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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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七海君全盘相信了五条学长的说辞,以为十年后自己真的在和你交往。

        可是,该怎么面对自己十年后的女朋友呢?

        这种事就算在万能的谷歌上搜索,也无法得到答案。

        还未等他想清楚该如何与你相处,硝子学姐便动用了前辈的威压,强行把你塞给了他。

        “她没带什么行李,七海你带她去买点衣服和日用品吧。我周末忙不过来。”

        ——于是现在,变成了两人一同来到新宿的状况。

        从车站的西口走出,由于是周末,街上的人潮密集。好奇着十年前的世界,你边走边东张西望,险些被行色匆匆的白领撞到,所幸被七海君及时拉到了身边。

        “小心点。”

        他出言提醒。

        处于少年的年纪,他还不像成年后那样沉稳,语调也没有那么温柔。

        这让你感到新奇,仰起脑袋看他。

        因为是平日,他是身穿便装出门的。白t恤加长裤的简洁打扮,完全就是和你同龄的男高中生的模样。

        虽然是同龄,他还是比你高出许多,但距离缩进些许之后,你更清楚地看见他没有护目镜遮挡着的茶色眼睛。

        然后忽地明确地意识到,你们的关系变得不太一样了。

        年龄的差距消失之后,就算并肩而行,也不会惹来他人的侧目。

        此时位于热闹的街头,行人均是从你们身边匆匆路过,完全没有打量你们的兴致。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约会出游,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但在温泉旅馆的时候,你和七海先生的同行却会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

        无论是你还是七海先生都不在意他人脑子里的揣测,你却还是想要维护七海先生,所以在外总是乖乖的,与他保持着距离。

        可如果是和七海君一起的话,就算任性一些也没有关系。

        一边隐隐担心着会遭到拒绝,你装作自然地握住了七海君的手。

        “牵着手的话,就不会撞到了……!”

        接触到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异性的肌肤与轮廓,你们彼此心中都是一跳。

        七海君的手和十年后一样带着些许粗糙,但和他少年的体型一样,更为清瘦一些,像是刚刚抽出、还在生长着的枝桠。

        而你的手,则柔软小巧得令人感到讶异,滑嫩的指节排列在他的掌心中,指腹有着稍高的温度。

        这是第一次接触到同龄女孩子的手,七海君不知道该怎么对应。

        不能回握得太紧,但如果完全没有反应的话,又显得太过冷淡了。

        于是带着谨慎的力度,轻轻拢住了你的手。

        仅仅是这样的回应,就足以让你心跳变得慌乱。在加速的搏动下,热度在你的肌肤蔓延开来。

        从七海君的角度,恰巧能看见你红红的耳廓。

        对于你的女友身份,他没有怀疑。

        因为你看着他的目光中满满地盛着喜欢,这毋庸置疑。

        被这样热切地注视着,好像也是第一次。

        7

        享受着与七海君牵着手的心跳,你也没有忘记正事。

        走入商店,接触到空调清爽的凉意。经历了夏日的阳光,你们相握着手略微潮湿,却难以分清究竟是谁的汗意。

        来到一家服装店,是你喜欢的又可爱又有点点酷的风格。看了看价签,价位也很合适。

        因为不知道自己会停留多久,你打算先买两三件当季能穿的衣服就行。

        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七海君的手,让他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着,你开始一一翻看衣架。

        以这种形式和异性一起购物,这对于他来说也是初次的体验,心里拿太不准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然而就算年纪尚轻,也还是和十年后的他一样耐心。

        没过一会儿,你挑出了短裙和短裤,一条连衣裙,还有几件上衣。你尤其喜欢那条黑色的短款连衣裙,裙摆白色的衍线设计看起来干练又不失可爱,可惜一试穿却发现拿错了尺寸。

        从试衣间的帘子里钻出脑袋,你左右看看,见店员和其他顾客都聚在另一个角落,便招招手让七海君过来。

        “能拜托你帮我拿小一码的么?”

        “是哪一件?”

        “唔……等一下!”

        说明起来太麻烦,你决定直接把身上穿着的脱下来交给七海君。

        帘子合上了,却能清晰听到那之后传来的拉链声,还有不知道在做什么的一阵窸窣。接着,脱好衣服的你把帘子重新拉开了一道缝。

        帘子拉开的瞬间,他看到了更衣室里的镜子,正好映着你裸露的背后。

        白皙的皮肤上有着与少女纤薄背部不符的艳丽而张扬的纹路,面容凶恶的狛犬盘踞海浪纹与梅花之间。

        那抹艳色转瞬即逝,还未反应过来,手中便塞进了还带着你体温的衣物。

        “拜托你啦!”

        你笑着对他说,用帘子遮着身体,仅露出面庞。

        脱去了连衣裙之后,你此时掩盖在帘子之下的身体是几乎□□的。

        七海君意识到这个冲击的事实。

        像是为了把这个念头甩到脑后,拿着你换下来的裙子,他连忙去换了尺码。

        这一次非常合身。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你满意地点点头。

        8

        将几件衣服结了帐,你直接穿着新裙子走出店门,心情非常愉快。

        “接下来去哪儿?”

