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倒拔垂杨柳
“师父，你跟那个男生关系真好！”
刘曳笑容恬静。
校花虽看起来毫不在意，所说的话却茶香四溢：
“不过，毕竟是师父嘛！我理解的！如果我是那个男生，有这样的机会，一定会努力跟师父关系更好！”
方七岁飘飘然了。
她总算体会到有些人喜欢“绿茶”的心情。
绿茶对别人那叫绿茶，对自己……
那就是我的好妹妹！我的小宝贝！
“不是！他只是我的弟弟。”方七岁连忙解释。
刘曳懂事地点点头，“师父这么有魅力，在外面一定有好多‘弟弟’！”
“不是那种……”方七岁扶额，“他是我表弟。”
刘曳轻掩双唇，表情天真无辜，“原来如此！不过师父这么优秀，一定跟谁都能处理好关系的！”
校花掏出小本本，当场就要把师父的这一“魅力点”记录下来。
“诶诶别别！”方七岁忙制止她，“这个不用记录，我不优秀，人缘也没有很好……”
“怎么可能？”刘曳皱眉，“你可以说我不优秀，但你不能这么说我师父！”
世纪难题：
怎么证明自己其实没有对方想象得那么优秀？
扯皮半天，上课铃响。
刘曳和师父互动完毕，心满意足地回去上课了。
留下方七岁顶着男生们的视线压力，筋疲力尽回到教室。
——“可以擅自作主，更接近你一些吗？”
——“把握好分寸！”
这是她们在槐树下的约定。
刘曳确实有好好把握分寸。
分寸了，又没有完全分寸。
因为每到下课、体育课、自习课等可以自由活动的时间……
她就会出现在方七岁的视线范围之内。
但刘曳只是远远看着，并不接近……
这样就更吓人。
想象一下，你随时回头，就会有一个人炯炯有神地盯着你。
对方口中念念有词，手上还不停歇地记录着什么……
哪怕这个人是校花，那也慎得慌。
于是……
方七岁擦黑板，被记下来了。
方七岁交作业，被记下来了。
方七岁扔垃圾，被记下来了。
方七岁实在忍不住，抽空出门，问校花究竟在记录什么。
刘曳打开笔记本如数家珍，“记录师父优秀的品行啊！”
“什么优秀？什么品行？”
“喏，比如这个。”刘曳指指第一行字，“下课主动擦黑板，做好事不留名！”
“留名了的。”方七岁示意她看向黑板值日角，“今天我是值日生。”
“那师父也尽职尽责，做好了自己的本职工作！而且黑板擦得很亮！”
这也能夸？！
你夸夸群还缺人不？拉我一个！
“那这个……”方七岁指下一行。
“一个学姐朝师父借了笔记！这说明师父是人人信任的大学霸！”
“……”方七岁引导她回忆，“你想想，拿走我本子的那个学姐，是不是还拿了后面学长们的本子？”
“好像是……”
“所以她是在收作业，不是借笔记！”
“那师父也按时上交作业了，是个乖学生！”
“……”
刘曳继续分享，“还有这个！师父跟后排学长们课间用纸团玩‘投篮’，说明师父跟男生也没有隔阂，可以打成一片！”
方七岁揉揉太阳穴，“纯粹是我往垃圾桶扔纸团被他们拦截下来，他们在后面自己嗨起来了。”
“那……那他们选择了师父的纸团，而不是别人的纸团，就是证明师父有魅力！”
说到这里，刘曳往本子上又补充了一条。
方七岁看得心惊肉跳，“你又写什么了？”
“师父是个很谦逊的人，对待夸奖总是省慎处理！”
啊！这该死的魅力！
走开走开！你不要再让我如此迷人了！
方七岁生怕校花妹妹在偶像滤镜中越陷越深，连忙手舞足蹈给她解释。
几个男生路过她们时，也已见怪不怪，只是看一眼，就回到教室中。
“哎，方七岁跟学妹说什么呢？那么紧张！”教室内，一个男生问刚回座的人。
“哦，”对方回忆，“好像是校花误会了什么，方七岁在努力跟她澄清。”
“误会什么了？”
“好像是……跟男生的关系，什么的？”
众男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上课铃响，方七岁最终还是没能让校花相信，自己是个“不优秀”的人。
她挫败地回到教室中，却意外发现——
男生们看向她的视线，好像不再充满敌意？
甚至，有点儿，“在嗑了在嗑了”的意思？
被跟盯了一整天，方七岁有些疲惫。
她甚至有些担心，放学打铃之后，校花还会不会来纠缠。
好在，整个实验中学里，会按时放学、不接受拖堂的学生，只有方七岁一个。
刘曳的班级显然是拖课了。
所以放学时，她没有看见校花出现。
回家的这一路难得顺风顺水，方七岁一时有些感动。
就连道旁随风摇摆的小花、人行道后自行车的打铃声、秋季略带凉意的晚风，都叫人心旷神怡。
这一夜的好眠，似乎也应证了这一点。
连直播间的粉丝们也都发现了她的好心情。
——“一边看里予睡觉一边写作业！”
——“宝贝今天睡颜好甜，我要忍不住刷礼物了！没多少钱，就一点点，我保证！”
——“同上同上！”
