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模一样
第二天一早,刚到单位坐下在等待电脑开机的时间,余心予忽然想起昨天拜托梁慧慧的事情,连忙拿起手机给梁慧慧发了微信。
余心予:他跟我坦白了,是他大学时候的女友
梁慧慧:这就坦白了?
梁慧慧:那是不是不需要我出马调查了?
梁慧慧:阿sir请指示
余心予:哈哈哈,不了吧madam
梁慧慧:(收到)
吃完中饭之后,余心予通常都会打开手机稍微休息一会。这次一打开手机数条微信信息扑面而来。
梁慧慧:我们昨天分开的时候我就问我那同学了,今天周一人家就给我回复了
梁慧慧:说确实有肖几何,在当年大小算个名人
梁慧慧:不过他们那一届还有个人更有名呢
梁慧慧:【聊天记录】
打开聊天记录后,一条条读下去,余心予手机差点没拿稳。
马红俊:肖几何是当时的名人,我们学校的光荣榜上的常客
马红俊:人又长得帅,我一问很多老师都知道
马红俊:你问我的那个天天的,是不是全名叫于天甜?
梁慧慧:全名不知道,只知道叫天天,怎么于天甜也是个名人?
梁慧慧:不会是和肖几何早恋的对象吧?
马红俊:于天甜确实早恋过,但是不是跟肖几何
马红俊:肖几何这样的好学生怎么会早恋呢,人家可是品学兼优
马红俊:而且他们两人同级不同班
梁慧慧:怎么?于天甜不是好学生?
马红俊:于天甜我听了一圈,评价很不一致,有老师说很喜欢这女孩子,也有老师说可惜了,还有老师说坏的好小孩
梁慧慧:听起来是个人物
马红俊:是我们学校直属初中一个老教师的孩子
马红俊:你可以搜搜新闻—青山爆炸案
马红俊:那里面的遇难者就是于天甜
梁慧慧:!!!(震惊)
马红俊:是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天,人立马就被炸飞了
马红俊:尸体没找到,警方说是被炸成碎片了
马红俊:也是,当时的爆炸据说威力真的挺大的
马红俊:真可惜了,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躲过了高考,没躲过炸弹
马红俊:听说她妈妈接受不了就疯了
梁慧慧:我刚刚查看了一下新闻,这……确实很惨啊
马红俊:对啊,她是单亲妈妈养大的,她妈妈当然接受不了
梁慧慧:太惨了
于天甜?爆炸?余天?不是同一个人吧?余天是肖几何大学的时候认识的,而于天甜是他高中时期的同学。于天甜在高考结束之后就……这样看来,肯定不是同一人。这么巧,都叫天天?
就在余心予还在思考的时候,梁慧慧又发来了消息。
梁慧慧:我同学刚给我发来他们两个高中时候的照片
梁慧慧:给我惊到了!!!
梁慧慧:【照片】
梁慧慧:这是那个于天甜
梁慧慧:心予,这个人怎么长得这么像你……
余心予看着照片,手都微微颤抖。那个在高考结束后就被爆炸了的女生,那个叫于天甜的女生,竟然跟自己长得这么像,不能说一模一样,但基本上像在照镜子。这是一张证件照,照片里的女生望着镜头微微笑。微卷的棕褐色头发被扎在脑后,清澈的眼睛像一潭湖水,波光粼粼。
“我想调查一下她”按下这几个字发送给梁慧慧之后,余心予的内心仍然像有一扇门紧紧地关闭着,怎么用力都推不开。无数的问号向她袭来,是巧合还是……?是两个“天天”吗?肖几何认识这个于天甜吗?她和她是刚巧长得像还是……?
