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我没有意见。”
压下了原先不满的情绪，邬玉华是这么说的。她其实不想跟这样软弱的人做同桌，但是……
邬玉华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比较护短，大家反对的时候，她偏偏要支持危靖宇。
危靖宇多少有些讶异，他还以为最不满意的就是邬玉华呢。宴秋澜正在整理桌面，有本书不小心放过界了，危靖宇亲眼看到她把那本书扔出去。
宴秋澜心下也有些惊讶，就算再迟钝的人，通过刚才邬玉华那毫不客气的扔书，也该猜到对方不喜欢自己。何况，宴秋澜并不迟钝。
“谢谢。”宴秋澜低着头整理课本，低声道谢。
邬玉华嘴角一撇，当即刺她一句，“用得着你谢？别把书堆得满桌面都是，我也谢谢你了。”
宴秋澜哑然，老班说的脾气不好还真的不掺一点水分，是挺爆的。
站在讲台上的危靖宇听不到她们的谈话内容，见两人相安无事，便转而安抚带头反对的几个学生。愿意听劝的就继续原先的安排，不听劝的他也不勉强，趁着学生还没坐定，赶紧换一个人。他可不希望看到班里发生学生霸凌同桌的局面。
“那康弘云你跟寇嘉寒坐一组最后一排，葛苗霖跟余明辉坐三组第六排。”
“老师。”
“说吧。”
“我不要坐最后一排，后边太吵我会听不了课的。”康弘云继续提意见。
危靖宇点点头，出于学习考虑，康弘云说的没问题，但他也有自己的考虑，“寇嘉寒太高，坐中间的话会挡住后边同学的视线。”
还有一个原因没说就是，他上课总是睡觉，坐中间别的科任老师整天看着成什么样子，这样对别的想学习的学生也不公平。
“我可以跟葛苗霖换同桌呀，他个子也高，跟寇嘉寒坐后边正合适。”
“苗霖你有没问题？”
“可以的，我换。”
寇嘉寒只要不惹到他，人还是很好相处的，他的前桌就是邬玉华，邬玉华的成绩不差，或许以后有不懂的可以向她求教。
葛苗霖属于只会埋头死读书的类型，虽然成绩一向不怎么样。他不关注班上同学的性格，至今不知道邬玉华是什么人，更不明白其他同学看过来的隐秘目光是什么意思。
秉着以后得相处好一段时间得先搞好关系的想法，葛苗霖率先打招呼道：“两位同学好，以后多多指教。”
邬玉华没理他，倒是她那个总是低着头看不清样子的新同桌主动应了一声，“你好。”
葛苗霖看一眼继续趴在课桌上睡觉的寇嘉寒，他从上午进来教室就没有挪过地方，一直坐这里。换位置的时候老危也没叫他起来，直接安排新同桌搬过去。
葛苗霖是不敢跟新同桌打招呼的，寇嘉寒在班里揍过人，他曾经亲眼看到过。他抿了抿唇，拿出语文课本来看。
用了一节自习课调座位，下一节就是危靖宇的语文课。安排好位置等同学们坐定，危靖宇让他们翻开对应的页数开始正常讲课。
一个上午平平静静地过去，宴秋澜和新同桌相处的尚算平和，前后桌没什么存在感。
前桌的同学自始至终没有回过头，后桌，一个光睡觉半句话不说，一个死盯着书本看，也不知道听不听得懂老师讲的课。
景秀雅暂时没有来找麻烦。
这算是宴秋澜进入三中后过得最舒心的一个上午，舒心到她都快忘记景秀雅。
中午放学后，班里大部分同学跑食堂吃饭去了。宴秋澜是走读生，不在食堂吃饭，但她又不想再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家里，所以午饭一般都是在教室解决。
这也是她不合群的原因。
跟走读生不一样，住宿的同学相处的时间更多。他们做什么都在一起，睡觉玩闹的时候在同一个地方，一起去食堂或宿舍吃饭，一起吃零食。跟同学做伴儿的日子长了，就会有固定的几个玩的好的，同时感情也出来了。
宴秋澜上课的时候安静，课间只做自己的事，中午其他人结伴而出的时候，她留在教室吃饭，下午放学就回家，跟周围人交流的机会不多。
大家跟她都不熟，以致于景秀雅盯上她那会，连个帮她去找老师的交好的同学都没有。
刚开始景秀雅做得还算收敛，言语上的攻击宴秋澜并不在意，她就是在无穷尽的辱骂中长大的，就因为她是个女儿。后来，景秀雅越来越过分，渐渐的上升到拳打脚踢。
第一次挨打宴秋澜就去找老师了，那时候3班的班主任是个年轻气盛的男老师，怎么能容忍学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受欺负。他把景秀雅叫进办公室狠狠地骂了一顿，罚她写检讨。
开头那会收效是有的，景秀雅很是消停了一段日子，接下来就是她看上的男同学对宴秋澜笑。
景秀雅受了刺激，开始寻摸各种奇葩借口作弄每一个看不顺眼的同学，慢慢的，身边聚集了好几个不服管教的问题学生。她们专门欺负那些落单的、沉默寡言的同学，发现没有人敢反抗后，景秀雅没了兴趣，转而继续盯上宴秋澜。
