思，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也没把渊国放在眼里，或许已经忘了他这个人。
既如此，他就需要找点麻烦，提醒一下。
唔……
去跟人打一架，还是扒了赵眠的衣服让他去裸奔？
虽然他自己裸奔会更惹人注目，楚王定会以为他疯了，立马召见，但他一开始不想玩这么大。
苏液还没来得及去扒赵眠的衣服，便有人来传唤，他以为是裴樽的人，直到上了马车见到燕长安。
“你怎么在？”苏液惊讶。
燕长安坐在角落里抱着自己的手臂，看起来很不安，没有黑猫的他很没有安全感。
“那天谢谢你的伤药，我已经好了。”苏液笑着表达自己的善意，燕长安仍旧没理他，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马车骨碌碌在大道上前行，苏液的心也变得沉重起来，燕长安不过比他早来了两年，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那么骄傲的一个公子变的阴郁沉默，判若两人，若是他们在外面遇见，苏液肯定认不出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马车外传来催促的声音，燕长安抖了一下，苏液拍拍他的肩膀，首先下了马车。
“进去！”
两人身后跟着二十几个护卫，指着前方的大门让他们进去。
苏液打量着四周，这里怎么看也不像皇宫，高墙耸立，青砖灰瓦，面前的大门厚重威严，门栓却是在外面，压抑沉闷。
苏液首先踏入大门，燕长安跟在他身后，声音几不可闻：“苏液，如果我今天熬不过去，请你照顾好小森。”
“什么？”苏液回头，燕长安却不与他对视。
“你说那只黑猫？”
燕长安点头：“嗯。”
“为什么今天熬不过去？”苏液继续问。
燕长安不说话，苏液无奈：“都到现在这个份上了，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万一熬不过去的是我呢？”
“不，他们不会让你死的！”燕长安摇头，飞速的看了一眼苏液的脸，就凭这张脸，那些贵族也不会让苏液轻易死了。
其实说到底，活着并非是幸运，反而不如死了痛快，他熬了两年，要不是因为小森……
小森太不听话了，本来就瘦，还不肯好好吃东西，也不肯离开质子府去觅食，燕长安害怕他死了，小森也跟着饿死，那些人不把他们当人看，更不会在意小森的死活。
苏液道：“他们大概是不敢杀我们的，两年都熬过去了，你今天也不会死。”
“我跟你不一样。”燕长安看着四周的高墙，铁门是唯一的出路，但他不敢跑也不能跑，只能留在这里默默等候。
苏液也注意到了，这里四周都是围起来高墙，至少有五丈高，其中一侧上面是平整的，苏液看不清楚，只隐隐约约看到几个太师椅，还有一个大大的凉亭。
他看不到上面，上面对他们却是一览无余，像是一个小型斗兽场。
斗兽场？
苏液心中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那些人不会是想把他们关起来，与狮子老虎一类凶猛的动物打架吧？
……
就在苏液思索间，护卫们又推搡着一些人进来，约莫三十来个，铁门“嘭”的一声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你知道这是要干什么吗？”苏液问道，两人站在一角，那些人身穿白衣，衣服上面印着大大的“奴”字，看起来与他们格格不入。
弄这么多奴隶来干什么？
燕长安摇头：“不知道。”
那些贵族变态的很，每次都换着花样玩，他也猜不到，每次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让他恨不得立即死了。
奴隶们脸上带着茫然与害怕，他们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但从来没有好事落到他们头上，未知的可怕萦绕在心头，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苏液深吸口气，这该死的奴隶社会！
初穿过来时，苏液曾在系统空间看过原书，也知道这是奴隶制社会，原主出身良好，身边围绕着使唤不清的仆从，其中也有奴隶，不过苏液从未把他们当奴隶看待，所有人都尽量平等对待，那些人却战战兢兢，对他充满了敬畏与讨好，苏液也不好过分亲近，怕让人误会他喜欢那些奴隶。
所以他从来不知道，奴隶们过的到底是怎样的生活。
苏液想过改变，也曾跟父王提过多次，但收效甚微，制度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何况他现在连自己的命都无法保证，更没办法去救别人。
救世主也要自己有本事才行，他是做不成的。
