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原创首发晋江文学城

        苏昔/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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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火心草捣碎研磨挤出汁液，挤出的汁液要进行三次过滤——”

        一个长相精致，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正踩着矮凳站在工作台前，她的面前摆满了颜色各异的药剂瓶，看起来像在做着什么化学实验。

        只是透明的药剂瓶时不时冒出的气泡，正在加热的钳锅口泛出的粉红色烟雾，为她的实验增添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她自言自语着：

        “注意！是三次！好的没问题！没有残渣，质地清澈，下一步要做的是加热！”

        “在汁液沸腾时加入五滴魔灵水——”

        “时机要把握好，呼……非常完美！”

        “搅拌，顺时针搅拌，直至原本不均匀的红色液体变为均匀的淡粉色，嗯，颜色正确！”

        “完成了！”

        当奥古斯塔夫夫妇来到这里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

        显而易见，结合眼前的画面和刚才听到的声音可以推断出，他们的小女儿刚刚独立制作了一份温暖魔药——哦不，不能算是魔药，没有经过魔法能量的提取步骤，它充其量只能算作是药剂。

        ——但这也足够惊人不是吗，步骤全部正确，动作熟练而精准，药剂最后呈现的颜色也是确定无疑的淡粉色。

        眼前这一幕让奥古斯塔夫夫妇感到骄傲，但不算惊喜。因为小女儿在魔药方面展露的天赋他们早已悉知。

        站在矮凳上的莉莉娅看见门口的来人眼睛一亮，但她没有着急跳下来，而是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药剂倒入不透明玻璃瓶中密封保存。

        做完这一切，她才拿着药剂瓶，跳下矮凳，兴高采烈地朝门口跑去。

        “爸爸妈妈，看我做的温暖药剂！”

        她像一只快活的小炮弹一样冲入海伦女士的怀中，并举起药剂瓶给旁边高大的男人看。

        海伦女士毫不吝啬地送出她的夸奖：“宝贝你真棒！”

        而看起来高大严肃的奥古斯塔夫先生也露出了一个与他的长相并不相符的慈爱微笑，他夸赞道：“非常完美！”

        莉莉娅微翘着嘴角，努力用一种听起来不是那么得意的语气说：“我觉得我已经熟练掌握了温暖药剂的制作方法。”

        她轻巧地旋出海伦女士的怀抱，转回操作台前。面前还摆放着最后一份火心草，这是制作温暖药剂的主要原料。

        “还有最后一份，我打算将它用完。”她小声嘀咕着。

        旋即她爬上矮凳——精确的药剂制作需要充分的施展空间，以她的身高自然需要借助矮凳。

        动作间她不忘了问：“你们看起来像是有什么事？”

        听语气像是随口一问。

        果然接下来她又自顾自说道：“我感觉制作温暖药剂对我来说已经没有难度，我什么时候才能正式开始学习制作魔药呢，妈妈？”

        海伦女士与奥古斯塔夫先生对视一眼，海伦女士走上前，看着莉莉娅的操作，缓声说：“这正是我和你爸爸过来的原因。”

        莉莉娅听起来好奇地哦了一声，手上却在稳稳地过滤刚刚挤出的火心草汁液。

        海伦夫人说：“我和你爸爸打算送你去蒙德拉斯魔法学院上学。”

        “蒙德拉斯？”莉莉娅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惊讶地转过头，“那不是东大陆的学校么？为什么我要去东大陆上学？”

        “这就是我和你妈妈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

        回答她的是奥古斯塔夫先生，“现在你要跟我们去一个地方，等你到了那里，一切都会有答案。”

        莉莉娅看了一眼表情神秘的爸爸妈妈，状似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可以让我先把手上的温暖药剂做完吗？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份了。”她眨着眼睛，认真地发问。

        奥古斯塔夫先生和海伦女士对视一眼，他们同时笑了出来。

        “当然可以。”海伦女士说。

        “没有谁会阻碍一个上进的小巫师。”这是奥古斯塔夫先生。

        莉莉娅最终被带去的地方竟然是金库——严谨一点说，应该是奥古斯塔夫公国的国库。

        莉莉娅是奥古斯塔夫大公唯一的女儿——是的，她是一位公主。

        可是，莉莉娅公主在参观了她家的国库后表情却并不轻松。

        她沉默地走出来，想了一会儿，用一种迟疑的、故作轻松的语气说：“嗯……我们家金库里面的钱，是不是不太多？”