余心予搜索了“于天甜”关键词,无结果。又试了试“青山中学”,倒是跳出来好几个,但都是什么获奖啊之类的。最后打入“青山爆炸”,只有一条小报道。说的是青山公园附近海上出现一起爆炸。
两个人约定好了周五便出发去青山,周五请一天假再加上周末,刚好三天。
“心予,你确定要查吗?”梁慧慧举着乳鸽的腿问道。
两人约了经常去吃的粤菜馆,余心予提前给肖几何发了微信,说晚饭跟梁慧慧约好了,就不回家吃了。肖几何回了一个“好”。
余心予转着倒满西瓜汁的杯子,顿了顿,点点头:“不清不楚的我心里总有东西堵着。”
梁慧慧望着心予满面愁容的模样,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作为一名警察,这次的事她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梁慧慧拿起手中的杯子,给余心予打气道:“让我们为真相干杯,就像我童年偶像柯南说的一样,真相只有一个!”
“真相只有一个!”
当余心予回到家打开门的时候,屋里漆黑一片。打开灯,这个在她之前看来还算温馨的小屋,忽然有了萧条的气息。看来他今天又加班还没回来。余心予摊在沙发上,这几天的事情一件件地从脑海里划过。从求婚开始,到领证、准备婚礼,期间大大小小几次小矛盾,然后……就是收到短信。
虽然肖几何跟她坦白了,但是不知为什么余心予的内心还是有点没着落。她可以感觉到肖几何是下了决心,但同时她也可以感觉到那天晚上肖几何彻夜未眠,想必也是想起了和天天以前的时光吧。
余心予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毕竟谁没有故事呢?只是……现如今这张分毫不差的脸……肖几何藏起来的盒子中那张阳光下的背影……余心予想起后背不禁一身汗。
而这一切,青山中学的于天甜……肖几何是不愿说还是避重就轻只提了大学的那一段?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要当面问他吗?自从和肖几何相亲认识以来,自己的生活像搭上了火箭,从没有想过人生大事会过得如此快。其实算起来,他们只认识了三个月,这算闪婚吧,自己真的准备好了吗?
无数个问题在闹中翻来覆去,余心予感觉整个头像千斤巨石般沉重,闭上眼睛也全是照片上那种微微笑的脸。
忽然,那张脸动起来了,张开嘴巴说:“怎么?想来找我吗?来找我呀,来呀,青山中学……”说着说着她忽然伸出手臂朝自己袭来!刚想躲,却慢了半拍,正要被抓住的时候,忽然另一只手打掉了它。正要松一口气,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心予,你是不相信我吗?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语气越来越重,余心予拼命摇着头,对方却视而不见,越逼越近,余心予被逼到了角落。无处可躲,只能一遍遍地摇着头,眼泪不自觉地一滴滴滚落下来。
突然之间,自己被裹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这才停止了哭泣,只呜呜啜泣着。虽然看不清脸,但余心予很肯定打掉手臂的那个人是肖几何,问她相不相信自己的也是肖几何,把她逼到墙角的也是肖几何,而这个拥抱住她的……也是肖几何。到底哪一个是真正的他?或者……每一个都是真正的他?
“别哭,我会保护你的。”抱着她的人开始安慰她,“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着她被他牵着来到了一座老房子前。“在这所房子里,有我的过去,你想找到它吗”
她点点头,却不敢迈开步子。直到他牵起她的手,一起走进屋子。屋子墙上贴满了照片,照片里的他都在微笑,笑得阳光灿烂。扶着扶手走到二楼,一步步的台阶走上去,不知为什么她心里越来越慌。急忙扯住前面人的衣袖,回头看,走过的台阶都没了,原先一楼墙上的照片一张张飘落下来,铺满了地面。
忽然火光四起,地面上的照片在火中燃烧殆尽。余心予快速奔跑起来,前面的人已经没了身影,她只能发疯似地往上跑。终于来到了一个房间,她环顾四周,依然全是照片,照片里不全是微笑了,有哭泣,有生气,有委屈,有争吵的。一幕幕像鲜活的人站在眼前,刚要伸手触摸,忽然身后有人说道:“别碰!”
