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缘由
李常乐咧嘴一笑：“都听长老的。”
云台长老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弟子告辞。”
“等会儿。”
云台长老说道：“你回去后把你三师兄叫过来，我有事找他。”
李常乐点头：“好。”
离开云台峰后，李常乐立即便去了灵兽圈。
正好顺便看一下梁渠的情况。
李常乐心中有股不太好的预感，镇北王的死，对大阳百姓们的打击很大。
虽有功绩傍身，但人死了就是死了，悲壮地死也是死。
百姓们不知道修士的境界划分，他们只知道南边有镇南王，北边有镇北王，两位柱国大将军保佑着大阳的一方平安，可如今镇北王却死在了妖族手中，怎能叫人不惶恐。
各种阴暗的情绪渐渐笼罩在人们的心头，而这也正是梁渠的所需要的怨气。
镇北王之死所带来的怨气要远远比南昭一战来得多。
李常乐难免会有所担心。
只是未曾接到三师兄的传讯，想来应该还没有发生什么状况。
灵兽圈内，蓝宗煜正在那用法术托着大盆小盆的灵果喂灵兽。
“唉，常宁这丫头，前两天还说要天天来帮我喂灵兽呢，今天又不见人了。”
“如今正值关键时刻，不能浪费时间啊……”蓝宗煜一边喂灵兽一边自言自语。
忽然一阵法力涟漪传来，蓝宗煜回头看去，发现触碰到探查阵法的人是李常乐。
不由笑着开口：“何时回来的？”
李常乐说道：“昨日。”
“三师兄，你刚才在自言自语什么呢？”
“什么关键时刻？”
蓝宗煜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把两只灵兽给撮合到一起了，也成功孕育出了胎儿。”
“只是吧，那胎儿先天羸弱，我得用丹药帮它调理。”
“可寻常丹药还不管用，所以我这些时日都在研究新丹药。”
“常宁说好来帮我喂灵兽的，今日又不见人了。”
“不过看到你，我也就知道原因了，肯定又是与二师姐下山去了吧？”
李常乐啧啧道：“三师兄厉害，一猜一个准。”
蓝宗煜笑着说道：“正好，你来了，帮我喂灵兽吧。”
李常乐点了点头：“好，不过三师兄，云台长老说有事找你，让你过去一趟。”
蓝宗煜神色一喜：“这么快？”
“那我不跟你多说了，我去找云台长老了。”
李常乐打趣：“听说三师兄与澹台师妹关系越来越亲近了，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
蓝宗煜表情古怪：“你听谁说的？”
李常乐笑道：“那可不能告诉三师兄。”
蓝宗煜轻笑一声：“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是常宁吧？”
“呵呵，前阵子我请澹台师妹过来帮我加固阵法，也就常宁知道这件事。”
“那丫头待在二师姐身边耳濡目染，也是到了开始胡思乱想的年纪了。”
李常乐若有所思：“说起阵法，我听常宁说灵兽圈阵法出了点问题？”
蓝宗煜点了点头：“幸好平日里好吃好喝供着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没有逃跑的念头。”
“只是在灵兽圈里待久了，想出去转悠转悠。”
“趁着阵法失效，跑出去不少。”
“不过有些甚至不用找，自己就回来了。”
“大部分都在山上。”
“也多亏了常宁帮忙找。”
“她平日里喂灵兽喂得多，那些灵兽也很喜欢她，所以都听她的话，看到了说一声，自己就都跑回来了。”
“但是常宁好像以为是她弄坏的阵法，所以找灵兽的时候十分卖力，呵呵。”
李常乐沉吟：“原来如此，可是好端端的阵法怎么会失效呢？”
蓝宗煜也是眉头微皱：“不知道。”
“云台长老亲自来看过，说是没什么问题。”
“所以就让澹台师妹帮忙加固一下。”
“不过我觉得还是要多布置几座阵法才行，所以拜托了云台长老，既然他找我，说明阵法应该是布置好了。”
李常乐点了点头：“好吧，三师兄快去吧。”
“我来帮你喂灵兽。”
蓝宗煜随即将大盆小盆的灵果都交给了李常乐。
待得喂完灵兽后，李常乐找到了梁渠。
如常宁所说，又胖了一圈。
“只是这修为……”
