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梅女的故事2

女人痛苦而憎恨地瞪着张老二，眼里不住地留下泪水。他却窘迫地缩在角落，脸红脖子粗的看上去很是情动，却是一晚上没碰她。

        “对不起，但是噶也不知道怎么办，你身上都是伤……噶明天会和娘说噶已经睡了你的。”

        果然，第二天张老二如此照做了。大娘很高兴，连带着对女子也好了很多。

        女子也冷静了下来，光靠她一个人也没办法逃出去，不如利用张老二，至少他看起来，还是很善良的。

        于是在张老二每次来看望她时，她就会说起外面的事，外面稀奇古怪的世界迷住了他，在一年后，他决定和女子一起出逃。

        这一年他们明面上做了很多次，但晚上是真的盖被子纯聊天，渐渐的，她的枷锁都解了开，除了脚链，这是需要钥匙的，也是防止她逃跑的最后手段。

        换言之，她离成功已经很近了。她在来的时候就有在手帕上记录路径，没想到还派上了用场。张老二人确实不错，要能带他出去，就算他找不到工作，她也不介意把他包养起来，体验现代社会。

        但努力毁于一旦。

        大娘在他们的饭菜里下了药，原因是她怀疑小两口子不恩爱，晚上时间不够，才怀不上。

        第二天张老二愧疚地看着女子，不知道说什么。女子叹了口气，也早就意料到在这里这种事迟早发生，但这已经比她预想的好了。

        事不宜迟，她蛊惑了张老二偷出钥匙把锁链打开，在夜里偷偷出走。

        终于到了来时的洞口，女子却傻了眼，已经过了旱季，洞口早已经被水流淹没了。

        他们最终还是回到了村里，当然免不了一顿毒打，好在张老二一直悉心照顾着，这绝望中的一点关心足够让她感到一丝温暖了。

        谁知，那天以后，她就怀上了。

        命运的重锤落到了她的身上，把她砸得粉碎，等下一个旱季来临时，已经临近生产，一定会被守得死死的，根本没法逃走。

        期间张老二无微不至的照料又给了她些许慰藉，他从没有要求女子像村里其他女人服侍老公一样服侍他，甚至连家务活都没干过。大娘对此颇有微词，也被张老二回绝了回去。

        她依然恨他，她恨这里的每一个人。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在对他的恨意里面，掺杂了一丝丝的爱意。如果不是在这里，没有被强迫，她可能真的会爱上他。爱他的淳朴与天真，爱他的善良和贤惠。

        然而这不是在外面，这是在地狱般的桃花源。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思，她最终还是生下了这个孩子，因为胎像不稳，险些难产。耗尽身体生下这个孩子后，她没想到，饥荒已经悄然到来。

        她的孩子，被张老二抱去和邻居换了吃了。

        于是心里仅存的那一点点喜欢也消逝了。她绝望地抱着孩子的骨架，像一个疯子。她是有学识的，她早就看出来这里的生产方式有问题，离开是唯一的出路。而从张老二的反应来看，村里竟然没有人知道怎么出去，更没人想过出去。

        于是一个恶毒的念头在她内心引燃。她效仿电影里的情节，把记录着出路的手帕塞进了自己的□□，混着一根弯曲的绣花针。

        她原本想要烧掉或者剪碎的，但自从她上次自杀未遂后，她的身边就从没有出现过任何危险的物品。包括火柴和剪刀之类的。她只有一个绣花针。

        所以藏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然后呢？知道这个故事了有什么线索吗？”林娥不明所以，这个故事好像和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关联啊？

        长野原冲靳北言笑了下，靳北言向林娥解释道:“有的时候知道了世界的背景或者剧情，也是一种线索，对推进度是有帮助的。”

        话音未落，河流便忽然开始哗哗地流动起来。这时候林娥才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之前太安静了，没有一点水声，现在才听见河流潺潺地流动。

        长野原点点头，“一般来说，一个世界传几个人就有几条关键线索。这个世界五个人，五条线索应该是齐了。”

        林娥有点惊讶:“那要是碰见十个人的世界，岂不是有十个关键线索？”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实际上会更多些，毕竟这只代表关键线索，不代表全部线索。甚至还有些任务道具也是需要自己去搜集的，就像之前你找的地图，不过道具肯定不会太多的。”

        靳北言眯了眯眼:“肯定不会多？你怎么知道道具不会太多的？”

        “……哈哈哈我猜的。”长野原打了个哈哈

        ，又接着给林娥科普:“原本10条线索也并不难，分摊下来也就一人一个而已，但你也看到了，要是来的新手多了，我们的压力就会很大，像这位……呃，北言同志，就一个人找了三条，算是弥补了那两个新人的量。我说过嘛，新人很麻烦的。但你表现的还不错。”

