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姜禾篇04-酒醉巧遇
嗡嗡,姜禾还在片场发呆划水,手机突然震了下。她偷偷拿起来看了眼,是夏鸽的短信,发给她了一串手机号码,后面写着许言的名字。
姜禾突然觉得紧张了起来,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四周有没有人在注意她。
吵架那场戏还没拍完,副导一直在催时间,可导演一直对表演不太满意。今晚的大夜已经过半,组员脸上也大多现出了些疲态。道具师没有找她,这意味着她照旧没什么事情可做,便继续杵在原地发呆,左手撑脑袋撑累了,又换了右手。
原本只是借个吵架的戏份,回想起了她曾经和夏鸽的吵架,结果又落回到了许言身上。好像总是这样,不管是在回忆那几年的什么事情,最后总能想到许言。
他们的开始是他带着迷路的她走了出来,这似乎成了关于她和他的一种注定,因为也是他,在之后的日子里让失去自我的她开始审视起自己的生活,姜禾的生活。
她一向很钦佩他,为了自己的梦想一直在努力着;
她一向也很羡慕他,因为他的努力光明正大理所当然;
她一向又很嫉妒他,因为从进入杜家的那一刻起,她就失去了努力的所有可能性。
许言不在的这几年,姜禾常常会问自己,她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
想了几回想通了。大概就是当她看到他眼中对未来的光芒,猛然意识到他的生活是她最想要却又最难以企及的时候吧。她那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她冥冥中把许言当成了他的信念,她甚至不必要和他在一起,她只要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已经很满足了。
所以当她知道许言放弃了美国留学的名额的时候,她觉得连之她自己的生活也崩塌了。她去美国,她代替嘉琪做杜家的女儿,这一切统统还有什么意义呢?
那个阳光刺眼的下午,姜禾站在s大的校园里,她突然觉得从未有过的无助无力和无解包围了她。阳光照在身上很凌厉似的,她的寒意无所遁形般从身体的最深处蹿了出来。
一瞬间她的鼻腔里又满是雪碧那股甜腻腻的味道,那是她从13岁就留下的后遗症。
没做多想,她径直去了南九里酒吧,当晚也没有回家,醉醉醒醒一直呆到了第二天。最后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她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指向了一,还以为是夜里一点,蜷在卡座上又要和衣睡去时,是南姐过来敲了桌子。
“我说姑奶奶,这都下午了,你再睡我晚上都要开门营业了。”
姜禾再把睡眼睁了睁,这才意识到酒吧里的那些微明亮是白色的,不是夜晚的黄色。她勉强撑起了身子,敲了敲痛得不行的脑壳,后知后觉道:“奥,下午了呀。”
南姐翻了个白眼:“昨天晚上我在家睡觉来着,老张他们就眼见着你喝这么多?”
老张是酒吧的调酒师,明明才20岁比谁都年轻,却偏要让人人都叫他老张。
姜禾清了清沙哑的嗓子,想起来今天下午自己还有事要做,说道:“南姐你帮我叫辆车吧,我得走了。”
“你醉成这个死样子还要去哪?”南姐没什么好气。
姜禾揉着脑袋说:“我得回家洗澡换身衣裳,然后去民政局领结婚证。”
南姐无语凝噎,觉得这个姜禾之出人意料是要在酒客里面排第一了。
回家以后,姜禾极小心地躲开了杜妈妈和阿姨,换下了跟在酒里泡过一样臭的衣裳,又想着要去杜嘉风公司,就换了身几乎从没穿过的正式点的衣服,临出门杜妈妈却拉住了她。
姜禾忍住一下下泛上来的呕吐感,装出个极正常极健康的模样,甚至嘴角勾起45度来了个满分笑容。
杜妈妈知道他们是去领证,笑得脸上快长出花来了,拉着她的手又很宝贝似的往她口袋里装了个东西,“嘉风这小子一早就把结婚戒指买好啦,他早上出门的时候戴了他那只,你这个拍照的时候也记得带上哦。”
姜禾没低头去看杜妈妈往口袋里装的是什么,因为她一低头就阵阵头晕,她甚至没有听明白杜妈妈说了什么,只看到她嘴唇一张一合,等看起来说完了的时候,姜禾依旧满分微笑地点了点头,火速出门了。
杜妈妈显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不说话大概是害羞了吧。自老伴儿去世之后,她今天还是头一回觉得真的开心,一双儿女终于修成正果了呀。
瘫在出租车后座起不来的时候,姜禾从口袋里把杜妈妈装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个红丝绒的戒指盒,打开后,戒指的光一闪一闪,她戴到了自己无名指上,尺寸正合适,却怎么看怎么别扭。
姜禾叹了口气,把戒指放了回去。眼睛看着出租车顶,努力回想昨晚她明明没喝多少,怎么破天荒的这么难受,看来调酒师老张的手艺见长啊。
她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出门的时候还穿了双高跟鞋,醉成这个样子,她担心自己下了车只能爬进大厦,爬上电梯,再爬去杜嘉风办公室了。一定蔚为奇观。
下车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好了点,甚至感觉自己完全恢复了,她步履相当轻盈地一路上了电梯,赶快找了个角落靠住。可以可以,姜禾你表现得好样的,甚至一会不需要和杜嘉风解释为什么醉酒了,因为他根本看不出来!