高台上传来动静，脚步声，问好声，请安声混杂在一起，丝竹环绕，美人们的声音娇媚入骨，苏液听的不是很清楚，有两个人的声音他听了出来，一个是樊子晋，一个是葛红森。
联想前些天发生的事，苏液知道这些人是在故意找他麻烦。
樊子晋看着下方的苏液，眼尾上挑，怀里抱着一位衣着暴露的美人，美人嘴里偶尔传出两声不和谐的声音，樊子晋却面不改色，对着葛红森道：“开始吧。”
葛红森说的对，苏液身上带刺，容易扎伤人，既如此，便把苏液身上的刺全都拔掉，到时候定柔软可欺，他让苏液做什么，苏液就会做什么。
“是。”葛红森半弯下腰，对着樊子晋行了个礼，他们虽然经常一起玩，到底身份不同，葛红森安排了好几天，力求让樊子晋舒心，更邀请了诸多贵族一同观赏。
只是没想到秦烨霖竟然会来，以前他从来不参加这种游戏，对此也很是不屑。
葛红森瞟了一眼秦烨霖，笑着往前走了几步，出现在苏液的视线里。
“诸位——”
所有人同时看向葛红森，他有些得意：“今天请诸位亲贵前来，是为了观赏一场精彩的表演。”
“既然是表演，就一定需要乐器，为了让贵人们开心，你们需要用场上现有的东西创造出乐器，谁先完成，本少爷就还他自由。”
奴隶们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们被奴役惯了，最想要的就是自由，努力在身边寻找可以做成乐器的东西。
燕长安抖着唇，抓住苏液的手腕：“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么？”苏液看着燕长安绝望的样子，心中疑惑，他怎么猜不出来？
“以前，我见别人玩过这个游戏。”
只不过当初他是观赏者，也不觉得那些奴隶有什么可同情的。
在他们看来，奴隶跟饲养的猪牛羊差不多，没有太大区别，若非清楚的知道，燕长安也不会这么绝望。
看着台下众人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甚至还有人在地上撒了一泡尿，挖出泥土做成胡笛，不少人见此纷纷效仿。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台上看客嫌弃的皱眉，他身旁的少年突然起身，利落的拿过弓箭，一箭射穿了刚做成胡笛的那个奴隶。
苏液立即瞪大眸子，想去看看那个奴隶怎么样了，却又迈不开腿，如此血腥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
燕长安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颓然的坐在地上。
看着下方惊恐的人群，葛红森抬高声音：“呵呵，听说人的胫骨可以做成号角，声音清亮，头骨可以做成人皮骷髅鼓，其他的就不用本少爷多说了吧？”
奴隶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场上安静如鸡，片刻后突然喧闹起来，你给我一拳，我踹你一脚，有两人互殴的，有群殴的，苏液躲开一个冲过来的奴隶，拉着燕长安缩在角落，那一个奴隶不敢追他们二人，只得返回去加入互殴行列，拳拳到肉，嘶吼声尖叫声不断。
肉搏的场面实在难看，有人被打的吐了血，断了胳膊折了腿，乌泱泱乱成一片，每次有人冲过来，苏液都会带着燕长安及时躲开，没有受伤。
秦烨霖双手紧握成拳，手里攥着一把小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樊子晋悠闲的喝了一口美人递过来的酒，手已经不老实的伸进了美人的身体里，眼睛却一眨不眨看着底下东躲西藏的苏液。
乱斗中死了几个人，众人合力把死去的人解剖，一人抢了一块骨头，开始动手做乐器，血腥场面刺激的苏液一阵反胃，差点吐出来。
燕长安抖着身体：“我们要不要去拿一块？”
见苏液脸色苍白，燕长安咬牙：“你，你等着，我去拿。”
刚才他吓得腿软，要不是苏液拉着他，这条命早没了，燕长安很感激苏液的救命之恩，他与苏液不同，那些贵族不敢杀苏液，却敢杀他，毕竟燕国现在已经没什么用了。
苏液根本拉不住燕长安，没一会儿燕长安就拿回来了，胳膊腿早被哄抢一空，只剩下一条脊椎和几条肋骨，上面还带着新鲜的血肉。
苏液看都不想看一眼，任由燕长安拿着骨头在墙上慢慢打磨，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奴隶群中不断传来欢呼，有人已经做好乐器，努力往上举起，让高台上的人看见。
葛红森嘴角的笑容越来越诡异，看着底下做出乐器的人越来越多，在他们最高兴的时候，给了他们一个重重的打击。
“听说……活人骨头做出来的乐器，声音更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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