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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我就说个两块钱的


拉普兰德去杀人。她把刀揣在袖子里,半边空荡荡的不适应,在路上先买了盒章鱼小丸子,她蹲在路口,把刀拿出来插着吃。

        行人左左右右,她安然不动,吃到最后一块,芥末粒终于被咬下一口,啪嗒地下凹一块。拉普兰德觉得自己舌头都要没了,这比杀人还恐怖,杀人没有余痛,但辣味有。白狼对恐怖神经进行百般试验,吃完最后一颗,抹抹嘴很爽快。

        她没有抬头说:你来啦?

        杀人狼要杀的同族叫做德克萨斯。她有灰色的头发,先这么介绍是因为拉普兰德有一阵子很想剪头发,她想给别人先剪几个试验一下。拉普是一只很有科研精神的狼,倡导无关变量和实验白鼠原则,和路边眼熟的路人约法三章:一、我给你剪头发;二、你知道我要给你剪头发;三、我给你剪头发,是不会蒙骗的。

        而这只灰色头发的狼秀发就这样飘落在傍晚的大街上。月亮半个扶着树影,拉普兰德扶着德克萨斯的肩,警告道:你再抖我就剪歪了。

        德克萨斯沉默了一会,又继续抖起来,她的尾巴不听话,一直戳着拉普兰德的衣袖,她说:你的手指碰到我好久前的伤疤了。

        拉普兰德赶紧放开,剪到一半的发型就像缺了牙齿的笑容,她觉得自己应该是一个园丁而不是一个理发师,白狼安慰德克萨斯:实在不好意思。但伤疤是美德,你是非常有美德的狼!我也有伤疤,等剪完了我们可以相互交换一下,喝口啤酒……你叫什么来着?

        德克萨斯。

        哦,德克萨斯,很好。我叫拉普兰德。

        我知道。

        那就好。拉普兰德继续操刀。此刻她不是园丁也不是理发师,她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外科杀手,不对,是医生。外科医生的刀刃尖锐而准确,利落而美丽。她撇开碎发如同撇开麦秆,种子吧嗒吧嗒落在土壤里,德克萨斯的皮肤非常滑嫩,拉普兰德饿了,想吃白煮蛋。饿了的拉普兰德操刀,手指一点都不抖,她眼疾手快地修剪完最后的余发,顺便欣赏了一会同族的刺青,啧啧赞叹了几笔,有种冲动也再给她刻几个字,但因为想不到刻什么,所以没动手。白狼说:好了。

        德克萨斯点点头,也不知道究竟满意还是不满意。但嘴唇不是抿着的,眉头也没有皱了,大概就是可以可以和一般般的意思。这样的状况对新手来说已经是优异了,拉普兰德非常高兴,拉起她说:走,我说要请你喝啤酒。

        不错。德克萨斯说。

        拉普兰德也这样觉得,她也说:不错!

        然后时间回到这里。拉普兰德说:你来啦。我早发现你了,你咋老是躲在树影里?你是不能见满月的异种狼吗?

        你是不是看了三块钱的老电影。德克萨斯面无表情。

        拉普兰德爽快地说:当然了!本来我还想找你一起看的,但我没找到你的联系方式。那次喝酒喝完了你就跑了,我还没问你调研一下,究竟头发合不合适,比如这个发型吧,能招多少个小朋友喜欢?

        德克萨斯皱眉:你喜欢小朋友?

        白狼摇摇尾巴,她尝试站起来,但腿抽筋了,于是索性坐下来,并拍拍德克萨斯又长又直的腿,说:坐呀。语气活像龙门是她家,说出来的话带有一股章鱼小丸子味,舌头红彤彤的,很喜庆。

        德克萨斯调整了一下姿势坐下来,她的尾巴绕到另一边,风走过,树枝啪嗒掉下来,要落在德克萨斯的脑袋上,拉普兰德手很快,她飞出刀就把树枝喀嚓地定在了五米远的马路上。一辆超跑飞快行驶而过,轮胎被绊住向里扭了半圈还能动,没事车一样若无其事地远离了。章鱼小丸子、肉沫和辣椒也消化得差不多了。

        不错。德克萨斯说。

        拉普兰德说:那你要看是什么了,如果今天是砖头掉下来,我就跑了。所以不必说谢谢,倒是如果可以的话,服务费结一下。

        德克萨斯说嗯,多少?

        多少这个词很不熟。拉普兰德郑重道:这个太生疏了,对不对。我们之间不是这种冷漠的金钱关系,至少我很热情!德克萨斯,你有时候就是缺乏热情。

        我很有热情,德克萨斯平淡说,她的耳朵动了动。

        对,就是这个语气。拉普兰德把手指放在膝盖上,再将膝盖以下的裤子全部揽上来:对了,热情的拉普兰德上次说要给你看看我的伤疤。

        比刚刚被劈成两截的树枝还要狰狞的线条出现在德克萨斯眼前。她灰色的眼珠里是青色的疤痕,长长的链条象征着□□搏斗和暴力分子,好比可乐罐被硬生生地拧成了两段。那样的痛感颇显不安。但拉普兰德显得对这些很心安理得,介绍它们如介绍一位老朋友。德克萨斯感到有点不公,她把长袖往上面挽,两个人凑在一块,头连着脑袋,闹鬼了地在龙门街口展示美德和自由,古老而脆弱的传承。

        拉普兰德叹了口气:真好!她听上去颇有一些遗憾:好了,不多说了,我要去做正经事了。

        你不是理发的?