她转过身,是另一个女人,有着跟她一样的脸,微微笑着。“你好,我叫于天甜。”
她正要打招呼,想问:“你为什么也在这里,肖几何呢?”
忽然又有一只手牵起她就往楼梯上跑,嘴里喊着:“快跑,要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她往回看,刚才的房间又被火苗吞灭了,那个女人就站在火光中,一动不动,只有那抹微笑迷人又永恒……
一直跑一直跑,戛然而止。他对着她说:“跳!快!跳下去!跟我一起跳下去!”她看着他,熟悉又陌生,她慢慢后退着,摇着头,却说不出一个“不”字,只是不停地摇头。
她刚想往回跑,背后一阵力,她摔了下去。她睁大眼睛望着那个站在上面,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人,他的脸印在火光中,而自己的心“咯噔”一下,余心予睁开了眼睛。
余心予大大舒了口气,捂着自己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刚才是梦,可是那种紧迫感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人后怕。她定睛一看,怎么自己盖着被子躺在床上,明明印象中是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的。
“吱呀——”门开了,他手里拿着一只水杯:“醒了,喝点水吧,怎么又在沙发上就睡着了。”余心予望着他,迷迷糊糊间对于刚才梦中还有一点点印象,但大体上的内容却记不起来了,明明是几分钟前做的梦,而且是真实得可怕的梦,现在回想起来却是依稀的碎片。
肖几何看着她似梦似醒的迷糊样,想着可能是还没完全睡醒。走到床边,摸摸她的头道:“还困的话再睡一会。”说着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便离开了。
余心予抱着被子躺下,现在她的脑子完全清醒了,刚才梦中的片段也消失不见。
第二天,肖几何发来消息说要加班,会晚点回家,余心予便跟妈妈说回家吃晚饭。
爸妈看到余心予回来高兴得不行,妈妈炒了她最爱吃的红烧鱼,一家三口围着饭桌吃得津津有味。
妈妈边夹了鱼尾巴上的肉边问道:“这段时间是不是跟几何准备婚礼的事情呀?累不累?”
“嗯,还好。”
“我看了几家喜糖公司……”
爸爸突然插嘴打断了妈妈的话:“好了好了,结婚的事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做主,我们只要准备好钱么就好了。”
妈妈糯糯地反驳道:“我就这么提了一下,这不是要问女儿的意见吗?哪里有亲家那边那么强势,说这样就这样的,也不问问我们。”
爸爸眉头突然皱起了:“就是因为大人这个也要管,那个也要管,所以孩子事情都办不好。索性都不管,让他们自己去弄么也就没那么多话了。”
“好了,吃饭吃饭。”
爸爸吃好了饭,便去沙发上看新闻了,只剩下余心予母女俩。
“早知道就不跟他说了,只会说说我,有本事就去说说亲家,他们那边的习俗跟我们这边怎么差这么多的?这青山跟杭州离得也没那么远呀,又不是东北啊什么的,不是也是南方吗?”妈妈嘟嘟囔囔地说着话。
余心予给妈妈夹了块肉:“妈妈,你多吃点。”顿了顿,才道:“妈妈,你是不是对他们家不太满意?虽然我们领证了,但可能是我没想清楚……”
妈妈一听这话,倒是急了:“怎么了?你们闹矛盾了?”