第二天发现这些粉丝留言的方七岁，嘴角的笑意久久弥漫。
难得的不需要赶生死时速！
可以好好享受一路的风景，好好吃一顿晚饭，好好整理睡前的情绪……
方七岁自知，昨晚真的睡得很香甜！
要保持这样悠哉的小日子！
要把我的日常重新拉回正轨！
方七岁这么想着。
……转头到了学校，就看到校门口昏昏欲睡的刘曳。
方七岁：“……”
路过校花身边时，方七岁轻手轻脚，试图不惊醒这个站着打瞌睡的门神。
然而，神的后脑勺都是长眼睛的。
于是，方七岁刚潜进惯常会在五点给她留门的保安室时……
就听到了校花元气满满的声音：“师父！早上好！”
方七岁：“……”
好。
真好。
今天也是悠哉的、日常重回正轨的一天呢！
“尾随”着方七岁进了班级，刘曳兴高采烈地从兜里掏出奶香包和豆浆，摆在师父的桌上。
早餐食物还保留着热腾腾的温度，香气扑鼻。
方七岁出门前吃过早餐，正要婉拒……
对上那双湿漉漉的小鹿眼，她又一时语塞。
挣扎许久，觉得还是不能让傻白甜气质的校花妹妹，因为自己不吭声误会，导致每天都来给她送早餐，方七岁还是说出了实话。
“虽然我起得早，但我有好好吃早饭。”
“真不愧是师父！作息真规律！”
“不，我的意思是，你不需要为我起这么早！你每晚写作业应该都熬得挺晚的吧？”
“是啊！不像师父天赋异禀，每晚可以那么早睡觉！”
“等等，”方七岁怕自己带坏“小孩”，“虽然我睡得早，但是我作业都有好好完成哦！”
“师父好厉害！”刘曳眼神更加崇拜，“那么短的时间都可以完成作业！师父一定是学神吧！”
“不不不……”方七岁继续挣扎，“你看我之所以来这么早，就是把晚上写作业的时间，挪到了现在！”
这一刻，语言似乎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刘曳终于听懂了方七岁的话。
校花眨眨眼，环顾四周一圈。
方七岁心下暗暗松一口气——
这下她能理解，自己只是个平凡高中生，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优秀……
从而不再纠缠，把平凡的日常生活还给自己了吧？
然而。
校花收回环顾四周的视线，看向方七岁的眼神，满溢着敬仰和信服。
“不愧是您！为了看起来毫不废力，私底下居然这么努力！难怪在外人看起来这么优秀！”
校花仿佛窥见了财富密码，当即掏出令人眼熟的粉色小本本，刷刷刷往上面记录下自己刚领悟的心得。
对面的方七岁只能抬头望天。
她仿佛在虚空之中，看到自己令人怀念的日常，幻化成一只无邪的小马驹。
小马驹奔腾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突然……
它裂开了。
草，一种植物。
叹了一口气，方七岁还是拿出了自己的各科作业，争分夺秒，开始赶工。
刘曳也不打扰，只是安静坐在她的对面，无声地观察着师父专注的表情。
一开始，方七岁被人盯着写作业，还有些不适应。
写着写着，她进入状态了，也就忽视了对面灼热的目光。
直到……
她写作业的桌子突然微微颤抖。
抬起头，方七岁才发现桌角被校花妹妹抠住，整张桌子都随着对方难以言喻的激动而抖动起来。
“你……抖什么？”方七岁问。
刘曳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收拾好自己的“痴-女”神情，低头羞赧，“对不起，师父！第一次如此靠近自己的偶像，近距离观察师父的生活，我太激动了。”
“……”
“尤其是师父写作业的样子，如此认真，如此圣洁，我就更加把持不住！”
“咔嚓”——
校花不光动嘴，还要动手。
她掏出手机就给方七岁的侧脸拍了张照片！
方七岁：“……”
校花的行为虽然荒谬……
但方七岁跟人相处得久了，莫名开始适应这样的气氛。
于是她收回视线，继续专注于作业。
直到……
她写作业的桌子突然剧烈颤抖。
方七岁明白，校花这是又把持不住了。
她一想，摇桌子又不会把桌子摇坏，不影响她补作业。
方七岁便继续赶工。
“咔嚓”——
校花不光动手，还要动粗。
刘曳一时没注意手劲，“咔”一声……
居然把桌角掰了下来！
刘曳：“？！”
方七岁：“……”
方七岁抬头望天。
她仿佛在虚空之中，看到自己令人怀念的桌子，幻化成一只无邪的小马驹。
小马驹奔腾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突然……
它裂开了。
草，生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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