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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十八章


如今皇后娘娘身边多了两个双生宫婢,需露薇伺候的时候便越发少了。

        她也乐得如此,得了空便在宫里游走打听。

        昨日,她在御花园,撞见了姜瓒和白蕊。

        “你不愿意要的东西,自有人抢着求着要,朕是天子,普天之下什么女人朕要不得?”

        她没有看见白蕊哭得梨花带雨也挽不回姜瓒游离的心,她只看见了帝王的龙章凤姿,伟岸身形。

        露薇看在眼里,刻在心里。

        如今再看舒瑶光,才恍然明白,宠妃和无宠是不一样的。

        比如空有虚名的皇后娘娘,和盛宠加身的淑妃娘娘。

        如果,她也能承恩沐泽,就好了。

        选秀过后,宫里的嫔妃多起来,先帝时的太后太妃,早已经迁居寿康宫,等闲不过来走动。

        太后放权,白菀也逐渐将宫里的事物抓在掌中。

        白菀端坐在案台前处理宫务,清桐立在她身侧研墨,时不时给她斟添茶水。

        自打那日过后,清桐便跟着白菀寸步不离,就连晚间歇息,也躺在外间的碧纱橱,稍有动静便要起来看。

        没多久便是冬至,宫里要筵请百官命妇,因此,有许多琐碎的事物需得白菀过目。

        双生宫婢在外头采雪,说是要拿来浸了腊梅做酒。

        “露薇你又要去哪儿?”

        外头突然传来绿漾的高声质问。

        露薇本就心里惴惴,被绿漾这蓦然出声,吓得险些跳起来,连忙撇头去看白菀。

        果然,白菀已经闻声看过来,拧着眉,似是不悦。

        清桐慌忙别开眼,拍着胸脯,半真半假的笑道:“绿漾你这般大声做什么,吓死我了。”

        绿漾眼神锐利,上下打量着她,语气也颇为不善:“那你说,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要去哪儿?”

        听着这质问,露薇只觉得一股热气往脸上蹿,又羞又恼,偏她又不敢与绿漾起争执,谁都知道,这双生子是霍砚送来的人,惹不起。

        她强撑着笑道:“不过是寻常打扮,我这不是瞧着无事,想去外头走动走动,在暖房里待久了,心里憋闷得慌。”

        水漾拿着剪子在剪枝上的梅,闻言朝她投过去一抹蔑笑:“我看,是你身上也燥得慌吧?”

        姐妹俩你一言我一语直把露薇刺得无地自容。

        露薇垂着头,把手中纱绢绞得死紧,心里恨意滔天。

        迟早有一天,她要让这些瞧不起她的人,通通付出代价!

        “露薇,”

        内里突然传来一声温柔的轻唤。

        露薇猛然抬起头,面上的怨愤来不及收敛,尽入白菀眼中。

        她看着露薇脸上的神情,心里淡然,面上却带着忧虑:“你在宫里走动,要当心些,一旦行差踏错,本宫也保不住你。”

        露薇的野心,是她有意放任滋养。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人,早年偷她首饰变卖的丫鬟,害她险些被污与人私相授受,她回府便毫不犹豫的将那丫鬟杖毙。

        只是她常年以温婉示人,让有些人得意忘形,忘了她的冷血绝情。

        白菀默不作声的觑着露薇,她本是艳丽的长相,却学了白蕊,梳着娇柔的堕马髻,做那弱柳扶风的打扮。

        看来她将姜瓒的喜好也摸了个七七八八。

        倒也不丑,只是今日白蕊也进了宫,这会儿恐怕正与姜瓒你侬我侬。

        露薇这般煞费苦心,最后也只能落个东施效颦罢了。

        露薇垂下眼帘,心里有些慌,她这几日早出晚归打探帝踪的事,让皇后娘娘知道了,不但娘娘知道了,清桐和那双生子也知道了。

        她们肯定都在笑她,笑她攀龙附凤,笑她不知廉耻。

        但她看着因抹了香膏而越发白嫩的手,脑中恍然浮现淑妃那珠光宝气,艳光四射的模样,彻底下定了决心。

        “奴婢只想出去走走,”露薇抬起头看向白菀。

        她还是有些怕的,望进白菀幽冷的眼瞳,下意识往后倒退了一步。

        半响,她才见白菀挥了挥手。

        “去吧。”