“那倒没有,我不是听你话的意思嘛,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其实也可以不结婚的。”
“没有没有,我就这么说说。其实嘛,他们家人还是挺好的,你看上次我就是发个烧,他们还来看我,还拿了好些东西来呢!父母是本分人,几何也是孝顺孩子。几何工作也好,就是加班多点,人也长得挺精神的。别想那种事啊,什么就不结婚了,这证都领了,难不成你还想离婚啊。”
一晃到了晚上九点,“叮咚——”门铃响了,开了门,是肖几何。
“几何,你来了!快进来,心予在看电视呢。”妈妈欣喜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屋子。
“妈,我来拿吧。”
“你怎么还买了吃的?我们有吃的,我们想吃自己会买的。”
“路过看到了就买了,老字号的应该挺好吃的。”
两人离开的时候,妈妈还把一大袋已经装好的水果塞到了几何的手里,“我们吃的东西太多了,我和她爸爸两个人根本吃不完,你们刚好那点去。水果记得吃奥,容易烂。”
上了车听着歌,看着路上形形色色的行人,余心予一直犹豫着。
“你怎么了?想什么呢?”肖几何开着车,憋一眼余心予望着窗外的侧脸,这两天她的奇怪反应都尽收眼底,可能还在为那件事烦心吧。
余心予转过头望着看着前方认真开车的肖几何,他的侧脸弧度优美,没有多余的线条,流畅完美。“抹茶泡芙挺好吃,又有点想吃了。”
“那去买呗,我前面掉个头。”说着驶入了左转车道。
余心予连忙阻止,可惜迟了半拍:“不用了,好吧,还想说可以明天买,大晚上吃会胖的。”
“离这里还近的,买了想吃的时候就可以吃。”开了二十分钟车在一家糕点店前停下来。肖几何解开安全带,开了双闪,便下车买泡芙去了。余心予看着白色t恤的身影消失在店门,嘴里像吃了一颗酒心黑巧克力,有点点涩,有点点苦,还有点点点甜。夏夜总显得喧闹一些,马路上有一队情侣抢着一个冰淇淋吃,笑得像两个三岁的小娃娃。
当肖几何把手里的那一盒泡芙递给余心予的时候,余心予的心头像开满了向日葵,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笑。
“几何,其实有件事我没跟你说。”余心予突然脱口而出了心声,她自己也没想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跟肖几何坦白。毕竟于天甜和自己这么像说不定他是知情的,说不定更可怕的是他不仅知情,还故意接近她?
肖几何倒是悠闲地开着车,听到这句话倒是一惊:“什么事?”
正好遇上红灯,车缓缓停稳。余心予遇上肖几何关心加好奇地眼神,不自觉躲开了:“哦,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这几天一直做噩梦……”
“嗯,昨天我也感觉你没睡好,我把你从沙发上抱到床上时你一直拉着我的衣角。”肖几何摸了摸她的头,“还一直喃喃着什么,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今天早点洗洗睡吧。”
余心予想不起昨天梦里的场景,但是那种窒息感依然萦绕周身,只轻轻“嗯”了一声。
“说起来,我有个朋友最近跟我说他前段时间睡不好,就去找了个心理咨询师。去了几次之后真的睡得安稳了很多。”肖几何像想起了什么,“你要是实在睡不好,要不我帮你问问他的心理咨询师?”
“那我还没那么严重,可能是我最近工作有点多,心烦了。等事情都过去了可能就好了。”可能等去了青山中学了解清楚之后,心里就会好多了吧,余心予这样想着。“诶,你那个朋友不会是方宇吧?他看着不像是会睡眠不好的人啊。”
“这你说对了,那小子没心没肺的,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影响他睡觉。是王原心,我之前跟你提过,去美国学计算机的那个。”
“哦,是他啊,看来天才也有烦恼啊。”
“天才的烦恼可能跟我们凡人的不一样。”
“哦,对了,周五加周末我跟梁慧慧要一起去短途旅游。”
“哪里啊?要去三天?”
“嗯……地点是慧慧选的,我只跟着。”余心予尽量不显示出心虚来。
“好吧。”肖几何明显有丝丝不悦,这倒是余心予没有预料到的,她本以为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反应。正想着要不要稍微哄一哄的时候,肖几何忽然出声了:“为什么不叫上我?”
额……因为去的是你的老家高中啊,而且是调查你高中的事情,当然不能带上你了。余心予心里想着,但嘴上已经说出了理由:“我是想叫上你的,但是慧慧说这是我们的单身之旅,之后还想这样一起出去可能都没机会了。要不你跟方宇也去哪里玩玩?”
