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楚恒原本想再逗逗他的猫，但是幽香袭来，等了许久的紫星花终于完全绽放。
紫花白蕊，五瓣如星，妖冶又漂亮。
紫星花开一瞬，楚恒顾不上逗猫，小心翼翼地摘下那朵紫色的小花，然后划破自己的手指，红色的血液便一滴一滴落入月白色的花蕊中，直到花蕊也呈现出淡淡的紫色。
和神医说的一模一样。
把紫星花收好，楚衡长吁一口气。虽然出了点意外，但终归有惊无险。
郁安在楚衡身后大约两三步的位置静静看他做这一切。
看到楚衡划破手指时，忍不住喵了一声。
毛绒团子不记仇，也早就忘了自己还在生气，见楚衡收起那朵奇怪的花后朝他走来，郁安不躲不闪迎了上去。
指尖还在流血，新任铲屎官却像感受不到痛一样，笑吟吟的在他面前蹲下。
郁安跳到他腿上，伸出舌头轻轻帮他舔舐伤口。
郁安动作很轻，被他舔过的地方痒痒的，从手指痒到心底。
楚衡静静看着，心想这就是有猫的感觉吗？
似乎并不难接受。
郁安却突然停下动作，警惕的看着某处。
片刻后，三个黑衣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是飞上来的！
郁安看得很清楚，这三人身轻如燕，双腿掠过树梢惊起一阵细风，就那样落在他们面前。
书中确实有写，这个世界是可以习武的，武艺高强者百步穿杨、轻功水上漂不在话下。
郁安记得书中说摄政王武功天下第一来着，一直没见楚衡用，他都快忘了这茬。
不过楚衡受蛊毒影响，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全力出招的，也知不道打不打得过他们，郁安忧心忡忡。
那三人却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属下来迟，请王爷责罚。”
原来是自己人，郁安放下心来。
扬起脸盯着他们看，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暗卫。
三人皆是一身黑衣，从头到脚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只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他们似乎以站在中间那个黑衣人为首，郁安听到楚衡喊他暗一。
暗一也看到了窝在主子腿上的小白猫，只一眼他便垂下头不敢多看，继续汇报。
“袭击您的两拨人各留了一个活口，暗七已将他们带回王府审讯。”
暗一眼泛冷光，现在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对他们摄政王府下手，一个个都活得不耐烦了？若不是主子身中奇毒，这些人又岂能伤他分毫。
不过王爷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小猫？小小一只怪可爱的，就是和主子有点不搭。
养头威风凛凛的狮子老虎还差不多。
“宫里情况如何？”楚衡问。
暗一回过神来，恭敬回道：“太后还是日日在佛堂诵经，温家三姑娘前几日入了宫，说是陪太后抄写经文。皇上身边的小太监三日前出了趟宫，昨日入夜才回。还有……”
郁安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就在一边玩楚衡腰间的玉佩。
玉佩用玄色绳子系着，轻轻一碰就会开始摇晃。猫天生就对这种碰一下就动的小东西没有抵抗力，所以郁安玩得不亦乐乎。
楚衡见了，索性摘掉他价值连城的南海暖玉丢给郁安玩。可惜挂在腰间的玉佩会晃动，摘下来跟个破石头没啥两样，郁安用爪子随意扒拉两下后就开始兴致缺缺，跳到一边舔毛去了。
小东西不识好歹，楚衡也不恼，一边听属下禀报一边看郁安舔毛。
从后背到小肚子，他的安安舔起毛来认真细致，毛茸茸的小耳朵还会跟着一抖一抖的。
嘿，真可爱。
楚衡不觉得，暗一却在看到毛绒团子小爪一挥丢掉玉佩时，心和滚落在地的玉佩一起咯噔了一下。
这块玉是王爷最喜欢的，大宁首富公孙公子求了好几次王爷都没肯让，居然让只猫这么抓来抓去？
关键是王爷特意取下来给他玩，这猫还十分嫌弃的丢地上不肯玩。
都这样了，王爷还看着那猫傻乐。
当然，他家王爷龙章凤姿英武不凡是不会傻笑的，那张脸常年没啥表情。
但是暗一跟了摄政王多年，他敢肯定王爷现在的心情相当不错。
这猫哪来的？
他家王爷养猫了？
一天不到的功夫，王爷怎么就有猫了？
暗一心里像是有一排小蚂蚁在挠，可是他不敢问，还要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老老实实讲完宫里和府中这几天发生的事后，暗一低着头安安静静等主子的吩咐。
楚衡可不管属下心里的七拐八绕，听完暗一的汇报，见他的安安也刚好舔完毛，楚衡抱起郁安，吩咐道：“明日一早回府。”
言下之意今晚要在山上过。
三个暗卫迅速忙活起来。
一炷香后，帐篷搭了起来。
又过了会儿，帐篷里多了个火堆。
郁安蹲在火堆旁，看暗一动作娴熟地烤野兔，旁边还放着一些洗干净的野果。
火堆上的烤肉油脂很足，翻面时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烤肉的香气格外浓郁。
暗一身上还带了不少瓶瓶罐罐，等烤肉表皮微焦时，暗一抄起一个瓶子准备撒点盐巴。瞥见一直在旁边乖巧蹲着看他烤肉的小白猫，暗一撒盐的动作一顿。
踌躇片刻，暗一朝正在看密信的摄政王行了个礼，说：“属下曾听府上老嬷嬷说，猫儿是不能吃盐的，吃多了会死。”
衡楚愣了愣。
