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扇窗

“嗯？”曾毅一楞，当场脑子就有些石化。

        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其实说起来，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了，要说心中没点感觉，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对于曾毅来说，高静的家世高不可攀，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再加上在他心里，一直还有另外一个结无法解开，所以他真的还没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

        “你不喜欢我啊？”高静见他发楞，心里就有些失落。

        曾毅心中就更加不太好意思了，他很清楚地记得，其实八十年代的女孩子，还是很腼腆的，不像现代女孩子那么开放。

        “我……没想好！”曾毅讪讪地笑了笑，“你一下子问我这个问题，问得我有些措手不及。”

        “哦！”高静嘟囔了一声，她也知道这个问题问得太突兀了，搞得大家都有些尴尬。

        不过曾毅还是跑去给高静买了一支花，把这妞给安抚住了。

        对于八十年代的女孩子来说，最浪漫的事情，无异于就是逛一趟花市，去一趟电影院。

        不过两人并没有去电影院，而是去了一家火锅店，是一个重庆人过来开的，这倒是让曾毅觉得很震惊，这年头，居然还有一个外地人跑到黄江来开火锅店？

        打听之下，才知道这个老板也是从工厂辞职下海的，本身就在黄江县工作。

        “你这火锅店搞下来不便宜吧？”曾毅主动跟老板攀谈，虽然他有很先进的思想，但是对于如何弄到首先的几千块钱，那是真没法子。

        因为他前世在八十年代的时候，也是个老老实实的小年轻，思想并不先进。

        “不便宜，林林总总整下来，花了我差不多九千块，”老板倒是很热情，没有藏私，毕竟曾毅把他的火锅夸上了天。

        “九千多啊！一年上班才不过三百多的工资，二十五年的工资啊！”老板又感叹道。

        “那你上班挣的钱都投进去了啊？不怕亏了？你胆子可真大！”曾毅啧啧赞叹。

        “亏？亏啥子？”老板带着浓浓的重庆口音，“国家鼓励民众贷款下海，还有贴息贷款呢。”

        “你要是有关系，贷个四五年甚至五六年，都没问题，还没利息，关键是要有关系。”老板压低了声音，笑呵呵地说道。

        “居然还有这种好事？”曾毅一拍脑袋，“我怎么不知道？”

        “储蓄所那边挂了告示的啊，不过挂了一段时间就被雨淋湿了，估计你没看到吧！”老板又说道。“听说贷款的人很少！都没谁愿意去整。”

        曾毅暗道自己脑子笨，八十年代，贷款的人少之又少，谁会去贷款啊，而且储蓄所旁边的告示栏，其实就是用纸贴上就行，一下雨，三两下就给冲得看不清了。

        曾毅心里就下了决心，明天下午去请假，看看！

        知道了这个事情，他连吃火锅都有些心不在焉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从银行贷个一万块出来。

        吃完了饭，曾毅就准备跟高静离开，不料两人刚到门口，高静的脚步就停顿了下来，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爸妈……”高静弱弱地喊了一声，才想起她还挽着曾毅的胳膊，猛然间放开。

        曾毅也有些紧张，看着眼前这对中年夫妻，这就是临江街道办事处主任高景盛以及黄江县水泥厂财务科科长屈文琳。

        “静静，你在这里做什么？”高景盛本来还跟妻子有说有笑，脸上的笑容很盛，但是见到两人，她的笑容顿时没有了。

        “我……我跟曾毅吃顿饭。”高静有些唯唯诺诺。

        “你还不快回去复习，不然明年你拿什么成绩考研究生？”屈文琳也训斥了一声。

        “可是……”高静还想说什么。

        “可是什么可是？还不赶紧回去复习？”屈文琳又说道，同时给了她一个眼色。

        “曾毅，那……我先回去了啊。”高静只好恋恋不舍地跟曾毅告别。

        “行，你先回去吧。”曾毅笑了笑，这就是他一直在考虑的问题，两家人门不当户不对的。

        “你就是曾毅？”高景盛看了他一眼，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下。

        “是，高主任好！”曾毅笑了笑。

        “静静这孩子还年轻，脑子想得简单，希望你不要也想得简单。”高景盛背着手，一副劝诫的口吻。

        “我知道了叔叔，我知道该怎么做。”曾毅赶紧点头。

        “去吧！早点回家，别让父母担心，要说起来，我还见过你父母呢，每年都评选为模范教师。”高景盛点点头，也不再说其他的，跟屈文琳进了火锅店。

        曾毅有些落魄，哪怕他跟高静真的没什么，但是被对方父亲这么说，心里肯定也有些不舒服，顺着火锅店墙根走，刚好走到了高景盛选的那张位置旁边，靠窗户。

        “你刚才跟曾毅说的口气是不是太重了点？”屈文琳有些责备。

        “无所谓重不重。”高景盛倒是毫不在意，“要说来，曾毅有学历，家庭条件也还算行，但是……”

        “刘县长上次还提了，说让刘剑涛和静静认识认识，剑涛在江洲计划委员会工作，再说了，静静明年要考研究生，哪能让因为谈情说爱分心！”高景盛又说道。

        “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一会儿不让她分心，一会儿又说让他跟刘剑涛认识认识。”屈文琳有些叹息，“孩子大了，这样压迫她，终归是不好。”

        “我们做父母的要对她负责，刘剑涛无论家世还是工作，都是首选，至少说比那个曾毅来得好！再说他们俩认识了，跟复习也关系不大，剑涛在市里上班，两人见面次数不多，不影响静静复习。”高景盛又说道。

        曾毅偷听着这些谈话，心里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要看家世，江洲计划委员会其实就是江州市发改委的前身，人家又是大学生，身份地位家世还有工作自然比自己好得多。

        推着自行车往家走，曾毅的心情非常不好，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了高景盛的那番话，他始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等到了楼下的时候，他就看到楼栋门口有个人焦急地走来走去，身影还有些熟悉。

        “哎哟，曾毅，你可来了！”那人见他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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