“算了吧,他现在好像有目标了,我还是不打扰他比较好。那祝你们单身之旅愉快。”
余心予忽然升起了一股内疚感,虽说她才不是去跟梁慧慧进行什么单身之旅呢!但听到他有点失落的语气,心里总有点过意不去:“那你周末一个人ok吗?”
“没事,我问问方宇,说不定能约个饭什么的。你好好去玩吧。”
“嗯……等慧慧找到了男朋友,我们以后就可以四个人一起去了。”
……
一直到周五余心予都睡得还不错,就等出发去青山了。
周四晚上余心予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要去三天,去的地方也没那么远,倒也不用带特别多东西,只一个小行李箱便放下了。
周五一早,余心予起得比平时晚了一小时,洗漱完毕之后等着梁慧慧按门铃。慧慧在余心予楼下停好车之后便上楼吃了余心予制作的爱心早餐——手抓饼。两人拿着行李箱打了车便前往动车站。
车上,梁慧慧问起了怎么跟肖几何说的。“我没跟他说去哪,只说了这是我们两个的单身之旅。”
“行啊,余心予,这理由不错啊!”梁慧慧惊讶地夸赞道,“撒谎越来越不用打草稿了,有进步。”
“你这话说的,我一直都很机智好吗?”
“诶,那你们到时候蜜月旅行定了吗?”
“还没呢,我想去海岛,但是几何好像不是很想去,因为他自己就是海边长大的,海已经看腻了。”
“对奥,青山是沿海城市,看来能吃到不少海鲜。”梁慧慧忽然悟到了什么,心情也放松了不少,想着海鲜,口水都在嘴腔里滚动起来,“就当去旅游吧,这不是单身之旅嘛!”
“哈哈哈~”
到了杭州东站下了车,安检的地方都排着长长的队伍。东站真的大,像个溜冰场,只是里面放满了等待的椅子。
找到出发口后等了十多分钟开始排队检票,然后再在站台上等列车。站台边的风阵阵吹来,凉凉的,在这样的日子里倒也舒服,像有人在给你扇风。两人的票都是余心予网上一起买的,所以在一个车厢,但是不是邻座,中间隔着一个走廊。虽说疫情稳定了很多,中国基本上都保持在零,但大家仿佛都养成了习惯,进出先出示健康码,在公共场所佩戴好口罩。余心予想着,又摁了摁鼻翼两边的口罩。
动车比起火车实在是干净和快捷太多,祖国发展日新月异,不知道青山是不是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余心予靠着椅背打开手机看起了电子书,这本书还差个结尾就看完了。本来她上个礼拜应该看完的,只是由于这几天忙着这些有的没的,看书的心情也没有。而梁慧慧倒是戴上了耳机开始休养生息。
中间停靠站上来一群人,下去一群人。这来来往往的人群,就是人生,而在人生这趟列车上到底有哪些人会陪着她一起到达终点站呢?肖几何会是其中一个吗?
