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我……我五号一直在家,没有出去过,六号和……”许起深吸一口气,“六号和陈意驰出去喝酒,醉了。”许起别过头不再看李样,“六号晚上的事我不记得了,谁把我送回去的,我也不知道。七号,我中午才醒来。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了。”许起说完,痛苦的抱着头,声音带着一点哭腔,“我也是刚知道柯婷死了。”
现在是八号晚上六点。
虽然蔡正一行人来带走许起时并没有惊动很多人,但第二天,这个消息便不胫而走了。
有害怕,有嫌弃,还有一点怜悯。在看到课本上写满的杀人犯三个字时,许起面无表情的撕下那一页,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扔进了垃圾桶。连黑板上,也密密麻麻的写满了难听的脏话。姜清影走进教室,扭头看了一眼黑板,今天的他不像以前一样和蔼,相反,他的神情严肃得吓人。姜清影一言不发地走上讲台,拿起黑板擦将黑板上的字迹擦干净,“以后不许做这么无聊的事!”同学们面面相觑,都不敢答话。
今天下午,陈意驰没来找许起。
许起来到停车的地方,他的自行车链条被人弄断。许起回到家,他家的玻璃被人打碎,露出了寒酸的单人床一角。偶尔路过的邻居悄悄瞥了他一眼,又慌忙收回目光,许起就这样黑着脸在门口站了一个时辰。
“陈意驰?”
“是。”
“你别紧张,我们就问你几句话。”蔡正说道,陈意驰默默点点头。
“六月六号下午,你在干什么?”
“和朋友喝酒。”
“和谁?”
“许起。”相比于许起,陈意驰表现得更为紧张,从一见到穿着警服的蔡正,就在不停地哆嗦。
“说说你们喝酒的具体情况,”蔡正看着陈意驰,“相信你一定知道了,柯婷死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你好好想想再回答。”
“你……你们要问什么?”
“你们喝酒的具体时间,聊了什么,谁送你们回家的?”
“好……好像是下午七点左右,我约……约阿起出来喝酒,在……在春来酒吧,喝到……后来我们就喝醉了。大概十点吧,我爸来接我们回去的,我爸来了,大骂了我一顿,我就清醒了一点,然后我就叫他先把阿起送回家,然……然后,我们才回的家。”
“你喝醉了,怎么知道是十点?”蔡正问。
“因为我爸说,都十点了,还在外面鬼混……”
“老大,调查过酒吧的监控了,那个陈意驰说的没问题,”鼠标在屏幕上不停地移动,“时间对得上,”李样看到陈爸指着陈意驰的鼻子骂了一会儿,然后带着陈意驰离开了,不一会儿,陈爸又回来拉起了醉倒在桌子上的许起。“还有,”看完了这一段,卢小棠又调出两段监控视频,“这是许起家小区外的监控,还有陈意驰家外面的监控,都没有问题。我还调了七号早上的监控,没有拍到许起外出的身影,”卢小棠沉思了半晌,“但……这个小区的监控有限,说实话,想利用监控盲区外出,也很简单……”
“把这几段视频烤一份发到我电脑上,都回去休息吧。”李样收了收手里的资料,局里其他人都伸了个懒腰,陆续离开了警局。
“老大,”赵原阳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李样的肩膀,“马上三天了,上头催得紧,柯婷爸爸有点背景,再不破案,恐怕……”,他叹了口气,“恐怕只能把那小孩儿……”
“动机,”李样就着赵原阳手里的打火机,点燃了嘴里的烟,“缺乏动机。”
“唔……”赵原阳抽了一口烟,吐了个烟圈儿,“是挺矛盾的,但谁知道他们私下又有什么恩怨呢,这些孩子,有时候很单纯,有时候……可能比大人还自私残忍。”
李样叹了口气,“我知道,原阳,我是想保许起,我觉得不是他,”他又自嘲地笑了笑,“这个案件,我觉得既像巧合,又像精心策划的一样。”李样和赵原阳对视了一眼,“那个小区的位置太巧了,就像个完美的杀人地点,没有监控,车辆多,入口附近还有一个公交车站,九点左右,上班时间,等车的人很多,根本无法排查谁进谁出。还有那c栋公寓,位于小区内部,在那里杀人,叫救命都没人能听见。”
“嗯……”赵原阳吸着烟,应了声。
“这可是最新划为开发的地区,大约四个星期以前那里的居民才全部搬走,那个时候刚好是周世言的案子结束那几天,后来的三个星期,许起都在医院,出院的这一个星期,我问过他老师,他没逃过课,况且他家离这里太远了,我不觉得他会有那么了解这个小区。还有,你看柯婷和许起的聊天记录,很多都是一些柯婷主动找许起搭话,许起基本上没回过她,突然约她出来,不奇怪吗?”