他想起上午自己烤的鱼，什么都没放，他嫌弃的不行，郁安却吃得开心。
幸亏当时自己手上什么都没有。
从没养过猫的摄政王第一次意识到，小东西虽然可爱，却也娇弱。
暗一半晌等不到楚衡的回应，心想坏了。
他看王爷似乎很喜欢这只白猫，又见猫儿乖巧可爱起了点怜爱之心，想问问王爷可否单独给小白猫留下一只野兔腿，什么都不放的那种。
这下可好，惹怒了王爷。
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哪里需要管别人忌不忌口？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教王爷做事。
暗一冷汗都快冒出来的时候，楚衡起身走到火堆旁，站了一会后开口道：“这只，什么都别放，烤好放凉给安安吃。”
“是。”
暗一抹了把汗看向楚衡手指的方向，是最肥的那只野兔，原本是留给王爷的。
看来王爷是真挺喜欢猫的。
卖相极好的野兔很快被送到楚衡面前，暗卫们行过礼后悄然退下，他们还没有资格同王爷一起吃饭。
快走到帐篷口时，楚衡叫住了暗一。
“你说的那个老嬷嬷，明日回府后叫她来见我。”
暗一看到四爪并用扒拉在王爷身上乱蹭的小白猫才反应过来，说的是那个告诉他猫不能吃盐的老嬷嬷。
“是。”王爷的命令只需要服从，暗一不需要知道主子为什么要见一个老嬷嬷。
楚衡很满意，又道：“你今日肉烤得不错，回头找管家多领一个月月例。”
“多谢王爷。”
帐篷里只剩一人一猫，楚衡一边吃饭一边投喂毛绒团子，气氛倒也不差。
郁安其实并不饿，他刚吃完一条鱼没多久。
但是兔肉外酥里嫩香气四溢，郁安没忍住还是吃了很多，直到小肚子吃得鼓鼓的，又喵喵叫着用爪子拍了拍水囊。
饭后喝水，是郁安从小养成的小习惯。
这顿饭楚衡投喂的很好，肉都是撕好了喂给他的，郁安很满意，是以压根没想到在最后喝水时楚衡会突然刁难他。
“是本王烤的鱼好吃，还是暗一做的野兔香？”
这么幼稚的问题郁安懒得回答，毛绒团子继续围着水囊转悠，示意铲屎官自己想喝水。
一直配合的很好的摄政王像是突然看不懂猫猫的意思，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郁安，一副不问出个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
郁安：
说得好像我说了你就能听得懂一样。
郁安早在有了灵智后就不爱吃生食，天知道那几天不会生火的小猫猫过得有多煎熬。对郁安来说楚衡的烤鱼是他流浪七天后吃到的第一顿真正意义上的饭，意义不一样。
虽然其实暗一的手艺更好，但他还是觉得楚衡的烤鱼是他猫生吃过最棒的食物。
更重要的是，楚衡在接下来一段时间会是他的衣食父母，掌管他的口粮。
谁会跟好吃好喝的过不去呢？
毛绒团子低头短暂思考了下，然后跳到楚衡面前，尾巴高高翘起，像个骄傲的小少爷。
“喵呜喵呜！”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就告诉你吧，你烤的鱼比较好吃。
声音挺大，因为郁安依稀记得有个人说过拍马屁时一定不要羞涩。声音大点，不要脸点，对方才能感受到你的诚意。
楚衡当然听不懂，但这不妨碍他被毛茸茸可爱的样子逗笑。
他抬手摸了摸郁安的头，笑骂道：“不给你水喝就耍赖，还敢吼本王？”
本猫明明在夸你！
语言不通跨越种族的沟通真的让猫心好累。
郁安乏了。
毛团子不叫了，尾巴也不翘了，四爪一摊，在地上摊出一张疲惫的猫饼。
“还说不得了？”第一次见到猫饼的楚衡挺惊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短短一天，楚衡觉得自己重新认识了猫这种东西。
山里没有合适的容器，楚衡就倒了点水在掌心给他喝。
小猫咪真的不记仇，明明上一秒还被楚衡气得不想动，下一秒就跳过去亲昵的蹭了蹭楚衡的手，低下头小口小口舔舐他手心里的清水。
猫喝水很慢，一般舔三四次才会吞咽一次。郁安尽量喝得快了点，饶是如此等他喝完楚衡手都酸了，可奇怪的是他却没有丝毫不耐烦。
毛绒团子喝完水后又蹭了蹭他的手，还钻到他怀里露出小肚子，一副吃撑了要他帮忙揉揉肚子的模样。
换成人敢这样使唤摄政王，早被他一巴掌拍墙上去了。
但是一想到这是他的猫，楚衡就忍不住心软，忍不住想宠着他。
看到他的安安舒服的窝在他怀里，楚衡体会到了久违的满足感。
回过神，楚衡忍不住小声嘀咕：“安安不会真的是山里的妖怪，给我下了蛊吧？”
活了二十四年，他冷血冷清我行我素，居然有天会心甘情愿照顾一只猫。
一句话说完，楚衡失笑。
大概是被蛊毒害得不轻，他居然会想那些牛鬼蛇神的事。
小东西可爱又乖巧，多宠着点又能如何？他又不是宠不起。
累了一天困意上涌，楚衡不再多想，把郁安往怀里一抱，心满意足抱猫睡觉。
快要在楚衡怀里睡过去的郁安没听清，只迷迷糊糊听到他的铲屎官在说妖怪什么的。
郁安抖抖耳朵。
“喵。”
我是。
勉强打起精神等着楚衡的下文，却迟迟没有等到。
楚衡的呼吸声逐渐平稳，郁安窝在楚衡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睡了过去。
火堆静静燃烧着，郁安失去意识前迷迷糊糊地想楚衡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大世面的摄政王，知道他是妖怪还能面不改色地抱着自己安然入睡。
猫奴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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