想着想着,余心予听到了电视里争吵的声音。那种争吵一听就是电视里的,歇斯底里,但是没有多少实质的伤害性,只是让人觉得吵闹。余心予循着声音望过去,是斜对面隔着五六排的一个人外放着视频正看得津津有味。动车确实变得更干净更便捷了,但是如果人没有变,一样充满着喧闹。
余心予皱皱眉,隔着走廊的梁慧慧已经在安眠曲下睡着了。她看着不远处的大家都对这种外放的行为嗤之以鼻,但又置若罔闻,毕竟谁愿意去当那第一个打枪的人呢,说不定还惹一身骚。
就在余心予也打算“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时候,列车员出现了,提醒了那位乘客。那位乘客倒还算讲理,并没有出现那种胡搅蛮缠的现象,倒是乖乖地把声音调小了。余心予又可以听到动车在轨道上前行的声音,有点像猛烈的风吹到铁轨上撞击的声音。
下了站两人先到了一家由旧屋改造而成的民宿——今生有点甜。民宿外围全部刷成了白漆,看着是走清新小资风格的模样。两人抬着行李箱拾级而上,台阶不多,进门左手边便是一白色长桌,适合人多的时候聚餐。长桌旁是一排绿植,和白色的墙壁相得益彰,生机勃勃。长桌顶上是玻璃,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椅上,斑驳的树影也落在上面,像极了一副自然影子图。
“今生有点甜,这名字倒是挺好听。”
玻璃门自动打开,往里是一个小前台,只一个年轻男子坐着,两人拿出证件,出示健康码,办理了入住。“您好,房间是5号房,在二楼,请随我上来。”前台递给两人5号房的门卡,穿过还算宽敞的公共活动区,就到了楼梯处,楼梯有一些狭窄,只可一人过。上到二楼,打开五号门,内里是原木风装修,进门的右手边是洗手间,正对着门的是阳台,阳台外面是一个小花园。这间民宿很特别的地方就是每个房间都配有一个独立小花园。
两人稍微修整之后跟前台小哥哥聊了一会天,了解了一下当地大概可以玩的地点,还有哪几家店的美食比较推荐。两人扫了共享单车之后便在海边小道骑车旅行。
一直到晚饭时间,慧慧才带着心予来到了一家酒馆。梁慧慧说约了一个大人物,可能对于掌握信息有很大的帮助,但是是谁她暂时不说,搞得非常神秘。
从外观看像一间比较有格调的小咖啡馆。一进门果然有咖啡的味道。靠窗小桌上已经有人在等着了,是一位穿着黑色t恤,戴着手表硬汉形象的男士。余心予跟着梁慧慧落座,梁慧慧见面直接打招呼道:“洪警,好久不见,越来越帅了啊!”
对方只笑笑道:“别贫了,喝点什么?菜我点了几个,你们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我尽地主之谊。”
梁慧慧相互介绍了一下,原来他是青山当地分局的警察,不过人是东北的。青山一个海滨小镇,现如今被开发成了旅行圣地,不过也大多吸引大学生为主。所以现如今很多旧屋都被改造成了民宿和餐馆。
“洪警,想不到你现在口味变了啊,以前警校的时候你可是就爱吃东北菜,现在怎么改吃西餐了?”慧慧看着菜单加了个沙拉问道。
“这不是被你带得变洋气了吗?”洪警举起酒杯示意碰一杯。继续道:“我还是最爱咱们的东北菜,铁锅炖多棒,可惜啊,这里没那种味道。旅游区嘛,全是这种没什么烟火气的,将就将就,明天哥带你们去另一家。”
“说正事吧,这事可没少麻烦你吧?”
“倒也还好,就是问了当时跟这案子的老刑警。”洪警喝了口酒继续道,“当时这个爆炸案发生在海滨公园,这个于天甜应该是在这次事故中丧生了。可惜了,刚高考结束,据说她考得还不错呢,怪不得人家妈知道了就疯了,现在还在精神病院呢!”
两人安静地听着,余心予听着觉得哪里不对,便问道:“为什么说是应该,难道不确定去世了吗?”
“没捞到尸体。那于天甜是抱着炸弹跳进海里的,就从海滨公园那海边的栏杆上跳下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想不开。这案子到现在还没破呢,没有证据,也没有尸体,又那么多人看着她跳下去的,可她也没啥自杀的理由啊,你说谁会在高考考得很好的时候自杀呢,要自杀那不也得是之前吗?”
“那这于天甜的人际关系呢?”
“高中女孩子嘛,人际关系倒也还算干净。那天她本来是跟她的几个好朋友约了一起到海滨公园玩的,但是等其他人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跳下去了。”
“为什么?其他人为什么迟到了?”
