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自虐
潘竹青并未在傅雲的闺房中逗留多久便匆匆离开。快到常府大门口时,听见身后忽然响起梁伊伊的说话声:“潘大人这就要走了?还未用过茶点呢。”
潘竹青回过头,平淡的回应:“我有事在身,她也需要休息,不便打扰太久。”
“真有必要做的这么狠吗?”梁伊伊此刻倒是愿意坦然的正视他的双眼了,只是说出的话听起来让人费解。
“夫人此话怎讲?”
“对别人我还能理解,但你对自己也能狠的下心肠,我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夫人如此喜欢打哑谜吗?可惜我真的不擅长。”
“风寒能愈,心病难医。我刚刚好像听见谁的心在喊疼呢!是谁呢?”她一边不正经的说着话,一边不怀好意的笑着上下打量他。他故意拖延病情的小伎俩,瞒得过傅雲,却逃不过梁伊伊的眼睛。刚刚在傅雲屋中的对话,也都被她听了进去。倒不是她八卦,而是她始终觉得傅雲这次的车祸并非意外,听了两人的对话后,她基本已经可以肯定自己的疑虑了,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潘竹青在面对
傅雲时的神情举止,也被她瞧在眼里,记在心里。她分明的听到,潘竹青在即将说出拒绝的话时,语气中隐忍的无奈和难以控制的微颤。
常远兆有严重的自虐倾向,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如今在梁伊伊看来,看似坚不可摧的潘竹青在这一点上其实比常远兆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将军虐己不虐心,但潘竹青却虐人虐己又虐心。
看他不置可否转身离去的背影,梁伊伊心中唏嘘,好在第一次在大街上见到他时,被常远兆强行拖走了。否则以自己这种心性,即使真的与他相恋,大多会悲剧收场。
刚回府,潘竹青在门厅处便与薛九迎面遇上。
“大少爷,您回来啦,傅姑娘伤势如何?”
潘竹青脚步未停,心不在焉的叹了口气道:“身体已无大碍,只是很伤心。没办法了,慢慢会好起来的。”
薛九跟在他身后,干笑了一声道:“说的也是,大少爷也不是第一次拒绝她了。”
话刚出口,薛九便立刻惊觉自己的愚蠢。他薛九是如何知道潘竹青此去是为了要拒绝傅雲?他们之间的事他根本不该如此了解,因为潘竹青一个字也没对他说过。
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惊惧的望着潘竹青的背脊。但对方依旧形色匆匆往书房的方向走,一路上还有一句没一句的询问他御史台里的琐事。
薛九渐渐放下心来,好在潘竹青对傅雲并不上心,否则他必定要大祸临头了。
走进书房,主仆两在书案前又说了会公事,薛九始终观察着对方的神色,直到发现他确实面色如常,这才放心退出去。
只可惜当他将房门关上转身离开的瞬间,错过了伏案而坐的潘竹青陡然结冰的眼神。
傅雲本就是个不爱出门的姑娘,如今听了潘竹青的嘱咐,更是如同得了圣旨一般,半步也未踏出过常府。
好在常府中的人大多都好相处,年轻人也都活泼有趣,她倒从未觉得憋闷。
梁伊伊将21世纪流行的纸牌游戏做了简化调整,在常府中发扬开来,闲暇之余,倒也是打发无聊时光的好消遣。
只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转凉,梁伊伊也一天天变得更加心事重重。原因当然只有一个,她的爱人,依旧杳无归期。
好在方知文这个临时演员越来越专业。好在潘恶少从未放弃过对常远兆行踪的追查。好在何勇,杨尽义这些将士们,即使明知道常远兆不在,也都恪尽职守的保卫着这一方土地。
但这汹涌暗潮上的平静并未能维持太久。在傅雲车祸的半个月后,一道圣旨从开封远道而来送进常府,当宣旨的公公念完了内容后,所有人都大感意外。
这是一封普通的传召旨意,但这一回,被传召入宫觐见皇帝的人不是常雄,不是常远兆,更不是刘氏或梁伊伊。而是庶民身份,始终默默无闻的傅雲。
圣旨上并未表明皇帝召她进宫的原因。但无论如何,这对于傅雲来说,都不会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情。
“我不去。”她的态度从一开始便表现的十分鲜明果决。
刘氏赶紧将书房门关上,以免被人传了出去,给傅雲带来祸患。随即,又转回头劝她:“傻丫头,这是圣上的旨意,你难不成还想抗旨么?”“当初他如此侮辱我爹,我不愿见他。”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傅雲对皇帝的心结,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形成的。就像她原本开朗的性子,也绝不是一两天就能变成如今这般多愁善感。可转变一旦形成,
便也很难再解开。“伊伊,我该怎么办?我不愿进宫面圣。”
在一旁思索了半晌的梁伊伊此刻开口安慰她道:“你先别这么抗拒。为今之计,咱们最好先弄清楚皇上为何召见你才是。”
说完,又看向常雄问道:“爹,有什么法子得到点内幕消息吗?”