李常乐皱了皱眉：“竟然已经七境了。”
“正常来讲，妖兽或者修士想要从六境突破到上三境，所需要的时间怎么也得三五年才行，这还是修炼资质比较好的。”
“看来我想的没错，他一定是吸收了镇北王死后大阳百姓们所产生的那些怨气。”
这么想着，李常乐走到梁渠身边蹲下。
“都成上三境大妖了，也不节制一点？”
“瞧给你胖的。”
梁渠早就感应到李常乐了，但是他不想搭理李常乐，只是眼皮抬了抬，露出十分人性化的神色，略显不屑。
李常乐嗤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晋升的七境。”
“最近吸收天地怨气吸收得很舒服啊。”
“这么胖不是吃灵果吃的吧？”
“你将怨气吸收，却留了一部分不炼化，是想干什么？”
“隐藏实力？”
“我建议你慎重考虑一下，这里是白玉观，不是别的地方。”
“山上有数百上三境，几十位仙人，还有凌驾于所有仙人之上的观主。”
“你觉得你有办法逃出去吗？”
梁渠摇了摇头。
李常乐微笑：“你要知道，你在很多修士眼中是恶妖，把你关在这里也是在保护你。”
“至少白玉观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来杀你。”
“在这里好吃好喝，什么也不要想，老老实实的。”
打一巴掌给个枣吃，既要威胁，也要说明利害，只要梁渠脑子没坏就应该知道，自己这话说的都是真的。
梁渠点头，眼神稍有收敛。
李常乐起身，拍了拍手：“灵果给你放这了。”
忽然，梁渠嘴唇动了。
“我不是想隐藏实力。”
梁渠的声音十分浑浊，但听在耳中却无比刺耳。
李常乐一惊：“你会说话了？”
“晋升上三境后可以人言了？”
梁渠点了点头。
李常乐摩挲着下巴说道：“你说你不是想隐藏实力，那你是想做什么？”
梁渠说道：“如果我一次吸收太多的怨气，会丧失神智。”
“我不想丧失神智，所以我要将那些怨气封印在体内，等将来慢慢炼化。”
李常乐饶有兴趣地盯着梁渠：“还能这样？”
“如果你没有骗我，那就是我错怪你了。”
“既然你已经会说话了，那么我要问你一些问题。”
“你是怎么从钦天监里逃出来的？”
梁渠回忆思索一番后说道：“监正不在，有人救我。”
“谁？”李常乐眯眼。
梁渠摇了摇头：“不知道，但好像是名女子。”
李常乐疑惑：“女子？”
“难道不是一个老道士吗？”
“不对不对，当时那神秘老道应该是在与监正纠缠。”
“难道他还有同伴？”
“可是，女子的话……”
“那女子衣着如何？”李常乐问道。
梁渠嘴中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是在极力回忆当时的情景。
“头发很长，看不清面目，只是穿着一身黑紫色的衣袍。”
李常乐闻言松了口气，黑紫色的衣袍，那肯定不是师叔了……
李常乐在心中对师叔略感抱歉，竟然怀疑到师叔头上了，幸好师叔只穿红衣。
不过随之而来的又是另一个疑惑。
这突然多出来的女子是谁？
难道钦天监有内鬼？
可是要想放跑梁渠，修为绝不会低，四名监事又都是男子，所以应该不是钦天监的人。
除非四名监事中有不要脸的男扮女装……
李常乐摇了摇头，这个方向应该是错的。
那人应该是名仙人。
否则不可能进入到钦天监地底把梁渠给放出来。
“如果是仙人的话……”
李常乐思绪飞转，忽然想到了一个传闻，这还是以前从徐广口中听到的。
传闻大阳皇宫里也藏着一名仙人。
当时李常乐并未放在心上，因为他认为这只是杜撰出来的。
“可是就算皇宫里真有位仙人，又怎么可能与那神秘老道合谋放跑梁渠呢？”
“我真是糊涂了……”
李常乐无奈，又想偏了……
“现在看来，最有可能的是那神秘老道懂分身之法。”
“本体牵制监正，分身潜入钦天监地底。”
“但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是他的分身，为什么要变幻成女子模样呢？”
“他也用不着隐藏身份吧，反正也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李常乐想不明白，不过他也没有逼问梁渠。
