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那么，去道别吧，与你的家人。
第224章 那么，去道别吧，与你的家人。
被克罗蒂强行带出了梦境，外面的形势也并没有太多变化——她以为她在梦境里面待了很久，可现在看来也不过只是一刻钟的时间。
见到她醒来，奥菲斯立刻凑了上来拉着她的手紧张地上上下下打量她，表情几乎快要哭出来似的:“你、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克罗蒂刚刚说你哭的时候我都要吓死了！”
“奥菲斯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克罗蒂撇撇嘴，抱臂在一旁嘲讽道，“我能感觉得到你感觉不到吗？肯定是你刚才被臭老头吓傻了，哈哈！笑死个人！”
“……我、我也不知道。”
奥菲斯有些泄气，神情低落:“对不起，我也想进去救你的，但是——”
“在梦境里，影子是没办法现形的……”
“哈哈！说到底还是得靠我！奥菲斯你太没用了！”
没办法反驳！奥菲斯脸皱成了一团。
萧星星想起了克罗蒂的变化:“那克罗蒂他怎么变成……呃，烟雾了？”
“这是异化现象。”
解答她这个疑问的是……芙卡莱西斯，银发男人缓缓飘落，身姿无比轻盈，像是一片雪花轻巧飘落，连空气都寒凉了许多。及地长发落在地面上，一双红瞳直勾勾地盯着克罗蒂，面无表情，晦暗不明，把这个刚刚狠狠扫了扉核の王的面子的法外狂徒盯得背脊发凉。
虽然克罗蒂厌恶他，但实话实说，他对这臭老头的实力还是有些发怵的。
“看、看什么！？欺负星星这么一个小女孩还有理了！？”
“……”
芙卡莱西斯不理会他的嘴硬，略一抬手，克罗蒂就像是被定身那样僵在原地无法动弹，只有一双眼睛还可以动。
“过来。”
长发青年僵硬地摆动起四肢，像被操纵的木偶，别别扭扭走过去。身体很顺从，眼睛却诉说着叛逆。
克罗蒂走到他身前，眼睁睁地看着芙卡莱西斯伸出手指在他额头轻点一下，霎时间，他的人类化形被强制解除，像是气球被扎破了洞，大量黑色气体泄露出来，浓到成了一团浓厚密布的乌云。
“呜哇哇……我怎么、怎么飞起来了！”
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劲，习惯了在地上爬行以后，突然让他脱离地面飞起来是真的怪不习惯的！克罗蒂——现在是一团翻腾挣扎的乌云，慌里慌张地蛄蛹着，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奥菲斯自然也惊呆了，刚刚他眼睁睁看着克罗蒂唰的一下就挤进了梦境里，甚至都没看清他是以什么形态进去的……现在看来，他确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芙卡莱西斯大人说的“异化现象”他也有所耳闻。
指的是已经诞生的次级生物因外界因素的次级而改变根本形态。
这种情况非常非常罕见，就好比你原本是一只猫，但因为外界刺激而变成了狗一样不可思议。就算是次级生物也无法违背这种根源上的逻辑问题。
可异化……却又真真实实发生了。
芙卡莱西斯将手伸进那一团“乌云”当中，不知做了什么，克罗蒂突然不再发出任何声音，连挣扎都停止，“乌云”成为了静止不动的雾霾，只有奥菲斯脸色煞白，捂着胸口蹲在地上。
“呃唔！”
“奥菲斯！”萧星星一时不知道该去阻止芙卡莱西斯还是去搀扶奥菲斯，看到他倒地的一刹那，她的身体还是自动做出了反应。
“芙、芙卡莱西斯大人……请原谅我，不对，请原谅克罗蒂！”奥菲斯忍着痛苦，钻心剜骨的疼痛从胸腔中的“核源”中扩散到全身，他难以继续维持拟态，半个身子都化作了影子，可仍旧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抬眼为克罗蒂求情，一字一句：“一切都是我的错，无论是时空通道的事，还是因私情创造分裂体的事……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克罗蒂只是诞生了作为一个生物最原始的求生欲，他什么都没有做错，是我……都是我……！芙卡莱西斯大人，求您网开一面！我愿意代替他承担所有惩罚……！”
“芙卡莱西斯大人！”
在所有次级生物的观念当中，分裂体是会和本体抢夺核心能源的存在，而分裂体又对本体拥有强烈的敌意，会不断攻击本体，哪怕本体死亡分裂体也会死，所以他们注定无法共存共生。
奥菲斯原本也是这么以为的，所以乖乖接受了切割手术，并且没有过问切割下来的分裂体会怎么样。
直到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半个月，奥菲斯才终于意识到，克罗蒂已经不单单是分裂体，而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了。
胸口一阵阵的疼痛，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疼痛渐渐散去，可奥菲斯并不觉得轻松，这种空落落的感觉——他和克罗蒂之间的感官连接好像……不见了。
“……”
芙卡莱西斯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眸淡淡扫了过来，他抽回手，道：“这次的异化，让他的形态改为‘精灵’，类别是‘灵魂’，其他的评定还需要自行去民政厅去办理。”
这话说得轻巧又自然，只是还有人没能理解其中的含义，呆呆愣愣。
“灵魂……？”
“吾刚才在确认这一事实，以及顺便切断了你们之间的联系，事出突然，没有进行催眠，疼痛是正常的……既然你说需要惩罚，那这份疼痛便是给予你的惩罚。”这大概是芙卡莱西斯用这张嘴说出的最长的一段话，他顿了顿，视线又移到萧星星身上，“还有，吾并未欺负小姑娘，吾只是在……测试。”