宴秋澜果然不负她的期望，每一次都抵抗，最后，每一次都被打得很惨，因为她带来的人够多。
宴秋澜照旧跟男老师告状，一来二次的，老师的热心肠消退，就开始怪她不消停，怀疑是她的问题才会惹得人家穷追不舍。
发展到最后，老师已经不怎么搭理宴秋澜，就算叫景秀雅去谈话也只是做做样子，直到那次男老师被叫到校长办公室，出来之后就再没管过宴秋澜。
后来她就不再去跟那个班主任求助了，后来升高二换成危靖宇做班主任，宴秋澜的日子才重新变得好过一点儿。
那些都是往事，现在说回当下。
宴秋澜带到教室当午饭的一般是早上自己做的便当，她家里穷，带的饭菜大多是素菜，很少荤腥，有时候兼职获得的报酬多，她就会到早餐店买些熟食或者猪肉包子、肉松面包之类的改善一下。
不过，毕竟未成年，很多兼职都不能做，即使那些非常非常有善心的店主，聘用她也是要冒着被举报的风险的，即使是发工资也是偷偷摸摸的，而且次数还不能多，免得被对家看出端倪。
等过了十八岁就好了，成年之后想做什么都方便，常常帮宴秋澜的奶茶店店长总是这么安慰她。宴秋澜对此总是笑笑不说话，十八岁她刚高三，正值人生岔路的当口，那时候才是她最容易被人拿捏的时机。
如果不是景秀雅，光靠着三中的奖学金宴秋澜高三的生活费就有着落了，可惜没有如果。
宴秋澜从书包里取出简陋的铁饭盒，打开盒盖之际，回来取东西的前桌同学一个错眼看到了，不由些许奇异地问她：“午饭你就吃这些？都是青菜不吃肉吗？”
正是长身体消耗量大的年纪，学生们很容易饿，不吃肉不补充营养是不行的。
宴秋澜低着头，小小声回答着：“我还带了两个鸡蛋。”她指了指一旁还没有剥壳的水煮蛋。
很久很久没有跟同学正常交流，初中时还算开朗的她已经有向社恐倾斜的趋势，说话的声音都是小小的，头埋得恨不得埋到课桌底下去。
“哦。”
课桌里还有些巧克力蛋卷干果之类的小零食，前桌想着要不要给她分一点，恰巧外面的同学叫，她转瞬间就摒弃这个念头，拿着东西起身出去了。
宴秋澜吃完午饭，剩下两个水煮蛋没动，想着等下午快放学肚子饿的话再吃。
结果，还没到放学时间，约莫三四点之际，坐邬玉华前面的同学就摸着肚子跟自己的同桌抱怨着好饿，什么时候才放学。
宴秋澜的前桌区杨柳拿出自己的小零食分享：“我这里有巧克力和蛋卷，吃不吃？”
“巧克力我也有，刚才吃过好几块了，多了怕胖，不敢再吃了。说起蛋卷，突然想起上次吃的卤水蛋，好想吃那个哦。”
有那种真空压缩的卤蛋可以当零食吃，鸡蛋营养又健康，她们挺喜欢的。不过，“我这里没有了。”区杨柳翻着课桌底下，没寻到上次剩下的卤蛋，估计是那天肚子饿的时候她随手剥着吃掉了。
后桌的宴秋澜听到后眼睛一转，翻出书包里的水煮蛋递过去，“卤蛋我这里没有，不过有白水煮蛋，同学，吃吗？”
“啊，谢谢，不用了。”区杨柳的同桌雁丽娟尴尬地摆着手拒绝，她们毕竟不熟悉，不好吃人家的东西。
一边冷眼旁观的的邬玉华冷不丁出声：“给我吧，肚子有点饿了。”
所以，别再摆那副失望委屈的脸孔，整日低着头，看着就十分欠骂。
要不是老危昨天耳听面命，告诫的话言犹在耳，让她看好宴秋澜，邬玉华就要压不住脾气开口骂人了。
包子脾气的人她实在看不上眼。
宴秋澜收回手之际，余光不经意瞥到后桌那道存在感十分明显的目光。寇嘉寒不知什么时候清醒的，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手里剩下的鸡蛋。
宴秋澜疑心自己看错了，稍稍抬了抬头飞快瞥一眼他，没看错，人的确是盯着鸡蛋看。
“这个，你吃吗？”宴秋澜底气不太足地问着，她心里是觉得寇嘉寒不会吃自己递过去的东西的。
同学一年半，高一一年，高二虽然选科分班了，最后他们还是分到同一个班里，宴秋澜跟寇嘉寒没有说过一句话，至今宴秋澜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
宴秋澜坐前面来的比较早，寇嘉寒坐教室尾经常最后一个到，一来就睡觉，别说她了，就是寇嘉寒的同桌都不一定见过对方正面。
然后，他还爱留着长长的刘海遮住眉眼，整个人就显得非常非主流，正是宴秋澜最讨厌的形象。如果不是他目光存在感太强，她……
寇嘉寒突然翻了个白眼，身子一趴埋着头，继续睡觉。
宴秋澜莫名其妙，又有些无措。她怎么了，为什么要朝她翻白眼？
这时候宴秋澜还不熟悉这个男生，不知道他这就是看不上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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