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阎宸彼时已经把车门打开了,听她这么一说,知道那丫头又是寻了心思要跟他作对了,也不含糊,直接把门关了:“行吧,那就坐你车吧。”
“凭什么呀,”朝小久炸毛:“你自己不也有车吗?”
“我们是要去见父母的,各开各的,你觉得合适?”阎宸反问。
这话在理,朝小久一时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也就只得依他了。
无奈按动车门,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开她的车,那不就意味着,这男人的车就停在这里?那待会,她岂不还要搭他回来取?
一想到待会还要再跟那男人共坐一寄,她就打退堂鼓了:“呵呵,要不,还是开你的车吧?”
“为什么?”阎宸双手抱胸,问。似乎是不满她出尔发尔的举止。
“呃…因为,因为我这车空间小,你这人高马大的,我,我怕你不习惯。”朝小久厚着脸皮打哈哈,却只换得阎宸一声冷哼。
就朝小久那一丁点小心思,阎宸心里还是明白滴,不过,他也懒得去拆穿了,所以还是二话不说地开车去。
坐在副驾系安全带的时候,朝小久还不肯死心:“改天再去,行不行?”她弱弱地问,一副商量的口气。
“不行!”阎宸干脆利落地回绝。
朝小久知道躲不过了,人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阎宸看她脸都要揪成一团了,忽然有些心软,补充了一句:“我明天回部队了。”也算是解释。
朝小久闻言,瞬间感觉又活过来了:“真的吗!太好了!”
一想到这个瘟神终于能远离自己一段时间,她就兴奋过来头,以至于脱口而出说了句大实话自己却还没意识到。
阎宸看她这反应,蹙眉,没想到这丫头真的排斥他倒这种地步!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他眉头一挑,言语凌冽,又带着几分警告:“怎么,你很希望我走?”
朝小久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讨好地笑:“呵呵,口误,口误,我想说的其实是,那真是太遗憾了。”
怕阎宸不信,她还尽可能扯出一个看似很真诚的笑。
“是嘛…”阎宸看了一眼笑得比哭还难看的朝小久,若有所思,良久后,才气定神闲说了句:“不要太难过,我只是回去打个结婚报告而已,之后,我有的是时间陪你。”
朝小久在这话之后,像被什么东西噎到一样,脸上的神情那叫一个精彩。
阎宸看在眼里,也不说什么,视线看向前方开车,在朝小久没有注意到的角度,他的嘴角好看地向上勾起。
阎家人住的地方,也是军区家属院,与朝家的距离,朝小久估算了一下,差不多就隔着一条长街。
心里苦笑不已,真是难为了自家的父亲这样煞费苦心了。
替她找了这样一个堪比邻居的婆家,那她日后怕是连不回家的借口都没有不是。
正暗自腹诽呢,却听得阎宸唤她下车,她这才不情不愿地解开安全带。
进屋的时候,阎家二老都在,朝小久下意识瞄了一眼没剩多少茶水的玻璃茶壶,就知道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回来了?”坐在客厅主位的阎首长一见他们,脸上并无过多的表情,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声,就坐在那不开口了,那不怒自威的气势,朝小久心里嘀咕,还真像极了她家里那位。
倒是阎夫人是个慈祥的,一见他们便招呼他们坐下。又命佣人多拿了两个茶杯。
出于礼貌,朝小久向阎家二老问好,并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叔叔阿姨,你们好,我叫朝小久。”
然后在阎宸身边坐下。
恰逢佣人递过来两个茶杯,想替他们两个小年轻倒茶时,茶壶却一把被朝小久接过。
“我来吧。”她对那佣人说,先倒的却不是自己的杯子,而是绕到阎家二老身旁去,往他们仅剩不多茶水的杯中倒满水后,才绕回来,替阎宸和自己的杯子满上。
阎家二老似乎没料到自家的未来儿媳妇竟如此乖巧懂事,都不约而同一愣,继而有满意的神色从眼中流露出来。
面也见了,寒暄也寒暄过了,再加上两家人又是知根知底的,也没什么多余的话好说,所以聊不到几句后,阎首长就出门了。
也是,毕竟是在军队身居要职的人物,成天不是这个找就是那个找的,要不是有了见儿媳妇这个借口,公务繁忙的阎首长,哪里又这样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机会。
首长大人走后,阎宸也上楼换衣服去,一时间,这庞大的客厅里,就只两个女人在那坐着。
没了旁人,这阎夫人打量朝小久的目光也越发无所顾忌。
越瞧越觉得稀罕。
至于这稀罕的原因吧,不仅仅只是自家儿子能讨到这样乖巧懂事老婆,更多的,还要源于十几年前她跟朝小久的一段缘分。
一想到当年只极她小腿高的女娃娃,如今长成亭亭玉立的模样,又机缘巧合地成为她的儿媳,她这心里头就觉得圆满得不得了。
倒是朝小久,被她瞧得都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地低下头。
阎夫人大约也察觉到朝小久的窘迫了,意识到是自己失态,她忙宽慰朝小久:“小久丫头,你别介意啊,阿姨只是太高兴了。”她笑眯眯道,见朝小久还是拘谨,又补充说:“好多年没见你,没想到如今再见,你都长成一个标志的大姑娘了,真是女大十八变。”
这话倒是把朝小久惹得一愣:“阿姨,您见过我?”
“是啊,那是你还好小,又是第一次回朝家,对着一屋子严肃的男人,吓得哇哇直哭,还是我抱着你哄了好久,你不记得吗?”回忆起往事,阎夫人像打开话匣子似的说个不停。
她自顾自地说,却忽略了朝小久垂下的脸。
记得,怎么不记得,当年她还小,也不过五六岁的年纪,一向对她冷漠至极的母亲忽然提出要带她去见父亲,之后便千里迢迢把她带到北方来。
恰逢是入冬的节气,母亲甚至连过冬的棉衣都没给她准备,就把她像烫手山芋般扔回朝家,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甚至,也没和那个站在大院门口她应该称之为父亲的男人说一句话。
以至于这么多年了,朝小久还会常常在想,母亲对父亲到底是有多深的怨恨,才会走得那样绝然,那样义无反顾,甚至连至亲骨肉都可以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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