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超管介入
对于“人类为何有5根手指”的问题，弹幕的回答千奇百怪。
“因为5根手指效率最高，6根有点多余。”
“5根符合‘金木水火土’五行。”
“4根手指是不详的象征……”
克南山听得一头黑线。
尽管答案不堪入目，可好歹这帮不学无术的家伙在回答问题，所以他并未送上禁言套餐，而是认真的解释起来：
“从功能的角度来看，没有证据表明，5根手指一定比4根或者6根更优越。比如残缺小指的残疾人，生活中不会遇到障碍。”
顿了顿，克南山又道：
“关于5根手指的真正原因，要从3.6亿年前的泥盆纪开始说起。
“泥盆纪时代，海洋中爆发了史称‘泥盆纪游泳生物革命’的事件，鱼类外形更符合流体动力学，开始大行其道。
“其中盾皮鱼类甚至诞生了一种体长达到9米的怪物——邓氏鱼，它们将海蝎子从顶级掠食者的宝座上赶了下来，彻底终结了节肢动物对海洋的统治……”
弹幕适时冒了出来。
“我好像听说过邓氏鱼。”
“9米长诶，我就想知道好不好吃……”
“海蝎子又是啥？海里也有蝎子吗？”
克南山继续说道：
“而随着远古海洋变得日益拥挤，竞争压力日益增大，于是鱼类中的‘肉鳍鱼类’，开始尝试着登上陆地。
“化石记录显示，在长达数千万年的时间内，肉鳍鱼类登陆了不止一次，并演化成了我们所说的‘四足动物’。
“随便举几个例子，泥盆纪的四足动物中，图拉螈只有6根脚趾，棘螈有8根脚趾，鱼石螈有6-7根脚趾。
“但时间进入石炭纪后，四足动物基本只剩下5根脚趾……”
一条“捧哏”弹幕，问出了直播间全体观众的心声：
“为什么呢？”
克南山给出了答案：
“因为泥盆纪末大灭绝，又叫第二次生物大灭绝，在这场惨烈的全球性灾难中，75%的物种因此而灭绝。
“5根脚趾的四足动物，生存能力不一定比6趾、7趾更强，但6趾、7趾的四足动物偏偏未能熬过大灭绝，而5趾四足动物幸运的存活下来。
“包括人类在内，如今自然界的脊椎动物，几乎都是这一支四足动物的后代，自然也继承了5趾的特征。”
克南山总结道：
“所以，现代人类之所以有5根手指、脚趾，大概率只是一种偶然。”
这句话说完，弹幕又开始刷屏。
“学习了！”
“原来5根手指的来头这么牛逼。”
“主播好博学……”
克南山忽然调整了一下镜头，对准了异界螈类的一只前足，其脚趾数量清晰可见。
无需他提醒，弹幕主动说出了答案。
“1、2、3……天呐，7根脚趾！”
“卧槽，这东西果然是蓝星远古生物。”
“这只异界螈的祖先，多半在泥盆纪大灭绝之前进入了异界……”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为何主播突然说起手指、脚趾的事情，敢情伏笔在这里。
“主播牛逼！”
“主播牛逼！”
直播间齐刷刷飘起了同一句话。
克南山又轻摆右手，将摆了半天pose的异界螈扔了回去。
“哗啦！”
水花溅起，被吓得半死的异界螈，钻入溪流消失不见。
※※
草根视频是夏国最受年轻一代欢迎的弹幕视频网站，被粉丝们亲切地称为“C站”。
今天，C站的生活区出现了一个视频，它的标题极度吸引眼球——史上首位穿越者诞生，正直播双月异世界。
发布者还在评论区置顶了一条评论，并贴上了直播间的地址。
视频内容仅有区区1分30秒，但标题中的“双月”、“空间戒指”，还有“法师之手”等关键镜头一个不少。
甫一发布，其热度迅速蹿升。
弹幕数量快速增加，评论区的楼也越盖越高。
不过，绝大部分弹幕和评论，都是在质疑或嘲讽，几乎没人相信这是异界。
“肯定不是异界，因为视频中出现了松树，这是蓝星已有植物。”
“UP主真是丧心病狂，为吸引眼球竟然编造出直播异界的鬼话。”
“我敢打赌，双月是PS，水瓶出现又消失是剪辑，将娃娃鱼抓过来的镜头可能加了一点特效。”
也有不少评论如下呼吁：
“一起去狗屁异界直播间踩一脚！”
“走，组团去黑鲨直播看笑话！”
当然，也有人表示反对。
“傻子才去，明摆着是主播在引流。”
※※
异界。
克南山再次踏上路途时，直播间的观众数量开始直线上升。
15……
25……
50……
没多久便突破100大关。
就在克南山疑惑不解时，他收到了助手“我真是有眼无珠”的站内信：“大佬，我将您的直播视频剪切了一些片段，发到了C站。”
克南山沉默片刻，回了一条信息：“知道了。”
观众数量一多，幺蛾子自然也多了。
最先来的是谩骂和攻击。
“煞笔！”
“骗子……”
但弹幕刚一出现，立刻被删掉，发言者被踢出直播间。
接着又是一波质疑。
“真是异界吗？”
“随便找一片荒郊野外，就假装这是异界吗？阁（脑）下（子）有（进）才（S）！”
“哟，PS一张双月照片就是异界？主播咋不在鼻子里插两根蒜，将自己伪装成大象呢？”
在“问异界就拉黑”的规矩之下，这帮家伙也通通挨了一脚踢，一个个看着黑屏发蒙。
但喷子就像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冒出一茬。
克南山唯一的几名脑残粉，一直在努力的辩护。
“主播直播的真是异界，刚才主播还发现了一种蓝星已灭绝的生物。”
“各位，在喷人之前，能否先看一会直播，你们可以判断是不是异界……”
但他们人数太少，直接淹没在嘲讽的海洋之中，没激起一丁点浪花。
大规模的拉黑行为，激怒了过来捣乱的观众，弹幕中的言辞变得越来越激烈，直播间的火药味也越来越浓重。
“主播不得house。”
“主播脑子生蛆了，已投诉。”
“投诉+1。”
克南山叹息一声，索性甩出了大招——全屏禁言。
直播间，安静了。
但是，暗流在涌动。
※※
赵阎是黑鲨直播的一名超管。
虽然工资并不算高，但他很喜欢这个职位。
尤其在平台的中小主播面前，看着他们巴结讨好的神态，他便心生一种“男子汉大丈夫不外如此”的畅快感。
“小赵，户外区有一个刚创建的直播间，刚才收到了大量投诉，你马上去巡查一下。”主管发来了一条消息。
“好的。”赵阎回复道。
“注意观众的情绪。”主管叮嘱一句：“这主播估计是新手，如果他是刺头，直接下重手处理掉；如果双方都有错，就让主播向观众道歉。”
“明白！”
赵阎点开主管发来的链接，进入了直播间。
视线看到直播间名字“这里是异界，问就拉黑”的一瞬间，他便心中不喜。
刺头！
这一定是个刺头！
再看到红色横幅“本直播间严禁100元以上打赏（含累计），违者一律拉黑”时，他内心立即涌起一丝怒火。
艹！
打赏是平台收入的重要一部分，这不是断了平台的财路吗？
直播间名字，怼观众。
直播间横幅，怼平台。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知道么？
赵阎决心碾死这位名叫“南山裸猿”的新人主播。
虽然按照公司规定，任何处罚措施必须有相应的证据，但所谓的“证据”，还不是单凭自己一张嘴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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