“好像不是迟到了,是本来她跟其他人约的时间就是早上9:00。而且本来约的地点是她家里集合然后一起过去,结果所有人都到她家没看到她。她和其中一个人叫……白婷婷的一起先到了海滨公园。按白婷婷的口供说当天她最先去找的于天甜,到了她家之后她刚起床,当时是7:30左右。她刚到于天甜家就碰到于天甜的妈妈出门,所以当时家里就剩下她们两人。”
“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就被迷昏了,之后醒来两人被绑在了海滨公园的摩天轮里。是于天甜先醒的,她醒了之后撞醒了白婷婷,还发现于天甜手上的绳子打的结是活结,解开绳子之后两人发现座椅下面放着炸弹。当时两人被吓得不行,因为一是手上没有任何的工具,其次是摩天轮已经转起来,她们已经在空中了。”
余心予和梁慧慧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么离奇的事情能发生在还是高中生的两个人身上,而且这里面怎么听着有很多很奇怪和不合理的地方。
“那然后呢?不是说是她抱着炸弹跳海的吗?”梁慧慧忍不住打断道,“海滨公园没有监控吗?”
“海滨公园的监控当天坏了,啥也没拍到。妹子别急,听哥继续跟你说。”“奇就奇在这儿了,就在她们以为死路一条的时候,摩天轮倒着转了。就是像这个时钟啊,本来是顺时针转的,后来变成逆时钟转了。”洪警边说还边做着手势。梁慧慧心里腹诽着太磨叽了,这还能听不懂吗,还需要你做手势。“这还不是最奇怪的。”
洪警就像说书似的,说到关键点就要喝口酒,继续道:“等她们两个的那个包厢着地了,摩天轮停了!停了!你说怪不怪?”
“这个不是有工作人员操作的吗?”
“对啊,但奇怪就奇怪在,工作人员根本没这么操作啊!工作人员哪知道那摩天轮上有两个女生被绑了,还有个炸弹!打破他脑袋也不敢想啊这事!”
余心予沉默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来。梁慧慧倒是积极参与讨论:“所以她是拿着那个炸弹跑到海边的?”
“对喽妹子,还是我们妹子聪明!”洪警说着便举杯想庆祝。
“别,夸早了,那我想不通的一点是,她为什么不把炸弹扔到海里,而要抱着一起跳下去呢?”
“这个也是个疑点,没人知道。”
就在陷入沉默的时刻,余心予忽然发问:“你之前提到那个白……婷婷说当时在摩天轮里也没有工具,是什么工具?”
“哦,这个还有个前景事件,其实这还不是她们俩第一次遇到炸弹事件。”
“啊??!!”俩人不禁发出了惊讶声,这于天甜和她的朋友们的经历可够丰富的啊!
“不过那次倒也不是冲她们的,是她们教室里发现了炸弹。后来经过分析,那个炸弹是‘爆炸者’制作的。”
“爆炸者?”
“因为我们都还小,所以当时不知道。这个爆炸者是之前在山西也进行过爆炸案件的凶犯,一直没抓到。倒是没想到他后来来青山了。”
“那这个爆炸者现在抓到了吗?”
“还没有,没有线索。这个爆炸者厉害的不是制作炸弹,而是不留痕迹,心思非常缜密。其实他制作的炸弹就是最基础的那种化学炸弹。不过这个于天甜啊,倒有点胆量,据说他们教室里那个炸弹可是她拆的,看看小女孩一个,没想到还有这一手。”
余心予和梁慧慧像听了一个传奇故事一样,难以置信。于天甜好像只比他们大一届,同样是高中生,当时的他们都还沉浸在题海中,而于天甜却被淹没在炸弹中,还是个能手拆炸弹的主。佩服!佩服!余心予已经把研究炸弹这一事项默默安排上了todolist。
“不过,倒也是有可能是自杀的。”就在大家都陷入震惊和沉思中的时候,洪警忽然来这么一句,大家的眼睛又都亮了。
“怎么说?不是说不可能自杀吗?”
