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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丰盛的晚餐


这是史蒂文唯一的感觉。

        狂风从四面八方灌入了他那破烂的衣服里,他不知道父亲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暴躁。

        他看到艾文把自己丢到陈寂叔叔家,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原来艾文是让自己去找陈寂叔叔要点钱的,结果史蒂文错了,这一次艾文并没有要他的钱,而是把他交给了陈寂叔叔。

        “这孩子,我不会白吃的。艾文有些不屑的看着史蒂文。

        “不要抛弃我,爸爸,不要抛弃我,我会很乖的。”史蒂文拽着艾文的裤子,被他一脚踢飞。

        “给我让开!别给我添乱!”

        艾文像是在看一个肮脏的人一样盯着史蒂文,那种目光让史蒂文心里发毛。陈寂叔叔说他只是陈熙熙的玩伴,她抛弃了自己,而她却抛弃了自己,甚至还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废物。

        史蒂文慢慢的松开了艾文的裤子,他努力的闭上了双眼,他想要说服自己,如果他没有看见自己的父亲离开,那么他就不会被抛弃。

        当一切归于寂静,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在他的脸上划过。

        史蒂文蜷缩着身体,想要保持温暖,因为路灯是开着的,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

        史蒂文望着陈寂的房子,有些依依不舍的闭上眼睛,不过就算陈寂叔叔这么说,他还是希望能拜托她,让她收留自己,他还要陪陈熙熙,答应过以后要请浅叔做的饭菜。

        可他不能继续拖着陈寂叔叔的后腿,他生怕又会被当做废物一样丢弃。

        史蒂文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他用双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将脚下的积雪融化,他抽出了一把匕首,地面上的碎石划破他手,鲜血和雪水混在了一起,染红了地面。

        他钻入了树丛中,躲在了荆棘丛中。

        雪花飘落,落在他的身上,让他浑身发抖。

        他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明月。陈寂叔叔说,中国有一个叫做中秋节的节日,每年的中秋节都是满月,来自四面八方的亲戚都会聚在一起,在中秋的时候,一起看着月亮,吃着月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秋节的缘故,今晚的月亮很圆,他很想和陈熙熙和陈寂阿姨在一起,陈寂叔叔会不会也想念她?

        史蒂文很困,他努力的睁开了眼睛,想要看一眼天上的月亮,但是他的眼皮实在是太沉了,他很快就睡着了。

        史蒂文在伦敦最寒冷的冬季死去,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气息。

        艾文是在自己的家里被抓的,陈寂把自己的房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史蒂文的踪迹,于是赶紧跑到了警察局,向艾文打听他的行踪。

        “你这是在演戏,你以为我不在乎他的生死吗?艾文冷哼一声,懒得理会陈寂。

        陈寂都要哭了,这么小的一个人,能跑到哪里去?

        “你出卖了那个孩子?”陈寂反问。

        “卖孩子?”艾文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这白痴能卖多少钱?

        陈寂忍着一拳打过去,耐心地问道:“你把那个孩子藏在什么地方?”

        “我把你对他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他好像很难过,哈哈哈,我送他去你家了?你抓我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艾文疯狂地大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向陈寂。

        陈寂心中一沉,没时间多想艾文说什么,她一边给浅子豪打着电话,一边让人去他家附近寻找史蒂文。

        陈寂搓了搓手,给浅子豪发了个消息。

        “你有没有发现?”

        “还没有,我要多叫点人过来,这不是大海捞针吗?

        “嗯,谢谢。”陈寂由衷的感谢了浅子豪,他从来没有想过,在这种情况下,他还可以依靠浅子豪。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围上来,大声的呼喊着史蒂文的名字,陈熙熙穿着一件厚厚的冬装,跟在几个大人的后面。

        “浅叔,史蒂文马上就要来了吧?”

        浅子豪拨开了野草,开口道:“好,我们去见史蒂文的时候,熙熙会陪他的。”

        陈熙熙被浅子豪这么一说,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激动的潮红,如果再过几天,他就可以和史蒂文一起过年,中国的春节,他肯定会很开心的。

        陈熙熙蹦蹦跳跳的跟在浅子豪的身后,脑子里盘算着要怎么和史蒂文说话。

        陈寂没有给浅子豪打电话,就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失去了联系。

        就在这时,一条“异常”的小路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在这片白茫茫的雪地上显得格外醒目。

        陈寂向着小路走去,越是靠近,他越是吃惊,因为他看到了月光下的雪地上有一道道血痕,像是一颗颗小星星,美丽的让人窒息。

        陈寂感觉到了一丝不妙,她暗暗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史蒂文是个强壮的小牛,不会那么容易失血。

        她拨开草丛,看到了一具蜷缩在一起的娇小身影。

        陈寂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几乎是第一时间扑到了史蒂文的身边,将他的衣服脱了下来,披在了他的身上。

        陈寂一把将史蒂文抱在怀里,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史蒂文怎么也没想到,史蒂文竟然瘦成这样了,这才几天的时间,他就瘦了一圈。

        “史蒂文,陈寂叔叔,你睁开眼吧。”陈寂用恳求的口吻将史蒂文搂在怀中,祈求史蒂文醒来。

        在月光下,她看到史蒂文脸色苍白,手指哆嗦地测量着他的呼吸。

        陈寂像个疯子一样,伸手去摸孩子的心,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只剩下一片死寂。

        陈寂蒙了,她无法想象,自己怀里的这个孩子,竟然会没有一丝的生气。

        “史蒂文,你能不能醒醒?”陈寂摇了摇自己的小身子,希望能有奇迹出现。

        “有没有发现?”

        浅子豪在附近转了一圈,来到了陈寂的身边,正要走过去,却被陈寂给拦住了。

        “别过来!”陈寂大叫一声,“你和熙熙一起离开。”

        浅子豪一怔,也不多问,直接抱起了陈熙熙,从陈寂的身边走了出去。

        陈熙熙挣扎着,试图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妈妈,你怎么哭了,你快放开我,我要去看看妈妈,史蒂文会不会也在这里,你把我抱下来吧。”陈熙熙都要哭了,浅子豪则是将陈熙熙死死的搂在怀里,陈寂的哭声在她的身后响起。

        很容易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浅子豪的眼睛都红了,他这个大老爷们,此时也是泣不成声。

        “熙熙,我还有事,她马上就要回来了,你放心吧。”

        陈寂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丢魂一样,喃喃自语:“对不起,是我不好,我要是把钱给他,你就不会死了。”

        陈寂看着史蒂文嘴角勾起的弧度,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一家人其乐融融,一顿丰盛的晚餐。

        陈寂心疼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任凭她如何给史蒂文温暖,他那冰凉的身子却一点温度都没有。

        陈寂的心中充满悔恨,如果她能够早点恢复过来,如果她能够改变自己的做法,那么……陈寂已经想了很多种方法,但是却无法将这个孩子救出来。

        “不好意思,你现在肯定很疼。”

        你怎么不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等着,怎么不喊救命?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阿姨说的都是假话,阿姨从来没有拿你当累赘,我也愿意把你当亲生的,伯母只是很想要你,抱歉。”

        陈寂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望着史蒂文,心中一阵酸涩。

        陈寂伸手在史蒂文身上蹭了蹭,嘀咕道:“这大冬天的,你还穿那么单薄的?”

        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一个父亲会这么绝情,把自己的孩子丢在这里,让他自己去死,她一定会!他绝不会让艾文这么容易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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