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孟闻秋听到“彦修”先是愣了一瞬,而后反应过来是方珩舟的表字,她怎么也没想到,太后要撮合的是方珩舟和她!
方珩舟幼年丧双亲,接着便被太后接来养在身边,也不过是挂了个名头罢了,他和孟家大哥一样,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军营中。
在原书中,孟闻秋和方珩舟的交集,也仅仅是在太后宫中遇见,点个头便算是打过招呼。
孟闻秋不喜方珩舟,总觉得他像自家大哥一样,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下一刻便要板着脸训斥。
在长安城敢和方珩舟呛声的不多,孟闻秋算一个,她手上的鞭子都敢往方珩舟身上甩,可没一次成功的。
方珩舟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也不会对她如何,每每不会多言不加以理会。
这样的两个人,太后竟然想把他们绑在一起,孟闻秋想想就觉得荒谬,她下意识地摇头。
再说了,之前在娱乐圈累死累活干了一世,好不容易现在能歇一歇,仗着将军嫡女的身份,穿不完的绫罗锦缎,用不完的金山银山,也不用和谁争抢,这样的日子还没过够,怎么能嫁人呢?
方珩舟不怎么说话,神神秘秘一看便知道不是个好相处的,孟闻秋觉得自己要是答应下来这桩婚事,她一定是疯了。
太后见她摇头,也不恼,只是笑笑说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哀家本来该同将军商量,既然你不愿意,那便不提了。”
还没等孟闻秋开口,她又道:“只是这事我朝你说出口,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你再思虑思虑。”
太后忽然带着上位者的语气,让人有些难以拒绝的架势。
孟闻秋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借口家中有事便走了。太后眼神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秀珠将伺候的宫女都遣了下去,伸手给她捏着额头,缓缓道:“我瞧着,孟家小姐也是个有主意的。”
“嗯。”太后神色淡淡,“听说前阵子大病一场?”
曾经的孟闻秋是个什么人,长安城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忽然变了性子自然惹人怀疑,秀珠早就打听过了,听太后这样问便道:“大热天的染了风寒,在床榻上躺了三日才起来,娘娘还记得么,您让我去库房拿了两根人参给孟小姐送去。”
“是,有些日子了。”
“你认为,闻秋和彦修这桩婚事如何?”
秀珠沉吟半晌,道:“臣以为,还得看方大人的意思。”
太后此举也不算空穴来风,方珩舟已经二十一岁,这两年她一直想替他说亲,论身份论相貌论年纪,在长安城自是数一数二的男子。
可每次太后提起此事,他便会搪塞过去。
方珩舟爹娘英烈死在战场上,两人都被追加了功勋,可那又如何,只留下一个年级尚小的儿子。
两人感情甚笃,这些都是太后看在眼里的,方珩舟因为爹娘早死一事,多年不愿过多与人往来。
太后也拿不准他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她让秀珠找了长安城适龄女子的画像来,看了整整两日,倒是有几个合适的,最后都被自己一一否了。
后来想到孟闻秋,太后琢磨了许久,让秀珠亲自去孟府走了一遭,先探一探梦老夫人的口风,她虽不管闲事已久,可自家孙女的终身大事,到底会上心两分。
秀珠那日去见孟老夫人,孟老夫人的意思是,可一试。
有了孟老夫人的态度,太后便有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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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长怀院内。
吴氏和萍儿并排坐,手里拿着绣花针一针一线地绣着什么,孟怜玉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眼睛望着外头,也不知在瞧什么。
屋内摆放着冰块,即便是夏日炎炎,也不觉燥热。桌上有几盘时令的果子,还有两盘精致的糕点。
庶女的院子里,和旁人的待遇相差无几。
吴氏抬头看了一眼孟怜玉,道:“怜玉,你瞧萍儿绣的这朵牡丹花,倒是别致得很。”
萍儿捂着嘴笑:“哪能和姨娘比呢?姨娘这绣活儿,我看哪,好些绣娘都比不上。”
两人说完,发觉孟怜玉根本没应声。
吴氏放低了音量,小声道:“怜玉……怜玉……”
孟怜玉这才回过头来,眉眼间满是哀愁:“小娘唤我,有何事?”
吴氏将手中针线放下,问道:“就是叫叫你,你在看什么?”