常雄从桌案边起身,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我倒是可以写信给你爹问一问,只是一来一回要好些日子。可傅姑娘进宫之日,迫在眉睫。”
大伙儿又陷入片刻沉思。
梁伊伊忽然灵机一动道:“要不然,找潘竹青商量商量。”
“他如此烦忙,我怎么好去打扰他……”这十多天下来,潘竹青连个面也没露过。傅雲心里一点底气也没有。
“都这个时候了,还矜持个毛线?他办法多,消息灵通,或许能帮得到你。”梁伊伊不由分说的把傅雲从椅子里拉起来往房门口推:“我送你去。”
当梁伊伊和傅雲在四名全副武装的彪形大汉严密护送下坐着马车来到潘府门口时,侍卫立刻恭恭敬敬的迎上来,对独自走下马车的梁伊伊打起了招呼:“常夫人,来找我们二少奶奶?”
梁伊伊亲切的笑着说:“不,来找你们大少爷。”
“大少爷此时不在府中,夫人是要进屋等他回来,还是有什么话要小的帮您转达吗?”
“都这么晚了,上哪儿去了?”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随即问道:“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小的不知。要不然,小的带您去见二少奶奶?”
“哦不,她有孕在身,需要休息。这个钟点我不方便打扰她。这样吧,我在马车里等他一会儿,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了。”
此时的潘竹青,正在沧月楼宴请远道而来的故人,也就是那位带着圣旨逛了一圈常府的钟公公。
“潘大人真是太够意思了,百忙之中还抽空与钟某一聚。”如今的潘竹青,谁也不敢小视。即使他钟公公刚刚取代了童纤,成了宫中内务首领,在面对潘竹青时,也不得不放下所有架子,小心应对。
他没想到的是,潘竹青私下里虽算不得热情,却也温和有礼:“钟大人远道而来,晚辈也难得在这异乡遇见故人,怎么说都要与您叙叙旧才是。”“可不是吗。也难为了您,年纪轻轻背井离乡来到这儿,替皇上背这么大的担子。还得说潘太师教子有方啊!眼看看朝中您这辈儿的年轻人,还就算您潘大人独占鳌头啊。”他这话说的有些夸张。虽然在表
面上看来,如今潘竹青的地位算是凌驾于常远兆之上。可明白人都知道,谁手上有兵权谁才是真正的主角。在宋朝那种特殊的时代,就算是三军统帅,也不一定都有兵权。用一句通俗易懂的话来解释这个道理,无兵权的统帅如同临时外聘的项目经理,一锤子买卖,打完仗就又是光杆司令一个,部队也好,部队
的财产也罢,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只有一个头衔。有兵权的统帅,比如常远兆这种,相当于在公司里有股份的执行总裁。孰轻孰重,显而易见。潘竹青不是个糊涂人,当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可对方说漂亮话奉承他,他总还得硬着头皮接着:“钟大人您实在是过奖了,晚辈天资愚钝,只不过凡事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罢了,也只有当今圣上才能容忍晚
辈这般不通情达理的人。”
钟公公笑着说:“诶,您看您说的,皇上偏偏就是看中您这点,才将那监军的重任交给您啊!您现在可是皇上眼中的头一个啊。”
即使综上所述,潘竹青这胳膊还没能扳过常远兆的大腿。可监军这新花样,却也是皇帝老家伙加在常远兆头上的一顶实实在在的紧箍咒。俗话说的好,君王枕畔确实不容他人酣睡。
潘竹青对他没完没了的奉承有些不耐烦,干脆给他来了个回马枪:“钟大人如今也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晚辈差点忘了恭喜您。”
“诶,不敢当不敢当。若不是那童纤不争气,哪儿有钟某人的今日。”言下之意,若没有他潘竹青,也不会有钟某人的今天。潘竹青扬了扬长眉,笑着说:“那咱们就为了童纤的罪有应得,来干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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