        我曾经的梦想是。拉普兰德回答:现在不是。

        她们从街上站起来,衣服什么的重新系系好。谢天谢地,龙门管束了外乡人的穿衣习惯:第三百二十一条,赤身裸|体罪、第四百二十八条,人身保险权中包括服装费。所以这儿买衣服都买两件套,能多穿都多穿,除非你没有钱买保险。

        德克萨斯没买保险,拉普兰德也没买保险,她们没听说过这个东西,叙拉古只有死亡报销费,给你留一句遗言的钱。但这个不成文的法律已经失效很久了,没有杀人的人等被杀的人说完最后的嘱托。没有杀人的人还想成为一个妈或者一个爸。就算叫爷也不行,多不合理。

        拉普兰德说:再见。

        德克萨斯沉默地看着她走到路口,捡起刀具,心里开始倒计时。她觉得这三秒里一定会有刀子飞过来,她已经想象好了刀刃的侧面和正面,扎入大概是正好的颈动脉,血会一直喷到树杈上,月亮就被污染。她还想到拉普兰德最后的表情,但还是想要去证实一下,所以她犹豫地抬头去看相隔了五米的对方的脸。那张带着疤痕,带着她亲手刻下了疤痕的脸。

        拉普兰德在微笑,她身边出现了一位女性。你好。一位身着警察服的帅小姐说:你们好,我们这刚刚接到了个报警电话。

        德克萨斯看向印了章鱼小丸子、被捏得皱巴巴的纸盒。

        帅小姐说:没错,是这家店老板打过来的……

        她的目光在两位狼身上巡视了一圈,游移一会:呃……两位不是龙门人?

        不是。德克萨斯说:但我在这里上班,我是个快递员。

        拉普兰德说:我是理发的,她是我的老主顾,你觉得我剪得好吗?

        帅小姐说哦,这样啊,挺好,很有七八十年代那一块的风格。

        拉普兰德很满意,她想抽烟,延续她从三块钱老电影学来的七八十年代的那风格,但没找到。就问:什么事儿?

        德克萨斯很紧张,她看到拉普兰德轻轻地转移话题,并且把那把刀试图揣进口袋,但是拉普兰德没有看到她的袖子已经破了个洞,细细小小的空刚好可以看见那块红色。

        帅小姐说:没什么,举报电话,就是说有一个很奇怪的人买了章鱼小丸子,一边拿刀一边吃,重要的是刀还没洗干净,看上去细菌要感染。最近春夏季节,传染病流感什么的很严重,这个饮食店老板很看重这个,跟我们说一定要找到那个鲁珀,不要让她半路晕倒了。

        德克萨斯说:啊。

        拉普兰德也说:啊。

        帅小姐看了她们俩一眼:你们吃了?

        拉普兰德老老实实回答:我吃了,她没吃。

        帅小姐说:哦。

        拉普兰德继续补充:但我没什么问题,我从叙拉古出发来到龙门,都是这样吃过来的,没有问题。

        德克萨斯神情很凝重:你刀一直没洗?

        拉普兰德看上去很疑惑,她的尾巴啪嗒啪嗒地点着地:……什么,你还洗你的尾巴吗?

        德克萨斯有点崩溃:你不洗你的尾巴?

        拉普兰德忙解释:我洗的,我只是说,不是偶尔洗,有时候没有那么多时间,我很忙的,我一天要接三个单,但是总是很饿,没有钱我还是要接单,那些主顾又很他吗烦,你知道的,就是那种烦。

        德克萨斯不厌其烦地问:哪种?

        拉普兰德扫视她的头发,真诚说:呃,大概,灰灰的这种。

        帅小姐听不下去走了,她觉得这两个虽然是外乡人,虽然是鲁珀,虽然其中一个吃了章鱼小丸子一个没有,看上去没有什么钱(就会重复三块钱老电影的台词),但是是两个好人。不过好人总是没有好结局,那么苦来到龙门,还老是和对方吵架,这也许就是繁华之地更伤人心的写照吧。

        两只狼看着警官服走远。白狼抖了抖耳朵,微笑道:你演得真好,德克萨斯。要不是你说你已经有工作,我就打算让你当我的助手了。

        我对剪头发没兴趣。德克萨斯说。

        你不知道吗?最近我在剧院上班。拉普兰德很高兴地说:我向他们投了简历,试镜也通过了。明天就要正式上演,缺一些空位,你或许可以过来!

        明天我也要上班。

        那就没办法了。她遗憾地摊了摊手,然后刀子从袖口掉出来,中途旋转,在她手臂上划了一道,黑色的晶体尝到了血液和腥味,它发出一点亮光。随之金属掉到地上,这是它第三次沾满尘埃和脆弱的水。

        德克萨斯说:嗯。

        拉普兰德一脚把刀刃踢得远远的,她看上去能做任何事:理发、演戏、吹嘘,现在加上一个足球。只是不要杀人。德克萨斯有点寂寞,她没有学过足球,也不知道这可以打几分,她又重复了一遍:嗯。

        拉普兰德哼了几声小曲,转身走了。走到十米开外拐弯,后面没有人跟上来。你为什么没有杀德克萨斯?她的雇主问,我在草丛里蹲着好久了,你为什么没有杀她,还吃了五块钱的章鱼小丸子?

        拉普兰德微笑:是十五块钱,请报销一下。

        报个什么销!对方很生气:你接了我的单却没有完成,还摸鱼划水说了一堆我听不到的八卦,你是不是来杀我的?

        拉普兰德说:对。

        拉普兰德把刀刺进鲁珀的喉咙,血浸满了她断了一节的袖子,美丽的晨光从东边升起,弧度和液体绽放的相同。

        她才解释:我才没有接你的单子。白狼把匕首抽出来,这次她学会用水龙头冲一冲,再用对方的衣服擦一擦。拉普兰德平静地把刀藏在左手的袖口里,赶去戏剧院,第一幕刚好说开始,她登台,向惊恐的众人微笑。德克萨斯看见她脸上的血迹,也笑了,想:这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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