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没有牵挂……
怎么会没有牵挂呢?
直到回到质子府,燕长安脑海里还在重复着苏液的话,他很担心,苏液不会想寻死吧?
在宫里的确不缺吃穿,一应物品都是最好的,可这里是楚国不是渊国,苏液从公子沦落为男宠,失去的不仅仅是尊严,还有自由,燕长安生怕他会做傻事。
或者,苏液是想杀了裴樽?
燕长安被这种想法惊的魂不守舍,他希望自己猜错了,但又期盼苏液能杀掉裴樽。
他是喜欢裴雯雯没错,可两人中间隔着的不仅仅是身份,还有国仇家恨,那么多将士死在楚国人手里,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裴樽。
时间过的飞快,一晃便到了月末,中间又断断续续下了两次雪,却没有第一次下的雪大,安奇仍旧玩的不亦乐乎,每次都把手冻的通红,偏他体质好,那样折腾都没生冻疮。
苏液最喜欢的便是坐在窗户边晒太阳,晒完后再去看会话本,一天时间倒也过的自在,这些日子裴樽每日都会来淑宁宫,并且每天都要亲吻过后才肯睡觉,苏液怨念颇重,每次裴樽都把他搞得心头火起,偶尔身体上有了反应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强忍,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他的身体会出毛病!
但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最近裴樽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深沉,里面装满了□□,苏液也是男人,那样的目光代表着什么他最清楚不过。
月底又出了一件大事,新来的赵国质子死了。
质子不过十三岁,刚来大楚月余便丢了性命,燕长安说是葛家把人弄去,凌虐致死。
“那天刚好下了雪,小森本来窝在房间里睡的正香,突然不安的叫了起来,我听到外面有声音,打开门一看,便见一个草席被扔在地上,里面像是裹着人。”
这么冷的天气,若真有人在里面非冻死不可,燕长安走过去打开草席,才发现被裹在里面的人是赵国质子,少年光着身子,双手被绳子绑着,已经有些僵硬了。
少年身上布满了红痕和鞭痕,那处有被烫伤的痕迹,后面还带着一根长长的东西,到死仍是屈辱的模样,燕长安气的眼睛通红,恨不能冲到葛家把葛红森千刀万剐,再怎么说那还是个孩子啊!
苏液握紧拳头,他与赵眠有怨,但赵眠已经死了,不管是什么恩怨都与新来的小质子无关,才十三岁……
葛红森还是人吗?!
“其实他被凌虐的这么惨,跟你有点原因。”燕长安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赵国质子的眉眼间有些像你。”
不是很像,却足够激起葛红森的施-暴-欲。
“畜生。”苏液咬牙,这群人简直连畜生都不如,如此明目张胆,不过是因为赵国已无利用价值,甚至连国家都快灭亡,他们自然不需要对赵国质子客气。
如果渊国气数将尽,那么他现在会跟赵国质子是同一个下场,说不准还会更加屈辱。
葛红森的父亲是一个有实权的文官,跟樊子晋的情况不同,襄阳伯府本就趋于没落,葛红森的父亲却如日中天,所以他才那般猖狂,在樊子晋面前看似低一头,却掌握着实际主导权,想要扳倒他谈何容易。
十二月初,雪花纷飞,大雪一连下了三天,仿佛在为死去的冤魂鸣不平。
安奇由一开始的兴奋渐渐变成麻木,他从不知道雪可以下这么久,见的多了便不再稀罕。
淑宁宫内,苏液眉头紧皱,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发生雪灾,裴樽最近也没有心情再调戏他,所有人都以为裴樽残暴,但在苏液看来,裴樽是一个好皇帝,他大兴改革为的都是百姓,那些贵族的利益得不到保障,自然会把裴樽恨之入骨,又因为他手握大权,那些贵族敢恨而不敢言。
