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曲回舟沉默地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秦鹤望在书房里安静的陪着他，在天色渐渐暗下来时，秦鹤望朝窗外看了一眼，然后站起身，带动椅子轻微的动静在书房里显得格外的安静。
曲回舟下意识朝着他看过来。
秦鹤望身体一僵，听见曲回舟突然开口。
“我从五岁开始学画画……”比认识秦鹤望的时间还要早很久。他十五岁在高中才第一次遇见秦鹤望，从五岁到二十岁，自他开始握笔，就再也没有把画笔放下过。
“舟舟……”
秦鹤望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曲回舟从小就在绘画这一方面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同样也有着极高的天赋，优越的家境和开明的父母让他能够选择自己想要走的道路。
在高一开学时，秦鹤望第一次走进班级，就听见同学讨论过他的名字。
秦鹤望他们的高中还有一个初中部，秦鹤望是从其他高中考进去的，曲回舟和大部分的同学都是从初中部直接升上来的。
高中报道完的第一天，秦鹤望来得比较早，教室里围起来坐着十几个人，秦鹤望和大部分的人都不太熟悉，随便找了一个角落里的座位坐了下去。
在他来之前就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一群人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就收回视线，继续讨论着之前的话题。
“曲回舟真的和我们一个班？”说话的人语气带着几分好奇和期待。
“真的，我看了班主任花名册了，有他的名字。”回复的人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听说他还是走艺术生？”谈到这个的时候，他们下意识压低了一些音量，朝着秦鹤望的方向飞快的瞄了一眼，秦鹤望表情不变，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
“对，据说班主任和他家长谈过，他爸妈说希望他想做自己喜欢的事。”
“班主任肯定不甘心。”有人撇了撇嘴，“我前几天还听丁汇说，他这几天听见班主任一直念叨曲回舟是个学习的好苗子。”
另一个人“啧”了一声：“我初中和他一个班，我爸天天用他教训我，说我连人家一个艺术生都比不上。”
他语气带着几分不满：“他怎么不和别人爸妈比一下，我爸妈从来都不支持我的理想。”
“什么理想？”身边的人促狭地碰了碰他，“电竞理想吗？”
一群人在教室里笑闹着，时不时提起“曲回舟”这个名字，从他的成绩、他的绘画天赋、参加的比赛、获得的奖项……甚至是感情生活都有人提几句。
让在旁边“被迫”了解了这么多内容的秦鹤望都对这个还未出现的新同学产生了几分好奇，在教室门口出现动静时下意识就朝着门口扫一眼过去。
然而曲回舟却是卡着点到的。
他来的时候教室里的座位基本上都坐满了，只有角落里坐着一个不怎么熟悉的高大男生，旁边空着一个座位。
曲回舟在教室里扫了一眼，然后走到秦鹤望椅子边停下。
秦鹤望从他出现在门口时就注意到了他，不用他开口就主动站起来，曲回舟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低声道了谢，从两张座椅之间的过道走进去。
班主任这个时候还没有来，曲回舟把书包塞进桌洞里，拉开拉链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本子，随后又拿出来一支笔，把这两样摆在桌上。
人生地不熟的秦鹤望下意识就被新同桌的动作吸引了过去。曲回舟已经翻开了本子，秦鹤望不经意间扫了一眼，白色的纸张上画着一只猫，寥寥几笔，说不出的灵动好看。
曲回舟注意到他的视线，握着笔的动作一顿。
他愣了一下，然后主动介绍：“我叫曲回舟。”
“曲回舟？”秦鹤望很快把这个名字和来之前同学们讨论的那个人对上，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曲回舟点了点头，用笔在空白的地方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把本子往前递了递。
“我叫秦鹤望。”秦鹤望说着，接过他递过来的笔，在“曲回舟”三个字下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随后他把笔还回去：“你画得很好看。”
然后秦鹤望看见自己的同桌笑了笑，看起来有些高兴，秦鹤望晃了晃神，心跳快了一拍，心想：他的新同桌长得也是说不出的好看。
——
从高一开学到高三毕业，秦鹤望和曲回舟做了三年同桌。
秦鹤望听过曲回舟提起圈内有名的画家，陪着他一起去过好几场画展，也始终相信，他最后会在绘画界内，留下自己的姓名。
那时候他总觉得，在擅长的范围内，曲回舟总能无所不能。
——
在凌晨之前，曲回舟给了专家回复。
他确认了一遍邮件的内容，鼠标点下确认发送，抬眼看见书房门边的秦鹤望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
在他开口询问之前，曲回舟主动提起：“我答应了。”
秦鹤望沉默了一瞬，然后开口：“会成功的。”
专家那边得到回复之后很快就把治疗安排给曲回舟发了过来，让他确认。
在前期的一些准备在秦城的医院就可以完成，专家组已经联系好了医院，从下周开始就可以准备。
秦鹤望看着他给专家回邮件，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舟舟，我住进来这么久，怎么没见过伯父伯母？”
曲回舟的动作顿了顿，他垂下眼，有些看不清楚表情：“他们不在了。”
——
在前段时间，秦鹤望就说过，等专家的邮件回复以后，他就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然而因为手术的风险，秦鹤望暂时没有离开，想等到曲回舟收到下一封邮件回复之后再走。
而曲回舟也因为忙着和医院方联系，所以暂时忘了这件事。
这几天公司也突然就忙碌了起来，曲回舟加班连轴转，连续几天都没能按时回家。
从第一天加班开始，曲回舟就告诉了秦鹤望，不必等着自己，他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每天都要加班。
秦鹤望应下了，但是每天到了他下班的点都会主动联系，询问他加不加班，什么时候回去，需不需要做饭。
曲回舟这天同样也加班留了下来。
统计人数订餐的事有助理安排，曲回舟埋头在桌上办公，直到桌子被敲了敲：“曲哥，外卖到了，先吃饭吧。”
曲回舟闻言，从文件里抬起头，揉了揉有些花的眼睛，然后下意识朝着墙上的挂钟看了一眼，已经快八点了，然而秦鹤望今天却还没有打电话过来。
曲回舟想到这一点，心里隐隐生出几分焦躁。
有些心不在焉地吃完晚饭，加快时间把文件处理完之后，曲回舟和办公室还没走的人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下了楼，有些迫切地想要回去看看。
出租车到了楼下之后，曲回舟心里的焦躁更加明显，然而等到了家门口时，曲回舟却停在门口有些踟蹰。
他吸了一口气，待心跳稍微平稳一些之后，把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后按下门把推开了门。
客厅里面是黑的。
走廊上的声控灯还亮着，从外面往玄关里透进去有些暗淡的光，客厅里仍是黑暗的，在夜色中隐隐只能看见大致的轮廓。
曲回舟按下玄关的灯，听见动静的猫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对着他叫了几声。
他带上门，打开客厅的开关，沙发上秦鹤望往常坐着的位置倒放着一个抱枕，跟着曲回舟脚边的猫跳上沙发，然后窝在了上面。
曲回舟抱着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心思，走向了客卧，客卧的床上整整齐齐，好像秦鹤望从来都不曾出现过。
——
第二天早晨，曲回舟醒来之后径直去了厨房，在这段时间的练习下，他已经能够成功地做好一些简单的食物。
做好了早饭把盘子放在餐桌上之后，曲回舟下意识走到客卧门口，把门推开一条缝：“秦鹤望……”
曲回舟突然失了声，后半句话卡在喉间，不上不下，梗得他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他松开手，转身走回餐桌。
带着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他点开心理医生的对话框：“他昨晚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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