孟怜玉脸色又白了一分,想起一早去宝华堂替祖母磨墨,祖母说,太后有意给姐姐定亲。
她知道,孟闻秋是正儿八经的嫡女,即便是骄纵蛮横又飞扬跋扈,可众人还是得捧着她,称她一声孟小姐,像御史大夫的女儿罗幼音,就算当场给了她脸色看那又如何,碍于身份,旁人也不会把此事放在心上。
将军府没有当家夫人,孟闻秋的婚事太后亲自过问,今后嫁了人夫家也会看在这个份上,绝不敢欺辱,这是何等的荣耀,长安城内多少女子都求不来的。
孟怜玉无数次告诉自己,那是嫡姐,这些都是她应得的,自己不过是个小小庶女,已经吃喝不愁甚至能和那些世家小姐坐在一起,本来该满足的,可每次总是忍不住比较一番。
如果她是嫡女,会不会是另一番景象。
爹爹也会将她宠若至宝,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星星都要替自己抓来,犯了错也不用害怕责备,不必整日都小心翼翼地。
将军府是她的家,她能唤了自己亲近的姐妹登门玩耍,也能像曹新瑶那般下帖子请人参加宴会。
大哥和二哥也会亲近叫自己妹妹吧,二哥尚未娶妻,在街上游荡的时候,见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是不是也会给自己买回来?
上次二哥送了一支发簪给姐姐,她又何尝不想要呢,模样精致又富贵,姐姐不喜,随手便扔给了她,她回屋委屈地哭了好久,自己难道只配得到姐姐不要的东西么。
孟怜玉越想越难受,鼻尖微红眼眶里也有泪珠在打转。
吴氏吓得手足无措,急忙将她揽在怀里:“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你快和小娘说说,可别憋在心里把人给憋坏了。”
她这个女儿自小便心思细腻,吴氏总怕说错话,惹得女儿伤了心。
萍儿也一惊,赶紧将大门合上,就怕旁人听见什么不该什么听的。
孟怜玉将脸埋到吴氏胸前,眼泪啪嗒啪嗒一直滚落:“祖母说,太后娘娘要给姐姐定亲事。”
吴氏眉头微颦,不过转瞬即逝:“大小姐也快到十六的生辰,该许人家了。”
她说完片刻,便感觉到怀里的人在轻轻推开她,吴氏又拿了帕子替孟怜玉擦眼泪,哄道:“怜玉,夫人难产走得早,大小姐生下来便没了娘亲,怪可怜的。太后娘娘怜惜大小姐,想替她相看相看也是情理之中。”
吴氏顿了顿又道:“你今年也十五了,等入了秋,小娘去老夫人面前替你求个婚事,老夫人对我们母女向来是好的,她自会替你看一户好人家。这些年小娘也都替你攒了不少嫁妆,必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可孟怜玉依旧在哭,她神情期艾:“祖母今日提点过我,来年她会替我找一个品行俱佳之人。”
吴氏听此,心里舒坦了些:“既然老夫人说过,那小娘也就放心了。”
孟老夫人心里还是有这个孙女的。
“放心?祖母问我,是想嫁官宦人家,还是赚得金盆满钵的商户。”
“若是官宦人家,便找个四五品家中次子嫁了,若是商户,就寻一个家大业大的。”
孟怜玉手中将帕子扯得牢牢地,一口银牙也在隐隐发力,祖母这话说得漂亮,可这意思便是叫她不要痴心妄想。
“姐姐就能嫁长安城中的勋贵,而我只能找个官员次子,还比爹爹的品阶低上许多,小娘,凭什么?”孟怜玉一个不留神,青葱指甲将帕子撕破,发出刺耳又难听的声音。
吴氏脸色也不大好,她当初被卖进将军府,是来做女婢的,后来将军夫人难产死了,有一天夜里她给大少爷送了一碗莲子粥,往回走的时候,在花园子里撞上了醉酒的将军,她身形与夫人有六分相似,又是在夜里,将军错把她认成了夫人。
后来她查出怀有身孕,老夫人出面做主将她升为姨娘,将军没有否决,可她住进了长怀院后,再也没来过。
老夫人同她说:“我年纪大了,将军府后院不能没个做主的,还有三个孩子也需要照看。不是你做姨娘也会是别人,既然你有了身孕,那便安心养胎将孩子生下来,只是这肚子里无论男是女,你都不能打那三个孩子的主意。”
孟怜玉提到孟闻秋,她的心都跟着狠狠颤了颤。
吴氏觉得太后抬举她算是幸事,家道中落后几经转折,被卖到将军府的时候,她就在想会不会一辈子都是这样了?老夫人让她做妾室,不算辱没了她,即便她顶着从前小小商户之女的身份,也是高攀不起将军府的。
后来她生下孟怜玉,对夫人所出的三个孩子也视同己出,大少爷事事明理见了她也会叫一句小娘好,二少爷虽说顽劣了些,可到底是驯良的。大小姐性子不好,她便退让,这么些年来后院再没添人,她得了个贤惠的名声,也无憾了。
自然,将军也善待这个庶女,吃穿用度没有不好的,琴棋书画要学便请了城里最好的师父来,满城再找不到一个这样的庶女了。
吴氏觉得只要再看到孟怜玉嫁个好人家,她这辈子就圆满了。
只是,女儿和自己的想法像是不同。
孟怜玉见吴氏不说话,她也止住了眼泪,自怜道:“罢了,本来也不该和姐姐比较的。”
除了身份,还有哪里差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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