没过多久,东北方向的景司十二洲传来灾报,连日大雪压塌房屋,许多地方的路被封住难以出入,遇难者死伤无数,裴樽立马着人去景司十二洲查看灾情,并从国库中拿出三百万两白银,由武安侯和御史丞一同前往赈灾。
太医署的太医有数十人,再加上各太医丞和医士,少说也有百人,裴樽大手一挥,令太医署两位太医并所有医士去往景司十二洲,一来可当做历练,二来可多救治伤患。
景司十二洲,顾名思义便是以景司为首的十二座城池,灾区离北境很近,裴樽之所以这般重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怕北境军心涣散,如今战况焦灼,不能出一丝差错。
苏液听到灾情的消息后,神情恍惚了好一阵,如果——
如果这个时候渊国、燕国和金国结盟,一同向楚国发起进攻,裴樽定自顾不暇,如今北境和南溪皆为战场,他们联合起来胜算很大。
但那样一来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伤亡,裴樽定顾不得灾区那些百姓,他们只能冻死或者饿死,楚国城破后,那些百姓的安危也很难保证,如若他不管,十年之后这天下定是裴樽的,裴樽乱世成王,社会经济高速发展,到达了一个新的高度,如此数十年的繁荣,被后世称为“天玺之治”。
而且,裴樽做不了这乱世之王,后续情节无法发展,他的任务必定失败,不管是对百姓,还是对他自己来说,现在放任不管才是最好的选择。
裴樽为灾情的事心力交瘁,已经有好几日没有来淑宁宫,苏液也终日愁眉不展,他不愿渊国百姓受苦受难,但为长远计,他又不能去管,两相抉择之下,苏液茶饭不思,人都瘦了一圈。
真要眼睁睁的看着父王母妃和幼弟成为阶下囚吗?
苏液为难之下竟发起了高热,连续三天不退,此事惊动了裴樽,裴樽顶着疲惫的身躯来到淑宁宫,这些天谁也不比谁好过。
“陛下,公子忧思过度,再加上水土不服受了寒气才猛然倒下,等退了热便无事了。”太医令道。
忧思过度?水土不服?
裴樽看着苏液消瘦的脸,猛然惊觉他已经许多天没见到苏液了。
“他到雍陵城已有四五个月,怎么还会水土不服?”
就算水土不服,也早该发病才是。
太医令解释道:“渊国气候湿润温和,多雨而少雪,而渊国都城偏南,更是温暖许多,苏公子的身体本就受不得寒,还未完全适应地龙的热度,再加上前些日子常食牛羊肉,干燥发火,这才病倒了。”
裴樽点头:“孤知道了,下去抓药吧。”
给苏液灌完药已是半夜,裴樽索性便歇在淑宁宫,最近是他疏忽,但这些奴才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主子烧成这样才去喊太医,再晚一些就烧成傻子了。
裴樽强忍怒气,如今苏液生着病,再发落了他的人反而不好,到时候说不准会加重病情。
翌日一早,裴樽去上朝的时候苏液仍旧昏睡着,安奇和安松知道做错了事,闷着头谁也不敢吭声,好不容易送走这尊神,两人又迎来了各宫内侍的问候。
自从出了凝香斋的事,各宫嫔妃们更加不敢造次,心中对苏液充满了好奇,经常派内侍或者侍女过来,明面上是问候,实则是打听苏液的脾气秉性,生怕她们跟着遭殃。
苏液也不客气,直接把那些来打听的人轰走,嫔妃们表现的非常诚恳,见人被轰回来,下次便带上礼物向苏液表忠心,这次他突然生病,那些人更加恨不得亲自照料,要不是怕苏液醒来生气,早就冲进来了。
安奇和安松把这项艰难的任务交给冬至,冬至苦哈哈的跟内侍们解释,好在他们不敢闹,只敢在宫门处问候。
苏液醒来的时候,裴樽刚好下早朝,急匆匆来到淑宁宫,见人已经醒了,脸上却瞧不见几分欢喜。
苏液瞧着裴樽的脸色,把语气放缓:“我知道错了。”
“是我拦着他们,不让他们叫太医的。”
“我不想烦你的,都怪这身子不中用,偏偏这个时候病倒,前朝诸事繁忙,我本以为可以熬过去,谁成想越烧越严重,最终还是惊动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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