        林娥没说什么，她自己知道，她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而这个靳北言……伪装成npc却能找到三条关键线索，这是真正的大佬啊！林娥决定要多和靳北言请教一下。

        到了夜晚，水位下降了整整半公分！

        “照这个速度下去大概还需要五六天。”靳北言判断道。但是他们谁也没有说最关键的一件事:食物。

        夜晚，林娥看见村民们的眼睛，像丛林里的野狼。怀有最单纯的恶意，仿佛已经笃定了同伴是他们下一顿晚饭。没有人主动地加害于他人，但每个人都在期待着下一个人的死亡。

        同伴的死亡，成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林娥已经不忍再细想下去了，灌了自己一袋热水，哄骗住肚子让自己睡得安稳些。

        等到了第三天，她几乎要起不来床了。情况陡然下降，力气似乎在一夜之间被抽了个干净，她恍惚地捏着自己的手臂，像隔了层衣服，那层皮肤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现在消耗的，是自己肌肉中氨基酸转化的生糖，还是脂肪转化的甘油呢……或者甚至已经是酮体了……不，不对，还没有酸中毒的迹象……

        她的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思考着，但很快思维就像被什么粘住了，变得黏腻稠重起来。

        这时候她才知道，饿昏了头是真的会昏啊！她抬起头看看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脑袋里嗡嗡的，眩晕迫使她低下了头。

        食物，她需要食物。

        好像长野原在对她说着什么话，但那些语句就像风一样轻飘飘地从她的耳边擦过了。她有些木然地看着长野原，看着他的嘴巴开开合合。

        林娥摸了摸肚子，不自觉地往昨天煮肉的地方走去。

        鼻子在此刻变得异常的敏锐，她能闻见人们身上的臭味，还有空气中残留的肉味。但她依旧是失望了。锅里连一点汤汁都不剩了，发黄的骨头横七竖八地撒在地上，仔细看会发现连上面的关节软骨也被啃干净了。黑衣人抬起眼看看她，像是早预料到她会来。

        “队伍里面死掉的人是大家有份的。大家不会抢的，只要起争端，不管是抢的还是被抢的都会被惩罚……啊，说远了——这是你们的份。”

        他慢慢地从斗篷里摸出一个袋子，是一个脏兮兮的布袋，底部已经被暗红色的液体染上了颜色。

        袋子和人头差不多大，林娥真怕打开里面就是一颗头颅。但当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把袋子提回去后还是松了口气，是一截胳膊。

        她回去的时候，看见靳北言在挖什么东西，还没等她出声询问，就眼前一黑，紧接着天地开始旋转起来。

        靳北言上前两步堪堪接住了林娥，让她平躺在地上，然后就退开继续挖土了。

        “喂喂喂，你一直在挖啥啊？”长野原扒拉开林娥带回来的袋子，做出恶心的表情“嚯哟，这大腿都瘦成这样了，这是饿了多久啊。”

        靳北言瞥了长野原一眼，手上的活却没停。“你不管她？”

        “哼哼，放心吧，饿不死的，只是晕过去了，真要饿死还得等两天。”长野原并没有担心的样子，反而显得很轻松。他把这截大腿提溜起来，走到河边去洗。

        “你又不饿，吃这个干嘛？”靳北言问。

        “我哪不饿了，反正古代也有割股奉君的，怎么就不能吃了。”他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很快又一边漫不经心地洗着，一边回答着靳北言的问题。

        “我是没见过饿了三天还脚步稳健，说话也中气十足的人……等等！”

        靳北言忽然加快了速度，刨了两下:“还真找到了。”

        “什么东西？”长野原也不洗腿了，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看，只见靳北言手里捧着一抔像面粉一样细腻的白土。

        “这是观音土，我看见这边村子里有制陶瓷的陶轮，就猜测这里产观音土。”之后再百度它的生成条件和环境就试着挖了。

        的确，长野原知道，这是铝硅酸盐矿物组成的中酸性岩石，经长期化学风化后未经自然力搬运而与母岩残留在一起的高岭土的一种。

        “而且这种土埋藏不深，甚至有的还能出露地面。”不然他也不会耗费精力去挖这么久。

        的确，这里以前应该是作为一整块沉积岩存在的，包括观音土等一系列矿物遍布桃花源，这样看来，桃花源还真是资源丰富。

        “所以它有什么用？都现在这幅光景了，莫非你想给自己烧个瓷碗不成？”长野原对这个发现并不感冒，转身就去继续清洗腿子了。

        靳北言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你……是日本人？”

        “不是，长只是我的姓，名原野。取的是《赋得古原草送别》里的诗句。”

        靳北言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马上就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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