“嗯……按理说是不可能,毕竟她刚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嘛。但是于天甜的话就不一定了,因为她和她妈好像不对付。”
“啊?为什么?是亲母女吗?”
“是亲生的,这不是单亲妈妈带大的嘛,又是青春叛逆期,所以母女有点矛盾也是正常的。当时在她的房间里搜出来一本日记,上面写着的都是一些对她母亲的不满。”
“怎么报复?”
“小孩子嘛,就很幼稚,好像是什么故意考差啦,跟男同学谈恋爱啊什么的。就这种事情气气她妈妈。”
“就因为这个日记觉得她可能自杀?通过自杀来报复她妈妈?”余心予用不可置信的语气反问道。
“那倒没有确定,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毕竟这一切实在是太奇怪了啊。而且这本日记应该是她那一年的日记,因为上面写着2011。如果她有写日记的习惯的话,按理说应该每年都有吧,但只找到这一本,其他的都没找到。至于报复的事情也不是她日记里写的,她有个闺蜜叫……叫什么我给忘了,做笔录的时候说的。”
“那会不会她是11年刚开始写日记的?”
“那不会,我们对于她写日记这个事情问过她那几个好朋友,说法全都不一样。所以日记应该不止这一本。这又是一个奇怪的点啊,可能日记里真的藏着什么也说不定。这几个孩子实在是太多麻烦事儿了。”
“当时都有哪些朋友啊?是指她约着去海滨公园的那一批人吗?”余心予希望这群人里没有肖几何。
“有六个孩子呢!这都看着她和炸弹一起飞出去了,哪里受得了,有些都是抖着做的笔录,听说当时的警察安慰了很久。有些孩子的父母直接拒绝了,说这不关他们家孩子的事,不让参与做笔录。”
“你还记得他们的名字吗?”余心予问出口的时候心里一直默念着那个名字,希望不是从对方的嘴巴里蹦出来的。
“具体的名字我不太记得清了。”洪警刚说完就看到对方失望的表情,找补道,“你要是真这么想知道,我明天再去看看,给慧慧打电话或者发消息告诉你们。”
慧慧看了眼心予,给洪警夹了个烤鸡腿:“洪哥,鸡腿给你,这事真麻烦你了。”
“倒也没麻烦,我就当自己也长长见识,了解一下案情。”洪警琢磨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就是我纯粹好奇,你们两个杭州人,怎么会想了解11年的青山爆炸案呢?”
慧慧看了看心予,她还在沉思,便说道:“其实啊,是因为我这姐们儿,她老公是青山中学的,所以就想来青山看看。结果一查青山中学,网上就看到了这么一则爆炸案的消息,这也是因为好奇,好奇。”
“哦,是这样。这现在结婚都要调查这么细了?不错不错,是调查清楚一点的好。前几天,好像是上个礼拜,就有个女的来报警,说男方家暴。但是后来就说不报警了,是个误会,还来警察局道歉,给每个警察都送了一盒茶叶。”
“这情况肯定是这女的后来又被威胁了吧,真是,家暴只有0次和无数次,怎么临门一脚了还退缩了!”梁慧慧忿忿道,“那她来给你们送茶叶的时候有看出受伤吗?”
“穿着长衣长裤,看不出,但是状态倒是看着挺好的。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人家都不报警了,我们也没办法插手。”
聊着吃着,时间就到了九点了,洪警带着两人在附近逛逛走走,最后送她们到民宿门口。临别时,洪警的一句话让两人毛骨悚然:“不知道跟爆炸案有没有关,爆炸案当天警局在海里捞了二天,倒是捞到了一具尸体,但不是女尸,是一具男尸。”“不过当时的刑警觉得她抱着那个炸弹,那炸弹的威力还是有点猛的,所以人可能已经被炸成碎片了,找不到尸体也正常。”
余心予自从谈话后,眉头就一直紧锁着,她坐在小花园里沉思,梁慧慧递给她一本笔记本和一支笔:“有什么想法可以记着,明天还要见个人呢,早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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