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早上七点了。其实许诺在五点时生物钟醒了一次，翻身又睡过去了。
他起来时还迷糊着，眯着的双眼隐约看见距他不远的餐桌上有个人在吃早餐。
“……几点了？”嗓音沙哑，他咳了一声，又问了一遍。
那边的人吃早餐的动作顿了顿，声音带着笑：“正好，七点二十五。”
许诺：“？”什么正好？
接着他看见那人起身走到玄关处，边换鞋边叮嘱：“桌上有早餐，你的手机在卧室床头柜上充电。”
“你去哪？”许诺起身。
那人拧了下门把手，没应。
许诺撑着茶几缓了下突然冲上来的晕眩感，然后定睛，用视线抓住那人的身影。
如果他发现，那人好像不是江黔。
“……等等，你不是江黔？”他突然说道。
那人诧异回头，又笑了：“你是不是宿醉了？大早上起来连我都不认得？”
许诺定睛，凝视了他几秒：“……沿溪垣？”
对方应了声。
“黔……江老师呢？”他问。
沿溪垣笑了：“你当今天周末啊？你请假别的学生又不请……走了。”说完便出了门。
留下许诺一个人站在原地慢慢理清头绪。
他去卧室拿了手机，才充进48的电量，不过够用。
这或许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地参观江黔的卧室。
枕头上还残留着男人独特的体香和薰衣草沐浴露的味道，混合起来还有淡淡的草木香。
许诺只是围绕着房间转了一圈，然后脚步停在了床头柜面前。
或许是他以前没注意，这里放有一个相框，里面的照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站在树荫下看书，似是在等人。
他指尖轻轻搭在书页上，垂着脑袋。
许诺不认得这少年是谁，但他认得周围的建筑——是安澜初中。
那会儿正值盛夏，相册里的少年穿着红色短袖校服，周边阳光撒在大地。这可能是用手机拍的，照射在地上的阳光有些许反光，形成了一片大大小小的光斑，散出的光芒挡住的不仅是景物，甚至将周围的人都挡住了。
所以整张照片里，镜头聚焦的地方很明显——就是这个少年。
不仅是床头柜，许诺发现在衣柜旁边的书架上也有两张这个少年的照片。
那似乎是同一天拍的，少年手上的书都没变过。
许诺猜想：……这个少年，或许是江黔自己？毕竟他也是安澜初中的。
最后一张照片拍得有些模糊，但拍到了少年手上的书的封面。
他能认得出来，这是《简·爱》，他也有一本，初三的时候就看完了。
叮～
他的手机突然震了声。
划开屏幕，是江黔的信息。
黔：出门了？
他动了动手指。
诺：没有。
对面回了消息。
黔：下楼。
黔：沿溪垣带你去吃饭。
许诺愣了下，抬眼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十一点半了。
他看照片看了这么久么？
他回了信息：哦。
随后放下相框，将手机揣进口袋里便下了楼。
刚打开门，就见有个人站在日光之下等他。
不是沿溪垣。
是江黔。
许诺关上门走过来，诧异道：“不是说沿溪垣来？”
江黔抬眸看他：“他没空。”
许诺笑起来，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那可真是劳您大驾了。”
江黔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后抬起手遮阳，问：“回学校还是……？”
“要不您给我露一手？”许诺说。
江黔看着他，随后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不准吐。”
许诺笑：“遵命。”
–
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个人沾到油烟味。
毕竟平时看着他一身洁净，碰什么都出淤泥而不染，总让许诺心生一种莫名的邪念。
他突然想。
想让面前这个人全身上下都沾满他的脏东西。
但那念头刚出来时他就被自己吓到了。
这个人对他来说是天上的星，是海底的月，是他触及到了却还觉得有一定隔阂的人。
许诺仰头闭了闭眼。
随后他听到那人端着一个盘子向他走来，然后将盘子放在了他面前。
许诺睁开眼。
盘子里的是——蛋炒饭。
他无奈地笑了笑，埋头吃了一口。
江黔坐在他对面，手拿着手机放在桌面上，眼睛却在看他。
那一秒，许诺的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缓过来了。他说：“很好吃。”
江黔挑眉：“这是我第一次做饭。”
许诺抬头：“……啊？”
这么说，这个人第一次做饭是为了他？
许诺莫名心情很好，咽下嘴里那一口有点咸的食物，笑起来。
