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过去第三十八天
怪物！
汪秦兔子似的眺开, 连续甩出好几个空间异能，总算清理掉面前的奇怪物种。
“救……”
而在异能发射，并击中怪物的前一秒, 这个全身都是人脸的怪物，竟朝他伸出软软的手, 发出人类一样的声音。
它在求救。
可是汪秦终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异能。
在他听到这短暂的求救声时，异能已经脱离他的手, 将这个怪物搅成碎片, 并永远吞没在黑洞之中。
汪秦有些迷茫, 他似乎做了什么不可以做的事。
……那是人吗？
如果那是个还有意识的活人，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变成那副怪物的样子——
那汪秦, 不就是杀人吗？
他是杀过很多人，可是从来没有杀过一个无辜的幸存者。一个正在向他求救的人，却被他无情杀死, 那这个幸存者该有多绝望啊。
汪秦低着头, 却再也找不到那个“怪物”，只能看到从地底泛起的绿光。
诡异, 疯狂。
一个不太真切的想法出现在脑海。
汪秦蹑手蹑脚的走下楼梯。
地下室很大，走下去后，首先是一条长长的回廊。
回廊前面有好几间房屋, 其中最里面的房屋紧闭大门, 内部透出强光。
汪秦往里走去，不敢看两边黑黢黢的房屋。
在他来到深处后, 房屋里的谈话传来。
“这个又失败了。”
“冷静, 没什么大不了的, 重新植入就好, 我们已经快要成功了，比那群愚蠢的‘铁线虫’好的太多。”
或许是自信于自己的实力，这些东西并没将门彻底关死，还留了一道缝隙。
汪秦也是透过这道缝隙，看到他们的行为。
平日里温和有礼的研究员们，此刻手拿手术用具，对着躺在台上的若晓比划。
更可怕的是，有无数虫子从他们的耳朵、鼻子、嘴巴、眼睛钻出，充当触手。
汪秦眼睁睁看着他们剖开若晓的肚子，从里面取出一坨圆形物体。
那物体鼓动着，似乎有生命，包裹在它外面的薄膜破裂，羊水撒了一地，那个东西也掉在地上。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生物呢？
它明明有着和人一样的身形，可全身上下都长满洞口，细小的虫子连接皮肤，不断的从洞口冒出缩回。
这些虫子贴到地面，代替人类的双腿，挪动全身移动。
而在那东西的脑袋上，大到不像人眼的眼睛里，也有无数细小的孔洞，内部也是无数扭曲的虫子。
它很努力的挣扎，想要活下去，可终究没能挺过一分钟，倒在地面彻底死去。
“失败了。”
“重新移植吧。”
这群研究员嘀咕着，又从另外一边的托盘里取出几条冷冻的虫子，塞到若晓肚子，快速缝合。
汪秦看不下去，他本来想冲进去解决这些怪物，可在使出异能的前一秒冷静。
研究员们和所长一起来到这个镇子，那是不是证明，所长也和他们一样，是真身不明的变异生物？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能打过吗？所长是镇民们公认最强大的人，还凭一己之力干掉了丧尸潮。
要不现在静观其变，等明天大家起来，找机会带他们离开长新镇？
还有若晓，到时候拜托周诗霖，看看能不能取出她体内的虫子。
要不然，她现在肚子的被剖开，汪秦也不会动手术啊，难不成看着她流血而死？
想来想去，他慢慢撤退。
一只软软的手将他拽入身后房屋。
汪秦回头。
屋里摆放着一层又一层的笼子，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不成人形的怪物。
它们痛苦的打滚，泪流满面，一遍又一遍，用快听不懂的人类语言求救。
“救救我……”
“救…命……”
一层又一层，如海浪扑向汪秦的精神。
地下室很安静，因此外面的动静吸引了手术室的研究员们。
“谁？”
他们跑到走廊，而外面空无一人。
汪秦使劲跑，为了躲避研究员，他干脆瞬移到楼上。
这个时候，空间异能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汪秦心脏还在砰砰跳，他开启传送通道，决定回去和大家商量。