李样掐灭手里的烟,烟灰落到他的手指上,“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微不足道的猜测。”
“老大……”
“回去吧,还有一天。”
李样回到家,用冷水洗了把脸,开始坐在沙发上反复观看今天的监控录像。
四段录像,一个多小时,一遍,两遍,三遍……没有任何异样。李样嘭地把电脑合上,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已经是凌晨四点,两天没有合眼。李样摇摇晃晃的起身到了杯热水,吃下了一把退烧药和止疼片。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那么,我到底忽略了什么?如果许起不是罪犯,那么一定是有人拿了他的手机给柯婷发信息,会不会不是在五六号呢?不可能,五号晚上我还看见二人一起回家,如果是的话,那么柯婷一定会问起许起这件事,他不可能没有丝毫察觉。六号,喝酒,回家。李样一根根的理着线索,空白的笔记本被他划满了箭头。十点!李样慌忙打开电脑,里面果然只有六点五十到七点半,九点半到十点半的监控,而为什么他们没想到调查七点半到九点半的监控呢?因为七点左右陈意驰和许起差不多准时来到酒吧包间,而十点左右,陈爸也的确来接他们回家。他们往前后推了半个小时,那么中间的两个小时呢?
李样睡意全无,他眼里闪过了兴奋的神色,拨通了卢小棠的电话。
卢小棠身上披了一件外套就在沙发上睡着了,听到手机铃声,差点从沙发上滚了下来,“稻城市公安局,请……请讲!”卢小棠眼睛还没睁开,凭借肌肉记忆接通了电话,口齿不清地说道。“小棠……是我。”“啊,老大,”卢小棠看了眼时间,哀叹道,“才五点啊,您老人家又要闹哪样?”“我要春来酒吧许起他们的包厢完整的监控视频,现在。”李样带着不容拒绝的口气说,“没时间了。”
“姜哥。”陈意驰在身后叫了姜清影一声,“怎么了?”姜清影回过头,柔声问,“你怎么脸色那么难看?不舒服吗?”陈意驰眼睛肿了一圈,“没,就是因为阿起的事儿……”姜清影摸了摸他的头,陈意驰比他矮一点,小时候陈意驰每次伤心的时候,姜清影都会揉揉他的头,再给他一颗糖,糖很甜,陈意驰很小就迷恋上了这种味道。他抬起头,眼睛也红了,“你说,阿起会没事的,对吧?”
姜清影轻抚陈意驰的手颤了颤,随后坚定的说,“嗯,会没事的。”
“老大你快看!”卢小棠激动得恨不得钻进电脑里面,画面停留在八点二十二,一个清瘦俊朗的男孩子拉开了包厢的门,即使监控十分模糊,还是能让人感受到他从内而外散发的儒雅的气质。男孩看见沙发上已经醉倒的两个身影,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随后蹲到陈意驰和许起面前,摇了摇他们,他背对着监控录像,在沙发前停留了几分钟后,离开了。
“可是,这也太牵强了,我们都不知道他背对着我们做什么。”蔡正无奈地摆了摆手。
“不管怎样,这也是一条线索,原阳,去调查一下这个孩子的背景。”
姜清影,原名林枫,男,十八岁,2000年出生于北京市朝阳区,六岁父母双亡,被送往当地的福利院,十岁时被知名律师姜宁领养。十六岁以前在北京当地上的学,成绩十分优异,多才多艺,获奖无数;2016年转到稻城市二中,高二六班,现居住在泰航豪园。
“高二六班,和许起一个班。”蔡正边看资料边说,“还是六班班长。啧……长得真俊。”
照片中的男孩微笑着看着镜头,一双桃花眼尽显似水柔情,眼角的痣更是锦上添花,风情万种,却并不显得很柔弱。
“泰航豪园,美慕天城旁……去查一查六七号他的外出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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