梁渠那时候修为尚低，还记得就不错了，不能指望他认出那人身份。
“唉，算了，我想这些也没用。”
李常乐摇头叹息。
梁渠开口说道：“你说的那个神秘老道，我见过。”
“我从钦天监逃出来的时候是重伤之身。”
“拼尽全力才逃出太安城。”
“然后在一座山上遇到了他，他帮我治好了伤。”
李常乐淡淡说道：“然后你就回过头去吃人了？”
梁渠摇头：“吃人是在那之前。”
李常乐冷声道：“你还挺理直气壮啊？”
“他们要报官，他们认出了我的模样，我没办法，只能把他们吃了。”梁渠说道。
李常乐缓缓说道：“与我说说，当日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梁渠娓娓道来……
本是重伤之身，强拖着躲到了山上，寻了一处僻静之地想要疗伤，但由于伤势过重，又加上一路奔波，只得沉睡过去。
可等他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被笼子给关了起来。
迷迷糊糊之中，他听到了那家人的谈话。
“这只猫绝对是告示上的那只妖物。”
“真不知道青山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在山上捡到这么个东西，幸好它没醒。”
“我们抓紧去报官，让钦天监的神仙大人来把它给抓回去。”
“王老弟，也是多亏你提醒，等拿到赏银，我们两家平分。”
闻言，梁渠立即挣脱了笼子，而后将那几个人吞入腹中，正当他打算进屋把唯一的孩童也杀了的时候，察觉到了修士气息。
他知道，一定是钦天监的修士来了。
所以他直接放弃那名孩童，逃之夭夭。
到了山上后便碰到了神秘老道。
神秘老道帮他治好了伤势。
梁渠回想起在钦天监地底受到的折磨，心中对钦天监的怨恨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于是他决定要去把那名钦天监修士给杀了。
等他回到那座小院的时候，正好与前来探查的崔定轲撞上。
当时只有三境的崔定轲自然不是梁渠的对手，但他毕竟是监正弟子，身上宝物多的是，靠着宝物竭力与梁渠周旋。
可惜最后还是被梁渠斩断一臂。
不过好在他撑到了援兵到来。
梁渠看到又来了几名钦天监弟子，转头就跑。
只不过白夜和钟子季乃是五境修为，梁渠根本逃不掉。
于是便发生了李常乐和常宁看到的那一幕……
听着梁渠复述，李常乐神色并未有太大变化。
神秘老道与梁渠有所接触这件事，他其实心里也曾猜测过，如今得到证实倒是刚好可以接受。
至于梁渠与那两户人家的恩怨，李常乐内心没什么波澜。
人便是人，妖便是妖，何况还是个上了通缉令的妖。
郭青山的父母做出了最正常的选择，要说唯一的过错，那就是不赶紧逃命，还把梁渠留在了院子里。
凡俗终究是不懂，一个普通笼子怎么可能关得住妖物呢？
就这么死得不清不楚，倒还真有点可怜。
但这就是命，从他们把梁渠关到笼子里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凡俗与修士，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凡俗根本不能想象那种经天纬地之力，缺少了常识，也就导致了丧命。
其实这也是白玉观与道妙山教导弟子下山游历要当个看客的原因之一。
可以入世，但不要深陷其中，要时刻记得自己是修士，能不影响凡俗的生活便不要影响。
李常乐看着梁渠半晌，而后缓缓说道：“凡俗中有句名言，人之初，性本善。”
“可惜你是由怨气所化，而且你也不是人。”
“我能理解你在面对那些人时的心情，你一定是将他们当做了野草浮萍般的蝼蚁。”
“但我是人，所以你只能是恶。”
“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吧，自由对你而言不是可以向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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