总之……先让大家安心吧。
“小秦啊，你这么着急离开做什么？难道没有事情想和我聊吗？”
借着黯淡的月光，皮相俊俏的所长站在研究所门口，一脸笑微微。
汪秦当即关闭传送通道。
所长怎么会在这？！
糟了，该不会他早就知道自己来了，之前都在看戏吧？
汪秦计算了一下自己和所长的差距，犹豫不已。
同伴们的关心和叮嘱还在耳边，这次出来，他也答应了周诗霖，千万不要冒险，遇到危险就赶紧回去，有传送通道在，谁也追不上他。
汪秦咬咬牙，还是决定先撤离，不和所长废话。
“等一下，你要走了？”所长却好像早就料到他的做法，阻止道，“你要是走了，这里的人怎么样，我可不能保证。”
汪秦开启传送通道的手一顿。
“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可以随心所欲操控空间的人类异能者，这份能量有很大的研究价值，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们研究，我会保证所有人幸福安稳的度过余生。”
开什么玩笑。
“研究所下面那些是怎么回事？”汪秦喉咙发紧。
所长耸肩。
“我们只是想获得人类的身体罢了，倒不是有多喜欢这个外形，只是人类的身体有很多方便之处。
你们人类不也喜欢抓小白鼠做研究吗？反之，我们也一样，你总不能让我们用同类做实验吧？”
真的吗？真的只是这样吗？
汪秦不信。
所长也不是很在意，“反正你们有一句古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即使我说的再诚恳，你都不会相信吧。”
汪秦不再听他废话，寻找合适的空间点，直接在他身边撕裂。
黑洞毫无征兆出现，无差别吸走周围的一切，直接吞噬了所长半个身体，他体内大量的虫子散落。
也是这时，战斗正式开始。
虫子落在地上并未死去，而是钻入地底，合成一条宛若巨蟒的大虫。
汪秦不断撕裂空间，切割虫子身体，可虫子的生命力太顽强了，即使被切成成千上万段，都可以再生的一模一样。
战斗到后来，他消耗自己的精神打开黑洞，把虫子吸入，也只能和所长打成平局。
只要这虫子还有一小节留在外面，它就能无限再生。
研究所底下的研究员们也上来了，帮助所长战斗。
它们脱离人类皮囊，化成虫子本身，加入到所长虫群中。
为了不让它们伤害居民，汪秦一边打斗，一边将它们引到更远的树林边。
月亮慢慢下沉，东方似乎有橘黄的光射出。
汪秦已是精疲力尽，而所长还留有余力，它扭动无数虫子汇聚的身体，耸立前方，从高处俯视。
逃吧，趁现在还有一点异能，逃吧。
汪秦清晰的意识到，自己不是所长的对手。即使叫上自己的同伴，他们合力也未必可以击败。
汪秦是所有人中异能最强的，而他的实力也不过是所长的三四分之一，不要说其他人了。
在末日里，最可怕的便是清醒的活着。
因为抱有梦想和希望，所以才会一次次被击溃。
而如今，汪秦又一次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拯救不了长新镇的人们。
他太过天真，以为自己有异能就能解决一切，但其实不是的。
战斗到现在，他也只有逃跑这一个选项。
抛弃长新镇的人，逃回十三号监狱，和朋友们缩在小家，对外界无动于衷。
“你很不错，可惜是个人类。”变成大虫子的所长说道。
汪秦大口喘气，传送通道已经预备开启。
而就在此时，地面震动。无数藤蔓冲破泥土，将虫子刺穿。
分裂的虫子落在地上，可它们失去了再生能力，被土地和藤蔓吸收，成为蜷缩的干尸。
汪秦视线模糊，他好像看到，那个被他视为敌人的少年站在身边，将可怕的变异生物斩草除根。
紧接着，天旋地转，他倒在地面。
……
太阳光洒在身上，汪秦被窃窃私语吵醒。
他强撑着起身，却发现长新镇的镇民们围住一圈，用异样的目光看他。
而在这其中，若晓也满脸复杂。
“你在做什么！”
“为什么要杀死所长和研究员！”
不等汪秦解释，铺天盖地的质问和谩骂将他淹没。
在他身边，所长等人躺倒在地，只剩皮囊。
距他昏迷醒来并未过多久，太阳也才缓缓爬升了一小截，最多过去半个小时。