        露薇如蒙大赦,无暇细究白菀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在心里盘算着时辰,脚步匆匆的往外走。

        姜瓒每日下朝之后会在太液池旁独自待一阵,露薇要的便是这一段独处的时候。

        “清桐,将本宫涂手的栀子香膏找出来,通通扔了,”白菀不再看露薇急不可耐的身影,重新翻开面前的账本,一边柔声吩咐道。

        清桐咬着下唇,踌躇着不动,

        “你若想去便去吧,”白菀头也不抬,执笔在账簿上勾画。

        “奴婢与露薇虽说一直不睦,但到底有一起长大的情分,这回若是她执意不肯听劝,奴婢就权当与她不曾认识,”清桐说罢便追了出去。

        双生宫婢冷眼看着,意味不明的对视一眼,一同摇了摇头。

        清桐追上露薇时,她正在宫道上来回踱步,时不时摸摸脸,整整钗裙。

        见是清桐,露薇面色不善道:“你来做什么?来劝我回去?”

        清桐摇头:“我不是来劝你的,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条路并非你想象中那般简单,一个不慎,就要把命搭上,你我好生在娘娘身边伺候,等到了二十五,再求娘娘放你出宫去嫁人,不成吗。”

        露薇冷笑连连,褪下罩在外面的短袄,露出里头的薄纱:“需你来告诉我?你是承了宠还是做了妃?这条路好不好走,走了才知道。”

        清桐和露薇两个,露薇生得最好,瓜子脸柳叶眉,皮肤也算白净,最重要的是,她的身段玲珑有致,给她添了不少风姿。

        “等到二十五再嫁人,谁还能要我?我老子娘为了我那窝囊废哥哥,把我五两银子卖了,等到出宫,她们照样能把我十两银子买给鳏寡孤独,反正都得不到好,还不如搏一搏,搏赢了,我就是最金尊玉贵的人。”

        “谁都能为妃,为何我不行?就因为我是奴婢吗?只配一辈子给她当牛做马?”露薇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发泄着心头的不满,随后不再等清桐说话,转头往太液池走去。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清桐等了几息,没等到露薇回头,随后便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她边走边抹泪,她没有再反问露薇,万一搏输了呢,皇后娘娘说得对,有人要去搏前程,她总不能拦着的。

        白菀见清桐垂头丧气的独自回来,什么也没说,只再让她把抹手的栀子香膏找出来扔掉。

        “若不用栀子香,娘娘要换成什么?”绿漾和水漾倒是很高兴,手脚麻利的把所有香膏盒子翻出来。

        “回头让尚服局送些来挑挑,近日暂且不用了。”

        “娘娘,等到了二十五,奴婢想出宫去开个茶水铺子,”清桐蓦然开口道。

        白菀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突然笑起来:“你一向没什么上进心,都是本宫跟前出去的人了,还只想着开茶水铺子。”

        比起露薇,双生子更喜欢清桐多些,也嘻嘻哈哈的笑道:“茶水铺子算什么?天底下最大的酒楼,清桐姐姐也开得。”

        清桐微低下头,脸颊上晕着红霞,眼里却闪着坚毅。

        每个人的志向不一样,她只想平平静静过下半辈子。

        白菀一顿午膳尚未用完,姜瓒便带着白蕊,押着露薇,气势汹汹的直奔椒房殿。

        彼时白菀正端着碗筷,门口的水漾甚至没来得及出声传报,殿门便被轰然推开。

        衣衫褴褛的露薇被搡在地上,姜瓒面布寒霜,冷声质问道:“这便是你管教的好奴才!”

        水漾眼看着不对,趁着人不注意,飞快的往后头的玉堂跑。

        白菀看水漾跑远了,心里镇定不少。

        坦然与姜瓒对视,看清了他眼里的怒火滔天,这才慢慢放下玉箸,缓声道:“这是怎么了?皇上可容臣妾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再行问罪?”

        姜瓒双眼锐利如刀:“你这奴才,光天化日之下,与宫中侍卫苟合,秽乱宫闱,这难道不是你管教不力之过?”