        海伦女士和奥古斯塔夫先生对视一眼，心道时机来了。海伦女士首先接腔。

        “何止是不太多！”她沉痛开口。

        奥古斯塔夫先生随后接上：“那简直是非常少！”

        他们异口同声：“莉莉娅，我们的国家，非常贫穷！”

        这振聋发聩的声音剧烈地冲击着莉莉娅的世界观。她瞪圆了眼睛，惊愕开口：“原来我一直是个贫穷的公主！”

        奥古斯塔夫先生咳了一声：“是的。”

        莉莉娅激动地握紧了拳头，似乎在消化着这个事实。过了一会儿她问：“可这跟我要去蒙德拉斯上学有什么关系。”

        海伦夫人说：“你知道，宝贝，蒙德拉斯是这片大陆最古老、规模最大的魔法学校。”

        莉莉娅点点头：“所以呢。”

        奥古斯塔夫先生跟着解释：“我们国家的收入绝大部分来源于税收，还有一部分来自于武器交易。可天越来越冷了，今年的大雪一直都没有停过，能收上来的税越来越少……”

        莉莉娅静静聆听。

        “我们决定增添对外的贸易项目，外面的人都只知道我们奥古斯塔夫是最强大的巫师家族之一，可他们不知道，除了强大的暗魔力，我们还擅长制作魔药。”

        “莉莉娅，你要做的事就是将我们家族的魔药推销到东大陆，那里是巫师最多最繁华的地方……”奥古斯塔夫先生像唱歌剧一样吟诵出这句话。

        “所以，我就需要去蒙德拉斯上学，它正好在东大陆。”莉莉娅闷闷地接下了后面的话，“可是，为什么是我，不是还有哥哥吗？”

        海伦夫人温和地说：“你哥哥他年纪大了……额，我是说，他看起来不像你那么小，东大陆的人会更倾向于相信像你这样漂亮的小姑娘。”

        这不就是我看起来更好骗人的委婉说法么。莉莉娅在心里小声嘀咕。

        “况且，你还是个公主。”

        莉莉娅蔫头耷脑地说：“我知道我是个公主，这有什么特殊的么？——当然了，我很贫穷，如果从这点来说，我确实还挺特殊的。”

        海伦夫人看着女儿可爱的发顶笑了出来：“你当然特殊，东大陆的王国制度在上个世纪就已经消亡，他们那里现在实行领主制。”

        “也就是说，莉莉娅，去了那里，你就是唯一的公主。”

        莉莉娅抬起头，狐疑地说：“这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消息。”

        “这当然是好消息。”

        奥古斯塔夫先生慈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后脑勺，“他们会对你感到好奇，会不由自主地关注你，到那时候，你推销魔药的机会就来了。”

        “具体怎么操作当然要看你自己。莉莉娅，咱们国家暴富的希望，现在就交到你身上了！”奥古斯塔夫先生拖长了声音，缓缓说道。

        带着这刚刚交托到她身上的、沉重的使命，莉莉娅回了自己的卧室。

        打开门，就看见盖力正安静地趴伏着，看见她，立马直起身朝她走过来。这是一只狼，通身银色，毛发光亮，它立着双耳，四肢粗壮有力，看起来神俊极了。

        这样的生物，不论是它的尖牙还是利爪，或者是它锐利的眼神，都与这个房间温馨可爱的装饰风格格格不入，可当它看见莉莉娅，那陡然柔和下来的神情，会让人神奇觉得，一切又是那么和谐。

        莉莉娅先是摸了摸盖力的脑袋，然后克制般地收回手，说：“盖力，你怎么又偷偷跑到我的房间，被爸爸妈妈知道了，他们又要说你了。”