汪秦根本不会反驳别人，连吵架都会吵着吵着冒出眼泪。
可面对这么多人的质疑，他放大声音，试图解释。
“等一等——大家冷静一下！他们并不是人！而是变异的虫子！把镇民拉到研究所也不是为了研究疫苗！”
醒来的时间越长，汪秦就越清醒。昏迷时看到的光怪陆离画面，也慢慢回想起来。
原来他们吃的食物里，全都有那种虫子！虫子早就入侵了人体！
所谓可以吃的变异鸡鸭，也都是骗人的！只是用虫子入侵生物体内，加以操控，让它们变得温顺罢了！
也是这些虫子，吸收肉内能量，让人们可以食用！
全镇子的人都被虫子寄生！
而同时，汪秦还看到了所长的谈话——
虽然汪秦吃了带有虫子的食物，但他没有被寄生，虫子到他体内自动被消灭了。
这神奇的体质引起所长注意，更想将他抓住解剖。
怎么会……
汪秦很费力的解释，可他没有得到任何一个镇民的认可。
比起所长和研究员，他们看汪秦的眼神，更像是杀父杀母的仇人。
“然后呢，那又怎么样？好歹他让我们活下去了啊！”
“是啊，换做你，你有办法让我们吃上新鲜的肉和蔬菜吗？”
“这是我们长新镇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吧。”
“滚出去！滚出去！”
到最后，变成声势浩大的讨伐。
就连若晓，也面带冷漠，让汪秦离开长新镇。
这份众志成城的声讨并未持续多久。
其中一个镇民呕吐，无数虫子从他五官钻出，掉落地面死亡。
所长死亡，其他依附它的虫子也没了活路，它们在人体挣扎，想通过入侵大脑得到新的生命。
于是，一场单方面的入侵展开。
幸存者们倒在地上打滚，发疯似的撞树，他们朝上天求助，又或者抱住彼此。
但是，唯独拒绝了汪秦的帮忙。
人们一个又一个死去，而他的异能耗尽，连瞬移都做不到。
最终，只能看着他们死不瞑目。
所有人临终前都盯着汪秦，仿佛在说，看啊，他就是害死人们的罪魁祸首。
若晓捂着肚子哀嚎，她打掉汪秦伸出的手，眼内布满血丝。
“我恨你，汪秦。”她嘴角流出血液，“如果不是你，我们现在还幸福快乐的活着。”
如果不是他，大家都还活着。
汪秦跌坐在地。
他的身边，镇民们彻底身死。
等汪秦好不容易缓神，又一段来自过去的画面进入脑海。
幸存者，被抓到长新镇，实验，放归，加入十三号监狱。
是他们！
那些在监狱里羡慕长新镇的人！他们体内其实也被植入了虫子！
不光如此，他们还在监狱的饭菜里面植入同样的小虫！让人们吃下！
那——
汪秦难以置信。
他不顾身体抗议，强行开启通道，不顾一切的回去。
可是，晚了。
十三号监狱里，哀鸿遍野。
人们躺在地上痛苦尖叫，周诗霖坐在其中，源源不断释放治愈异能，和入侵人体的虫子抵抗。
也是在汪秦回来的那刻，虫子被消灭了。
可是，也有大量的幸存者死去。
汪秦脚步踉跄，身上出现多个恐怖的撕裂伤，这是强行开启异能的后果。
在死去的人中，他看到了孙丰年和曹纪云。
是了，他们没有异能，根本无法抗拒虫子，一旦出事，必定是最先死去的一批。
还有些幸存者活着，相互搀扶走向汪秦。
他们的声音尖锐不已。
“都是你的错！都是你没有保护好我们！”
“你不是这个基地的基地长吗？”
“你还我孩子！还我老婆！我就不该加入这里！”
很痛苦，汪秦喘不过气。
是他太弱小了。
周诗霖起身，摇摇欲坠。
“够了。”她声音虚弱，“既然你们不喜欢这，就请你们离开，我们不会拦着。”
幸存者们不甘心，他们去食堂拿了很多食物，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而十三号监狱里，出了一地的尸体就只剩下汪秦的伙伴们。
他们靠近汪秦，将泣不成声的首领环住，保护他不再被外人所害。
“小秦，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要自责。”
他们安慰着。
朋友的怀抱很温暖，可是汪秦也知道，他已经无力阻止人们逝去。
末日第六年，美好的幻想被蚕食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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