叮,顶楼到了,姜禾把身子撑了起来,刚要迈步又栽了回去。嗯?怎么动不了了,好像有人把她全身的肌肉抽走了似的,她只觉得自己绵软无力,只能继续靠着电梯的角落才能不滑到地上去。
电梯门又悠悠关上了。姜禾透着门缝看了眼外面,左拐就是du工作室,没有几步路的。她突然体会了什么叫,咫尺天涯。
后面她又努力了好几回,发现不管怎么都没办法把自己的身子从这个角落□□,遂放弃了。天知道她后面又随着电梯上上下下了多少趟,她只能尽量低垂着脑袋,以防被杜嘉风的熟人认出来,那实在就有些太丢脸了。
终于从午休后的高峰期捱到了人不多的时候,姜禾自我安慰胜利就在前方,杜嘉风总会有下楼的时候,吧。
电梯停下,又进来一个人,姜禾眼都没抬,继续养神。
她依稀感觉到这个人向她走了两步,突然叫她:“姜禾?”
这不是杜嘉风的声音,却又有点熟悉。姜禾努力抬起头来,脑袋空白了一瞬间,他看起来和学校里很不一样,一身正装衬得身子更是挺拔,只领带看起来不太合身似的,让她想要帮他整理好。
“好久不见呀,”姜禾努力挤出个笑,“许言。”
她顿觉自己的狼狈,急忙想要撑起身子来站好,她想要很好很好地和他打招呼的。可身体却并不听指挥,许言忙过来扶住了她。瘫软的身体一时有了力凭借,她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就把大半个身子靠进了他怀里,许言揽住了她。她觉得他的怀抱很紧实,很让人可以依赖。
抬眼的时候,她能看见许言微皱的眉,是个担心的模样。
真是个善良的许言,姜禾在心里称赞道,这是她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句内心独白。
醉酒的人最怕卸力,她靠上许言怀抱的那瞬间,一路强撑着的清醒就统统不见了,脑海慢慢合上便成黑色的时候,姜禾突然觉得很想哭。
姜禾不太记得她后面有没有当着许言哭出来,等她再清醒过来的时候,是在许言的家里。
房间里暮色降临,许言很贴心地留了盏床头的小灯给他,于是只她周围的一圈是温暖的黄色。许言不知道去了哪里,房间里面特别安静,好像与世隔绝了般,她非常想再躺回到他的床上睡去。
床头的手机却嗡嗡地响了,在这个安静的当下显得特别突兀。是她的手机,打开后许多消息涌向了她。
小白鸽:“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回我一下吧”“不然你告诉我你在哪”“你有三长两短杜嘉风指定打死我”“我保证再也不骂你了你想干嘛干嘛”。
然后是来自杜嘉风的无数个未接来电。
统统把姜禾拉回了现实,这个许言的小小的空间并不属于她,外面那个大大的没有许言的世界才是她要面对的。她躺回到许言床上,用力地抱了一下他的被子枕头。
拜拜,许言。
后半夜的拍摄进行得很顺利,大概是姜禾的祈祷起了作用,没有人弄坏道具或置景。她很欣慰。
收工后,她同组员们一起坐在大巴上,穿过半个城市回去酒店。她今晚其实没有做什么,但还是觉得有些累,一直将头靠在窗户上,看外面景色刷刷掠过。
快到酒店时,大巴要过座长坡,司机踩着刹车,慢慢俯冲向下,她突然想起s市。
s市是个平原城市,但靠近s大的地方,也有这样一个长坡,大概只有这个的一半,但那时候他们会骑着自行车一路冲下来,风吹在耳边,感觉很自由。
洛杉矶是半个热带城市,和s市很不像。其实她一向很喜欢这里,夏天可以很久很久,但今晚她突然怀念起s市的春夏秋冬来。如果有空间转移的能力就好了,她可以瞬间回到s市,也许可以把s大的肥鱼钓出来烤着吃。
姜禾把手机打开,又看了一遍夏鸽发给她的那串电话号码,她几乎已经能背下来了,但只是把号码保存在了手机里,始终没有勇气拨出去,或者只是发个短信。
突然又收到夏鸽的一条短信,她打开看,嘴角不自觉弯了起来。短信的内容非常小白鸽,她几乎可以听到他的声音就响在耳边。
“那啥我担心你还在拍摄就不打给你啦。”
“他娘的许言可和老子坦白了哈,你他娘的当年就是把他给睡了吧。”
姜禾可以打包票夏鸽绝对在唬她,以她对许言的了解,姜禾脑海浮现出第一次见他时他高冷地在前面走,自己在后面追的样子,以她对许言的了解,许言,才不会坦白呢。
但真相确实是她把许言给睡了。那是她飞美国一礼拜前,毕业典礼兼散伙饭那天晚上。
她后半生仅有的一次勇敢就是在那时候,原因很简单,许言说他喜欢她,一直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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