        她坐下来，目光与大狼平视。真正意义的上的平视。这只狼就有这么大。

        盖力蹲坐着，目光柔软地看着莉莉娅，嗷嗷叫了两声，神态非常拟人，像是在说话。

        莉莉娅竟然像听懂了，她点点头，温和地说：“好的好的，我知道你一会儿就会走，正好今天也发生了一些事，我正想和你说说呢。”

        盖力静静聆听。

        “我到今天才知道我是个贫穷的公主——我们的国库没有多少钱了。”

        “想来也是，我知道爸爸收税非常克制，对于城中的平民，税收几乎可以可以称得上是零，我们最多只对贵族和农主们收重税。今年的雪几乎没有停过，抗寒的魔法作物的种植成本又非常高，我们还要修缮城墙，抵御魔兽……”

        盖力的喉咙咕噜了一声，前爪动了动，看样子他是想将爪子搭在莉莉娅的腿上的，但最终他只搭在了脚面上。

        “好啦，盖力，你不用安慰我，我其实没有很难过，我早该想到的。”她长长出了一口气，语气也轻松起来：“所以我要去蒙德拉斯上学啦，东大陆才是巫师们最密集的地方，我要去那里……想办法赚钱。”最后一句声音莫名小了一些。

        她暗自思量着，最后眼睛越来越亮，“一切都不会是问题！”

        莉莉娅握紧了拳头，感觉到心中豪气万千，有种大干一场的冲动。

        盖力见状嗷呜了一声。

        “奥，是的，这的确是个问题，我如果去蒙德拉斯上学，可能就要将你留在家里了。”盖力着急起来，莉莉娅赶紧说，“别急，等明天，我再去问问爸爸妈妈，看看能不能把你也带上。”

        盖力这才安静起来，他看了一眼挂钟（是的，他就是这么做的），站了起来。

        莉莉娅恍然大悟，“好吧，我知道我该睡觉了，你也该走了。”她拥抱了盖力一下，笑起来，语气甜甜地说：“那么，明天见，盖力。”

        她打开窗户，寒风一下子窜进来，她立马打了个寒颤。

        盖力站在窗边，看了莉莉娅一眼，像是在说再见。最终，他一跃而下，消失在这雪天黑夜中。

        而这里，是城堡的三层。

        莉莉娅朝外看了一眼，嘀咕了一句，“无论看多少次，还是会觉得盖力真厉害呀。”她关上了窗。

        虽然已经到了莉莉娅的入眠时间，但她却没有立马睡觉。她重新回到桌边，想了想，从抽屉中拿出一个笔记本。

        它是暗粉色的，封面由小羊皮制成，印有金色的奥古斯塔夫家族图纹徽章。

        笔记的扉页用黑色的花体字写着，“莉莉娅的计划书”。

        她翻到最新的一页，上面写着，“每天完成十份药剂的制作。”她在后面打了个勾，又重新翻回第一页，上面只有一句话——

        “莉莉娅要成为魔药大师。”

        就着壁灯的光，她手执羽毛笔，认真地在后面补充道：“要将印有奥古斯塔夫家族徽章的魔药销售到整个东大陆，成为富有的公主。”

        写完之后，她思索般地用羽毛笔抵着下巴，觉得还需要再改改。

        想了想，她将“整个东大陆”改为，“整个大陆”，将“富有的公主”改为，“最富有的公主”

        是的，光是东大陆还是不够的，要是整个大陆！不仅是人类巫师，这个大陆上所有的种族都要使用奥古斯塔夫家族生产的魔药！

        望着这句重新改动过的话，莉莉娅的眼眸兴奋起来。她朝四周看看，这是自己的房间，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看见。

        就见她站了起来，小手朝半空一挥，然后狠狠握紧。她脆亮的自言自语声也随之响起：“是的，要成为最富有的公主……莉莉娅，加油！你一定可以！”

        做完这套动作，她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羞耻。她警惕地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见没有任何动静才悄悄松了口气。

        拍拍自己的脸蛋，她小声谴责道：“莉莉娅，你真是太幼稚了！”

        话虽这样说，可她的神情明显因为刚才的动作振奋起来。

        阖上“莉莉娅计划书”，再严谨地将它锁到柜子里。

        现在，她终于可以安心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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