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方槐序没想到孟朝会突然过来，当着他的面自然不好再和祝蝶纠缠这件事。
祝蝶见状刚好脱身，于是走过去对孟朝说道:“来找小序呀，那你和他聊，阿姨先走了。”
孟朝闻言点了点头，礼貌地回道:“阿姨再见。”
“再见。”祝蝶说完，便踩着高跟鞋向外走去。
方槐序看着她的背影，又气又急，下意识想要追上去。
然而看着面前的孟朝，却只好又停下脚步，叹了口气。
然后转身推开门道:“进来吧。”
孟朝看了他一眼，这才抬步走了进去。
他们租的院子很小，只有两个房间外加一个厨房，勉强够他们住，院子里的铁丝上挂着几件还没收的衣服。
因此更显得逼仄，但是收拾得很整洁，看着也还算舒心。
孟朝随着方槐序一起进了他的屋子，布置得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架和一张桌子。
唯一比较引人注目的便是桌上和书架上堆着的各种各样的书，大部分都很旧，但可以看出保管得很精心。
方槐序在床上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孟朝也坐。
然而孟朝却没动，只淡淡回了句，“不用了。”
方槐序也没勉强，开口问他，“怎么会突然来找我？”
孟朝闻言，目光从不远处的书架上收回，落在了他的身上，反问道:“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方槐序闻言一愣，这可以理解为一句关心吗？
想到这儿，方槐序压下自己想要翘起的嘴角，连忙回道“今天有事去了趟市里。”
“哦。”孟朝拖长了音调，“这样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方槐序好奇地看向他。
孟朝看向他，轻笑了一下，“以为你不愿意和我等凡人坐同桌，有情绪了。”
“怎么会。”方槐序一听，连忙回道:“这个位置是我自己挑的，不愿意我为什么要挑这里？”
孟朝闻言，看着他的目光悠长了几分，语气中透着几分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方槐序连忙保证道。
孟朝看着他的眼神，原本斜倚着桌子的身体慢慢直起。
语气也由戏谑变得正经，“你没不高兴就行，那我先走了。”
方槐序听得一阵奇怪，跟在他后面追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不高兴？”
孟朝闻言停下脚步，带着打量似得看了他许久，眼中闪过一丝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情绪。
“不知道。”孟朝摇了摇头，“就是感觉你很爱不高兴。”
停了片刻，又跟着补了一句，“还娇气。”
方槐序看着他，只觉得一阵山崩地裂，原来他在孟朝眼里，就是这种形象吗？
“有吗？”方槐序难以接受道。
孟朝闻言，不知怎么又想起那片巷子里，方槐序跑过来抱住他哭的场景。
于是反问了句，“难道不是？”
方槐序沉默片刻，想要反驳又无从辩起。
半晌，才认命一般抬起头来。
“好吧。”方槐序叹了口气，“那我现在改变你对于我的印象，还来不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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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方槐序终于去了学校。
祝蝶对于住院手术这件事依旧含糊其辞，但她昨天晚上回来之后就一直不舒服，因此方槐序也不敢再跟她对着干，只好先妥协，然后再慢慢和她商量这件事情。
昨晚他也是一夜没睡好，因此从早上起就一直提不起精神。
早读都没捱过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旁的孟朝见状，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慢悠悠地喝了口热水。
然后开始思考他这个地方是不是风水上有什么问题？
不然实在解释不通，他坐在这儿整天觉得困也就罢了，为什么连方槐序这种上课一向认真听讲的好学生，坐到这儿的第一天也开始呼呼大睡。
本来想把他叫醒，毕竟他也准备睡了。
早读的时候一个人睡也就算了，同桌俩一起可就太不像话了。
然而孟朝手都已经伸了出去，可是看着眼前熟睡着的人，手却停在半空中，最终也没拍下去。
此时的方槐序睡得正沉，头枕着胳膊，只露出了一半的脸，头发乖顺地贴在头皮上，顺着他动作的弧度软软地垂了下去。
细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眼皮因为闭合而伸展，因此一眼可以看见上面那颗小小的痣。
怎么会有人的痣长在这里？孟朝想。
但似乎……也不难看。
-
方槐序懒洋洋地坐起身来。
他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昨晚的困倦一扫而光，骨头酥酥麻麻，只觉得整个人都舒展开来。
于是不自觉地伸了个懒腰。
然而刚一动作，便感觉到有什么从他的肩膀上滑了下去。
还好方槐序眼疾手快地抓住，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是一件校服。
他们学校的秋冬季的校服是蓝白色的，设计简单但很舒服，因此尽管学校没要求过，大家都很喜欢穿。
睡觉，体育课，当抹布，因为使用率极高，所以大家都常年放在学校里。
但方槐序的校服还没领，因此这肯定不是他的。
而且这尺寸……