然后下一秒，江黔起身越过桌子靠近他：“真这么好吃？”说着就要拿勺子。
可他动作刚到一般就被许诺拦住了，许诺笑着：“真的好吃。”
–
下午快两点时，许诺上到教室，午睡起床铃已经响了，所以教室上已经有了不少人。
他刚过来就被靠窗边的陈晔拉住了。
“我靠，诺哥，你是不知道，今早那演讲稿有多精彩，听得我们热血沸腾，这一天军训下来都不带抱怨的。”
许诺挑眉。
“真的。”陈晔说：“我记得我昨晚检查的时候确实有几个地方觉得好，但也没那么热血沸腾，怎么今早刚起来听到那一篇演讲稿，我瞬间就精神了。”
“真的假的？”许诺不以为然。虽然那篇演讲稿花了一点时间，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真的！你别不信……”陈晔刚说完，那边第一桌的陈芝就接话了。
“真的，诺哥，相信我，我记得有一段好像是‘你抬头看，那随风飘扬的鲜艳旗帜，是信仰的航标！’”陈芝模仿着朗诵的语气，语调起伏不定，字正腔圆，声情并茂，一下子把所有的激情都带出来了。
许诺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操场上那面屹立在风里的国旗。
他记得当时这句话是他实在没灵感了，自己看着窗外，那风景正好对准舞台旁的升旗台，最顶上飘扬的旗帜，即使是在黑暗里也万丈光芒。
然后这句话就莫名诞生了。
这是整篇演讲稿的最后一句。
这是体现团队精神中的一项隐藏条件——坚持。
因为在一个团队中，无论有人多么坚持不懈，如果有一个人放弃，那么整个团队都注定会是失败的。
其一的结果是动摇军心，让所有人都觉得坚持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全凭自己想不想。这很容易让原本可以坚持下去的事物变得更难，更加让人觉得自己不行，自己坚持不下去。
于是第二个放弃的人就出现了。
其二的结果是剩下的人继续坚持。
如果在一个少数的团队里面，退出一个人会让所有人都变得消沉。
即使最后坚持到底，也不会有太大的释怀，反倒觉得如果……
这是语文老师告诉他们的。
许诺不对此评价。
到了下午的军训，他们被叫出去集合。
军训过程中，许诺发现每个人都是昂首挺胸的。
——因为他们在看国旗。
–
一次解散，教官都被总教官叫过去开会了，七班难得乐得清闲。
陈晔坐在草地里，看着操场内圈的假草，低头仔细琢磨。
许诺凑过去，不解：“你干嘛呢？”
“你说，我要是把这些草拔光了会怎么样？”陈晔若有所思。
许诺：“……”
会怎么样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你有病。
没刚聊两句，小周就回来了。
陈晔看他一脸恹恹的，凑上前问：“教官，你被总教官骂了吗？”
小周教官无语：“……骂个屁！”
陈芝见这一幕，把陈晔拉过来：“你是不是特别闲？”
陈晔诧异：“你怎么知道？”
“……”陈芝默了片刻说：“我最近想玩王者，要不你带我吧。”
“行啊。”陈晔拉上许诺：“我诺哥国服野王。”
许诺被拉过来一脸懵：“……干什么？”
“女生最简单，从瑶学起吧。”陈晔开始跟陈芝商量。
“我不跟你跳这个坑，我手机被没收了。”许诺妄想拒绝。
陈晔说：“没事，我家有两台备用机。”
许诺：“……“
–
在后来几天的军训压制下，很快来到了周五，领导会通过军训演练，被每个班级评分。
分别为：特等奖，一等奖，二等奖。
高一许诺不知道，但他知道高二每个奖都有三个名额。
军训演练过后，便直接开始颁奖仪式。
不止七班，全校都在紧张。
“高一特等奖分别是：五班、六班、八班……”舞台上领导的声音有些许沙哑，但他很快就念到了高二。
“高二特等奖分别是：九班、八班、七班。”
七班一群人还陷在沉默里，不知道是谁先带动的，随后瞬间响起一阵掌声。
班长扶了扶眼睛上台领奖，嘴角扬起一抹愉快的笑容。
他们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
下课回去应该是收拾东西的，因为现在高一的来了，不强制要求学生留校补课。
“走走走，去我家。”陈晔说。
许诺显然把之前的事忘了：“去你家干嘛？”
“教陈芝打王者啊，芝芝，快点！”陈晔回头叫了声，然后后背就被人拍了一巴掌。
“芝芝也是你能叫的？”
陈晔回头，是陈芝后桌的女生。
“让一个小女生去你家？你变态啊？我也要去。”
陈晔答应得很爽快：“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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