他芙卡莱西斯一生光明磊落（？），怎么可能做出欺负小姑娘的事情！
“……”萧星星暗自松了口气，看来她猜的没错，如果事情真的有他说的那么严重的话，哪里还有他们逃跑的机会，估计他早就对奥菲斯偷偷把藏着克罗蒂的小熊塞给她的小动作都一清二楚，这说明事情还有可以回旋的余地。她笑了笑，问道，“那芙卡莱西斯大人，我通过您的测试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那面无表情的脸上好像有些许无奈:“通过自然是通过了，你的心灵非常坚韧，足以承受得住吾的护佑。并且……还让吾有了新的发现。”
“……什么？”
“过来。”
这如出一辙的台词，再看看到现在还一副枯萎模样的克罗蒂，奥菲斯紧张地盯着少女走到银发男人身边，看他以同样的姿势抬手轻点她的额头——
还好，想象中的惨叫并没有发生，反倒是那团蔫巴的乌云突然炸开，气沉丹田的一声大吼:“哈！”
<div class="contentadv"> 所有人（不包括芙卡莱西斯）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浩荡乌云瞬间聚拢在她身旁，从浓雾当中伸出了一只黑黢黢的手猛地抓住了芙卡莱西斯的手腕。
“不许……”
沙哑的，伴有轰鸣如闷雷的声音钻出，听起来不太像克罗蒂的声音。
“不许碰她！”
“滋啦……”
有什么东西被烧焦的味道，芙卡莱西斯静静地望着眼前重新化形的长发青年，视线又落在自己那被烧焦的手腕上。
“……”萧星星也看到了，担心地嚅嗫道，“芙、芙卡莱西斯大人，您的手……”
“无碍。”银发男人轻轻一拂，便将他的手拂开，手腕上的黝黑手印格外显眼，“只是一副皮囊而已。”
“发现了吗？他的变化？”
芙卡莱西斯继续刚才的话题，向少女提问道。
“呃……就是，他伤到您了？”
“这也是其一，还有一点就是，吾刚触碰到你，他瞬间便从吾的催眠当中清醒过来，刚才也是一样，破除了吾创造出来的梦境。这于次级生物而言，是难以做到的事。”
“切……这老头又在自吹自擂了……”
听克罗蒂又开始在刀尖上蹦迪，奥菲斯吓得拉了拉他的手让他收敛一点:“克罗蒂！”
“而且，他能做到这些事的前提——都与你有关。”
“……”
萧星星愣住，仔细想来好像确实是这样。难不成老套的“爱的力量”要登场了吗！
“另外，扉核底下乃深渊，在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情况下会被‘虱’蚕食殆尽，可他，却在那样的情况下仍旧生存至今，吾思考了很久，如今才终于确定了答案。”
芙卡莱西斯看着她，捉摸不清的神情，红瞳里闪过一丝不知意义的光。
“因为他，克罗蒂——是诞生于你的感情，你的记忆，是因你而生的存在。若说‘灵怪’以恐惧、愤怒而食，那么‘灵魂’则相反，以喜悦、幸福为食。”
喜悦？幸福？她怎么觉得这两个词跟克罗蒂这么不搭边呢？
“当然，还有喜爱与回忆……‘灵魂’大多于情感中诞生，只要主人不死，记忆不灭，无论湮灭多少次，都能够复苏，这便是灵魂。”
“……”
众人一时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目光呆滞，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克罗蒂最快反应过来，嘴角疯狂上扬，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奥菲斯:“听到没有，他说我是灵魂，是在星星的爱中诞生的诶。”
奥菲斯:“……”他从未觉得一个人的笑脸有这么可恶过，再好的脾气现在也忍不住想揍人……所以他这是，给自己制造了个情敌吗？
他毫不客气地反讽:“那真要这么说，我和星星算是你的父母了吧？赶紧叫一声爸妈听听？”
“……”克罗蒂回以一个微笑，“我知道你很嫉妒，你就嫉妒吧。反正姐姐她会心疼我～”
“啧。”
他们在后面打起来了，即使身处于这种混乱的场景，芙卡莱西斯仍旧泰然自若，坚持着把剩下的话说完。
“他的实力不错，即使日后你遇见了什么麻烦，也不用担心有危险。以及，吾的护佑也能保你不再被恶意侵袭……只是你真的已经想好要留在此处了？为了修复时间，这次的时空通道一旦关闭，以后就再也不会开启了。”
“这意味着，你将永远不能回到人类时代了。”
这是一个极为严肃认真的问题，意味着她将要放弃过去的一切，选择在这个陌生的，不可思议的世界作为自己的家乡，并且没有任何后悔的余地。
人类的时代啊……在梦境中重新体验了一回让她确切地感受到回乡和见到同伴的归属感，那里是她所熟悉的事物和人，多亏了这场他们为她制造的盛大梦境，让萧星星弥补了许多遗憾，这也真正让她拨开了迷雾，第一次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她对“家”“家乡”“家人”没有太过强烈的依赖感，也许别人可以为了家庭放弃自己的渴望，但她——
萧星星曾经做过最勇敢的事情，就是瞒着父母偷偷报考了很远的大学，虽然最后还是失败了，但她终究还是渴望脱离束缚，真正去到自己想要去的远方。
“我早就决定好了。”
从高考结束的那一天，成绩出来的那一刻，她就有一个梦想。
离开那个家，去看看更宽阔，更精彩的世界，重新活出一个全新的自己。
“我要留下来，现在不会后悔，以后也不会。”
“……”
芙卡莱西斯默了几秒，最终微微颌首，终于认同了她的决定。转眼之间，这条永远跑不到尽头的长廊变成了一座极为空旷的水晶大厅，巨大的发光球体在正中央旋转，挥散出浓郁五彩的银河光辉。
“那么，道别吧。”
那些熟悉的面孔也一起被传送到此处，萧星星看着哥哥欲言又止的脸，抬步朝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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