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咒怨幻噩(二)
“师桑桑你没事吧?”,江浮舟握拳轻咳,整整八日他还不习惯如此叫她。
那日桑筠醒来,非让他叫自己桑桑。
小桑桑踉跄上前抱住江浮舟的腿,眼里的泪花打着转,“哥哥,你不要娶村长家的小翠,阿钦说说她要拿鞭子抽我。”
闻言小白笑得在地上打滚,它的便宜师父揭开红盖头,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嘟着红唇亲来,面对胖丫的体型,他还毫无招架之力。
哈哈—,这画面着实有些滑稽好笑。
下一刻笑吟吟的目光睇来,仿佛要将它生生刺穿,小白立即憋住笑,阖眼装死,僵着腿翅膀躺平在地。
“放心,我不会娶她的。”
葡萄般的眸子中泪花打着转,眼巴巴望向他,“真的吗?”
“你的腿受伤了,我先带你回家。”
“桑桑的腿疼,哥哥你背我。”
江浮舟神色微顿,良久一如既往微笑,“好!”
远远望去,小女孩爬在白衣少年的背上,两抹身影渐渐埋没于绿色的麦浪里。
哎,不知道哪日若是师公清醒过来,得知自己拉着徒弟叫哥哥,亲亲抱抱的,恐怕会尴尬地钻地缝罢!
心中哂笑,小白竟然隐隐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爪子轻轻一点,它扑着翅膀跟了过去。
王家的老两口年逾六旬,没有自己孩子,当时江浮舟带着依旧昏迷的小桑桑来到村落时,被善意的两俩口收留。
竹屋外,天色已然漆黑,屋外的池塘蛙声鸣鸣,池畔蝉哄闹,周遭却显得异常安宁。
肉肉的膝盖上,淤青上有一道大血口,皮肉翻飞,狰狞可怖。
江浮舟小心翼翼替她上药,小姑娘坐在竹椅上疼得冷汗涔涔,却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吱。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抬首望着小桑桑,“如果疼就叫出来,不必噎着。”
小桑桑死死咬着牙,头摇的似拨浪鼓,披散的墨发荡到小圆脸前,完全掩住她的神情。
看来打小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子。
江浮舟心中冷笑,仔细替她裹上纱布,系上一个精致的结,他才满意起身。
“明日去镇上,买些伤药。”
桑筠从墨发中探出粉扑扑的小脸,苦痛的神色消失殆尽,沐浴在阳光下的两颊酒窝浅浅,“好呀好呀,哥哥,我要吃一串儿糖葫芦。”
他伸手去摸她的头,温柔道:“好。”
江浮舟凝着那张圆圆的小脸,没想到那个嗜酒如斯的人曾今竟会为一串糖葫芦欢愉至此,他很好奇,这些年她究竟经历过什么,从灵动可爱的小姑娘变成被玄天宗缉捕叛道弟子。
眼前的人越看越熟悉,渐渐与记忆中某的人重合。
见他盯着自己的脸,小桑桑不明所以摸着自己的脸,旋即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脸满是疑窦,“哥哥,怎么了?”
江浮舟回过神来,温声笑道,“你头发乱了,我给你绑头发。”
“可是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绑”,葡萄般的眸子骨碌碌转了一圈,蓦地想起什么,她又道:“哥哥你会抚琴吗?”
“会。”
“用过晚膳后,你可以弹一曲吗?”
“这里没有琴。”
“那哥哥会吹笛子吗?”
“会,可是这里也没笛箫。”
“那你能不能叫桑桑习字?”
江浮舟:“”
这真是那个只会捉妖打架喝酒的桑筠?江浮舟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船上带错了人。
“这里没有笔墨纸砚,不过你若是想习剑,我可以教你。”
“不了,桑桑还是睡觉吧”,说着小桑桑漫不经心打了一个呵欠,困倦至极之态。
江浮舟:
“虽然没有笛箫,可是有竹叶,一样能吹。”
顿时那双困倦的眸子精光乍现。
清脆的声音悠扬中带着幽幽的哀婉,融于裹着芙蕖清香的夜风之中,压过了池塘边的哄闹。
屋顶上,浅浅的呼吸声响起,小小的身影靠在白衣少年的腰间,长睫下双眼紧阖,小肉手紧握着一把竹叶,神色恬淡。
头顶月明星稀,江浮舟放下竹叶,垂目瞥向身侧沉睡的人儿,唇角不禁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蓦地院中的灯盏一一亮起。
“哟,小公子,屋顶危险,快带小姑娘下来,莫要摔了”,王家大娘听见屋顶上有动静,以为家里进了贼,连忙拽着老伴燃起灯火摸索来院中。
他急切催促道:“听老婆子的话,快下来!”
王家老两口披着外袍站在院中,皱巴巴的脸上神色焦灼。
桑筠被老两口的声音吵醒,惺忪地揉着眼睛,轻唤一句:“哥哥。”
言罢她以为在平地,起身拉着江浮舟便走,不料膝盖疼得她一个趔趄,小脚一滑,直直朝院子栽去。
“啊—”
身子急速坠落,眼看脑袋就要触地之时,她落入一个带着淡淡幽香的怀抱。
小桑筠惊恐未定,牢牢抱住江浮舟的脖子,柔软的身躯有些僵硬。
江浮舟瞥向怀里的人,不坏好意一笑。
腿都受伤了还嚷嚷非要上屋顶,这下知道害怕了?果然如桑筠这样胆大包天的人总是要给些教训,吃些苦头才不会犯蠢。
“你们两兄妹可要急死我们老两口,这摔下来还得了?”