        七海君问着,从你手中接过购物袋。

        然后,顺势牵起了你的手。

        这样主动的接近,之前从未有过。

        只是这种程度的接触,也让你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脑子一热,眼里转起圈圈。

        七海君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顾及到你们正在交往吧。

        你迷迷糊糊地想。

        是五条学长的话让他误会了,你觉得自己理应该澄清一下。

        却被小小的贪欲止住了嘴。

        过一会儿再说吧……再过一会儿……嗯……

        涨红着脸,像一个不愿放弃好不容易得手的宝物的贼一样,你悄悄地想。

        七海君注意到你的异样。

        “怎么了?”

        做贼心虚的你连忙摇摇头。

        “没什么!……只是有点惊讶……”

        “惊讶?”

        该怎么解释呢?你的心里矛盾起来,既不想说出实情,也不想继续叠加谎言了。

        你低头看看两人相握着的手,又抬眼看看一无所知的七海君。

        “……七海先生不会主动来牵手的。”

        听到你的话,七海君微微一怔。

        随即反应过来未来的你们有着年龄差距,要是在公开场合这样,想来会引起旁人的侧目。

        “……抱歉,我不知道。”

        以为自己做出了多余的举动,七海君想要把手松开,却被你匆忙制止。

        “请不要放开!……这样就好!”

        你坚持道,望着他的眼中盛满急切与慌张。

        只是牵手而已,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七海君感到不解。

        但比起疑惑,更多的是因为那份率直的心意而产生了动摇。

        “……那就这样吧。”

        他只好说。

        “嗯……!”

        于是两人的手重新紧握在一起。

        购物中心的冷气很足,你们却都觉得脸上有些热。

        怀揣着同样忐忑的心情,你们同时陷入了沉默。

        在等待直梯的时候,一旁走来两个二十来岁的姐姐,她们本在闲聊,瞧见高中生模样的你们两个一言不发,有些僵硬地扯着手,不觉露出爱怜的微笑。

        8

        接着又去买了睡衣和内衣裤,还在药局买了护肤品。虽然硝子学姐表示你可以用她的,但总觉得不太好意思。

        购物结束时,已是黄昏时刻。你和七海君拎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踏上了返程。

        来到车站,停在站台的是各站经停的慢速普通列车,下一班特快列车要等十五分钟。

        “虽然特快会到得快一点,但乘客也多,可能没有座位,不如还是坐这辆普通的吧。”

        你提议道。

        车厢里确实空荡荡的,但除了你所说的客观原因之外,还有另一个主观动机。

        那就是希望能晚些回去,延长这段和七海君共处的时光。

        按照你的建议,两人登上了列车。整节车厢除了你们之外,只有在另一头坐着的三个人。

        在座位坐下之后,忽然感受到一阵疲倦。虽然正处于活力充沛的年纪,但在炎夏拥挤的市中心逛几个小时,还是相当耗费精力的。

        车辆缓缓启动,穿梭于看不见尽头的幽暗隧道,行驶的噪声在空荡的车厢中回响,富有节奏感,与黑暗一同模糊了时间与空间。

        这时,从一旁传来了七海君的声音。

        “……十年后的我是怎样的人呢?”

        看向一旁的七海君,冷色的白炽灯光笼罩着他的面庞,仍是少年的样貌比起十年后要更为清俊。

        透过那熟悉却又不完全一致的身影,你回忆起七海先生的事。

        从你离开家中,刚到东京时的迷茫,七海先生没有将你的断指视作残缺,是第一个真正关心你的伤势的人。

        无论是厨艺、英语辅导还是恶灵退治,都能完美胜任的七海先生,稳重而踏实,守护着你的成长,让曾经目无尊长的你第一次产生了憧憬之情,想要变成更好的人。

        七海君提问的初衷是出于对未来的自己的好奇,可渐渐地,比起你话语中的内容,愈发地在意起你此时的神情与口吻。

        只要回忆起七海先生的事,你的脸上就不由得浮现笑容,双眸闪闪发亮。

        用有些孩子气的夸张口吻,你投入地阐述着当时的场景,比如“明明是第一次做大阪烧却唰地一下完美地翻了个面,酷毙了”,“当时还以为马上就要去地狱报道了,幸好七海先生来救我了”,等等。

        听着听着,七海君会感到认同:啊……这确实像是我会做出的事。

        但有时也会想:……原来未来的我会变成这样啊。

        虽然心里清楚那是未来的自己,却还是会感到像是在听着另一个人的事迹。

        忽然想起了忒修斯之船的悖论。在经历十年的变化之后,现在的【七海建人】和十年后的【七海建人】,还能算是同一个人吗?

        一时无法得出明确的结论。

        但至少对于隔壁的你来说,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在你的眼中,七海君和七海先生没有差别。

        就在此时,你的回忆也到达了尾声,带着灿烂的笑容看向他,用一句话总结道:

        “……七海先生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那么……为七海先生而说的这句话,或许也适用于此时的他吧。

        七海君与十年后的他一样,并不依赖于他人的认可,只是按照自己所认定的方式,尽可能完美地做到自己份内的事。

        像是“最好的人”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完全主观的评价,心中也无法产生认同。

        可在这句话落入耳中的瞬间,心头仿佛被用力地戳了一下。

        虽然你的话中满满是对七海先生赞许,但在一旁静静听着的七海君意识到了,你能够觉察到男人那严肃言行之下的心意,是因为你比任何人都要认真地注视着他。

        就像现在这样,澄澈的眼中真切地映出他的身影。

        唯有他一人的身影。

        那是真挚到令人感到有些招架不住的感情。

        ……十年后的自己究竟是如何在这样的告白攻势下维持住冷静的呢。

        这样想着,竟有些佩服起未来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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