        “奴婢没有!”底下的露薇嘶声反驳,她衣衫不整,发髻散乱,半截肩膀露在外头,皮肉上青紫一片。

        白菀抬头看向躲在姜瓒身后,默不作声的白蕊,随即移开视线,与姜瓒对质:“且先不论事情真假,皇上为何只押露薇一人来向本宫问罪,与她一道的侍卫呢?”

        说罢,她便唤了一声:“清桐。”

        清桐红着眼,褪下自己身上的褙子,裹在瑟瑟发抖的露薇身上。

        “还请皇上将那侍卫也交出来,本宫要一同问罪,”白菀望着姜瓒,面容冷淡,说话掷地有声。

        如今若她还不明白这是姜瓒给她下的套,那才真是蠢钝如猪了。

        露薇一个宫女,凭什么能打探到帝王行踪。

        姜瓒此人,真是太可怕了,如此费尽心思的架空她这个皇后,连一个姑娘家对他的思慕,他也能利用得如此彻底。

        可怜露薇,美滋滋的以为攀上了一条登天梯,没想到,是要她命的断头台。

        姜瓒没想到白菀如此不依不饶,别过头不耐烦的说:“那人自知罪不容诛,已经畏罪自杀,皇后不必攀扯旁人,且论你这奴婢,该当何罪!”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露薇挣扎着爬起来:“奴婢没有秽乱宫闱,奴婢不过是站在太液池旁赏梅,那人突然扑过来,口里不干不净的说着污言秽语,奴婢根本不认识他!求皇后娘娘明鉴!”

        露薇到底是聪明了一回,白菀心下叹了口气,对姜瓒道:“臣妾并非偏颇自己的丫鬟,可若是当真死无对证,臣妾也无法就此给她按个罪名。”

        “朕亲眼所见,皇后是认为朕撒谎不成?”姜瓒冷哼了一声,又道:“况且外头天寒地冻,她穿成这个模样赏梅?”

        白菀去看露薇。

        她记得露薇走时还穿了件夹袄,这会儿便只剩薄薄一层绫纱,也已被撕扯得七零八落。

        听着姜瓒的字字句句,露薇只觉得心如死灰,确实是她居心不良。

        是报应。

        “着什么衣衫,是她的自由,只要不违制僭越,即便是冬日着夏襦,夏日着夹袄,又有什么所谓呢,”白菀淡声道:“这并不能成为她受到伤害的理由。”

        “比起皇上所言的秽乱宫闱,臣妾更愿意相信,露薇是被迫的。”

        白菀的声音不轻不重,听在姜瓒耳里,却重逾千斤。

        他看向案前那一抹纤细的身影,眼神越发凝重,亦有震动交织,由始至终,她依旧不卑不亢,杏眼澄澄的与他对视。

        殿内静了半响,露薇忍不住痛苦的呜咽出声。

        姜瓒陡然被惊醒,白菀那双明澈的眼眸仿佛能穿透他的心底,让他平白添了几分心虚。

        他别开眼,声音依旧冷硬:“皇后也说死无对证,况且这是朕亲眼所见,朕的话,比她一个奴才还不足以取信吗?”

        白菀心下一沉,姜瓒这是冒着独断专横的风险,也非要拿露薇开刀不可。

        “来人,将这目无宫规,秽乱后宫的奴才仗责一百,撵出宫去,永世不得踏入皇城半步!”

        “秽乱宫闱,只罚一人怎么行,要罚自然是要一起罚的。”

        与姜瓒的声音一道响起的,还有霍砚那拖长的散漫声线。

        看见着一身朱丹色长袍的霍砚,带着陈福缓步晃进殿门,白菀的唇角不自觉的轻翘。

        “霍砚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他站在门口,煞有介事的请安,那脊背却挺直,不曾有分毫弯折,面上更不见恭敬。

        见是霍砚来,姜瓒的脸色越发难看:“掌印倒是清闲。”

        “咱家惯爱凑热闹,这不是听说皇上抓到了宫女侍卫秽乱宫闱,一时兴起,便来瞧瞧,”霍砚噙着浅薄的笑,那眼睛却若有似无的朝白菀勾去。

        薄唇轻启:“只是在来的路上,遇着了个形迹可疑的侍卫,皇上瞧瞧,这是不是那秽乱宫闱‘畏罪自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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