方槐序看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向孟朝看去。
他今日倒是难能可贵地没有睡觉，而是垂眸在画些什么。
“你的校服吗？”方槐序好奇地凑了过去，本想趁机瞄一眼，然而孟朝却非常机警，立刻将素描本反扣了过去。
方槐序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握着校服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孟朝大概也知道自己有些过激，冲他抱歉地笑了一下，回道:“嗯，塞我抽屉里就行。”
“好。”方槐序说着，连忙把校服叠好准备放进去，然而一低头才发现他各种书本文具乱七八糟地堆了一抽屉，他根本塞不进去。
“你抽屉满了。”方槐序道。
“是吗？”孟朝似乎比他还惊讶，放下手中的2b铅笔低头看了一眼，“也是，那就……”
孟朝试图找个地方，但真的找不出，于是不甚在意地冲他摆了摆手，“你不是刚好校服还没到，先放你那儿吧，睡觉的时候可以盖一下，别着凉了。”
方槐序闻言自然不会拒绝，痛快地收进了自己的抽屉里。
此时正好是下课，方槐序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见他还在画，于是问道:“上节是美术课吗？”
“不是。”
“那你……”
孟朝这才停了笔，一边将素描本放了回去，一边回道:“随便画画。”
方槐序还想再问，就见李元忆走了过来，对着他说道:“学神，你终于醒了。”
方槐序闻言反问道:“我睡了很久吗？”
“整整两节课，好学生果然有特权，居然都没人叫你。”
方槐序更加惊讶。
不过转念也是，他昨晚辗转反侧了一晚，迷迷糊糊直到早上五点才睡着。
这么一想，睡这么久似乎也不稀奇。
李元忆见方槐序还是一脸懵的模样，不由抬手拍了拍孟朝的肩，“孟哥，你这个位置是不是有什么魔力？怎么谁来这儿都睡觉。”
孟朝闻言一把把他的手拍开，让他赶紧滚。
早上补了一觉，方槐序的精神恢复了不少，下午没再睡觉。
只是想着祝蝶的事，难免心不在焉。
因此被提问了几次都没回答上来，这让英语老师有些不满。
“方槐序，你怎么回事儿？怎么一调到后面魂都不在了，是不是对座位不满意？不满意的话我跟你们班主任说说给你调一下？”
“不是不是。”方槐序连忙说道，想解释两句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于是只沉默地低下头去。
英语老师也没为难他，挥了挥手让他坐下，然后蹬了一旁的孟朝一眼，继续讲起课来。
无辜躺枪的孟朝:？？？
这口气忍了又忍，孟朝还是没忍下去，下课的时候又忍不住问他，“方槐序，你真的是自愿坐在这儿的吗？”
方槐序点了点头，想起上课时的事儿，连忙说了句，“对不起。”
孟朝还没说完的话就这么被堵了回去。
“我……”
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方槐序垂着眼睛，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的身上萦满了悲伤的气息。
于是剩下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算了。”孟朝扭头端起自己的保温杯喝了口茶。
消了消心中的火气。
-
放学铃刚刚响起，方槐序便拿了书包向外走去。
李元忆见状走了过来，问道:“我前同桌怎么走得那么急？”
孟朝头也不抬道:“我怎么知道？”
李元忆听他语气不对，好奇道:“你俩吵架了？”
孟朝闻言终于抬起头看向他，“我们为什么要吵架？”
李元忆:“也是，不过我就是……”
说到这儿他突然顿住。
孟朝:“有话直说。”
“那我可就直说了。”李元忆说着向四周看了一眼，然后凑到他跟前说道:“我怎么觉得这两天你们俩怪怪的。”
孟朝本想说他放屁，但是想了想这两天方槐序的种种反常迹象，也确实有些无法反驳。
“是不是学神出什么事儿了？”李元忆继续问道。
孟朝没理他，背着书包起身向外走去。
“诶，孟哥你去哪儿？等我一下。”李元忆见状连忙追了上去。
然后就见孟朝从兜里摸出一个棒棒糖塞进嘴里，淡淡地回了句。
“网吧。”
-
方槐序到的时候店里依旧围了一群中学生。
祝蝶一个人招呼着，看起来明显有些吃力。
方槐序见状，连忙跑过去帮起忙来。
等忙过这一阵，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
“喝点水。”祝蝶递给他一瓶矿泉水，然而方槐序摇了摇头，换了瓶雪碧喝了起来。
“少喝碳酸饮料。”祝蝶忍不住说道。
方槐序敷衍地点了点头，“下次不喝了。”
祝蝶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别仗着年轻，非得像我一样得了病才……”
说到这儿，她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闭上了嘴巴，但还是晚了一步，一抬头就见方槐序正望着她，眼中蕴满了悲伤的气息。
“妈。”方槐序道，“我可以请一个月假替你看着店，你好好去治病行吗？我保证成绩绝对不会下滑，你知道的，我跳级也能考年级第一。”
“我知道。”祝蝶避开了他的目光，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话不投机，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下去，最终还是方槐序先打破了这满室的静谧。
“是因为……没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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