王大娘急地猛拍膝盖,他身后的王大爷更是厉色道:“若是下次再上屋顶,老朽定要替你们爹娘好好教训你们。”
两老口是良善之辈,江浮舟对他们很有耐心,莞尔一笑:“浮舟谨遵教诲。”
“大爷大娘,夜深了,你们先回去休息。”
“浮舟你这个做哥哥的就应该有个做哥哥样子,下次千万不要带着妹妹胡来,否则老朽定不轻饶。”
“是。”
“现在的年轻人喔”,言罢老两口才互相搀扶着,唉声叹气回房。
江浮舟抱着惊魂未定的小桑筠回了小竹屋,放置她在榻上。
“下次还嚷嚷着上屋顶吗?”
桑筠摇头。
池塘中的鱼不错,下次还是去摸鱼得好!
“行了,睡罢,明日还要早起去镇上。”
江浮舟起身欲走,却被一双小手死死攥住衣袖,“哥哥给我讲故事,陪桑桑一起睡。”
江浮舟刚想拒绝,脑海中司洺的声音浮现,“殿下,千载难逢的机会,答应她!”
葡萄般的眸子满含期待,他思忖片刻应下,一来司洺说得没错,二来他很期待桑筠清醒过来,知道她自己这几日的所作所为会怎样呢?
想到桑筠手足无措的窘迫,他不由笑出了声。
小桑桑眨巴着眸子不解看着他,“哥哥你怎么了?”
他立即敛住笑意,替她铺好被絮,“快睡下,这就给你讲故事。”
小桑桑眼眸弯弯拉着江浮舟上了榻,悠哉游哉枕上他的手臂,亮晶晶得眸子凝着俊美无俦的脸。
江浮舟心里虽然有些膈应,心中隐隐期待那张窘迫得扭曲的脸,便没有推开她,任有小桑桑在他怀里胡作非为。
小桑桑在他的前襟轻嗅,良久眉高高扬起,神色兴奋,“哥哥身上真好闻,以后桑桑都要挨着你睡。”
江浮舟嘴角笑意缱绻,眉梢轻挑,“是吗?”
“是呀是呀,以后都挨着哥哥睡。”
幽幽烛火下,那张俊脸上笑意又深了几分。
司洺继续出谋划策,笑道:“殿下使苦肉计!”
“从前山上有一只小兔子,自小在狐狸窝中长大,时常被狐狸们欺负,自它记事起它的母亲看它不顺眼,不仅对它不管不顾任有它被□□欺负,甚至时常打骂侮辱它,后来它的母亲为了嫁给山上一个十分厉害的狐狸想杀掉它,不过它逃走了,在山里流浪一段时间。某日一位好心的山羊大叔收留了它,到了山羊大叔家里才发现自己被骗了,山羊大叔是一只披着羊皮的恶狼,家里囚禁了好多漂亮的小兔子,后来它又逃离了那个地方,某个隆冬逃到了草原,草原上的牧民救了他”
故事讲完了,小桑筠呵欠连天,眼皮重如千钧,她揉着眼问:“小兔子真可怜。”
江浮舟心中冷笑,可怜吗?
“不过为何它在狐狸窝长大啊?”
“因为他的母亲就是一直狐狸。”
说着小桑桑已经阖上了眼,“为何狐狸的孩子会是小兔子?”
听闻浅浅响起,他勒起唇角,幽声自言自语,“狐狸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小兔子?”
低笑过后,江浮舟渐渐敛住笑意,偏头看去,小脑袋枕在他的手臂上,她已经沉沉睡去,他一指一指掰开那只紧攥在他前襟上的小肉手,翻身下了竹榻,将榻边的烛盏拿到木桌上。
司洺看着沉睡的女孩,一阵唏嘘,“这么可爱的小女娃,长大竟是这副样子,真是可惜!”
“可惜什么,还不快寻法子把她恢复。”
冷冷的声音传来,司洺不以为意,“恕我直言,殿下与她这样多相处一段日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其实他心中挺喜欢看小殿下带孩子的,这几日甚至还莫名其妙幻想过倘若来日小殿下有这么个漂亮的小女娃,会不会是一副慈父的模样?
但他心里清楚此番光景应该不大可能。
“不,想法子。”
江浮舟笑着,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她窘迫的模样。
司洺:“那殿下不妨翻翻异闻怪志录。”
异闻怪志录是他从魔狱中带出的,里面记载了各种上古奇文秘术与禁术,倚靠这本秘笈他教会了小殿下不少东西。
从包袱出拿出异闻怪志录,修长的指尖轻拈翻动,时过三更,他才阖上书走到榻侧,凑近桑筠的颈侧,手指掠开衣襟,白皙的脖颈还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疤痕。
他一直以为这道细细的伤疤是被剑气划伤,今日看来她应该是中了她那位师兄的锁灵毒,不过她似乎只沾染了一点,以她的修为本无大碍,可是那几日她灵力亏空的厉害才会如此,不过待那毒被灵力炼化,过些时日她便可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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