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六十八章 凿穿

令旗挥舞，见到整队命令的豪格第一个做出了反应，虽然不知道阿玛到底为什么要将已经发起冲锋的两黄旗叫停，可是皇太极的命令豪格一向是不敢违背的，这也成为了他的一个潜意识，这些年随着皇太极的年龄增大，豪格对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是越来越期盼，他身边也不是没有支持者，毕竟他顶着嫡长子的名分，这在继承的顺位上来说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所以对于皇太极的命令豪格一向是选择服从，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不是出于真心，只要能让阿玛高看自己一眼，不论怎么做都是值得的。所以不违逆皇太极的意思便是豪格的准则，既然阿玛要自己撤退，那就按照阿玛的意思来，他强忍住心中想要冲上去和明军搏战的念头，立刻领兵掉头撤退。

        外围的两白旗也看见了皇太极的信号，阿济格恨恨的挥拳在空气中舞动了几下，还没跟明军正式交战，就要撤退了，真是让人郁闷。可是没办法，大汗的命令谁敢不听。杜度倒是立即领兵撤退，本身他就不是好战派，比起阿济格这种鹰派来说杜度的性格要温和许多。本身也想保存镶白旗实力的杜度毫不犹豫选择了退兵。

        战场上只有蒙古军的命运最是悲惨，不错，皇太极发出的命令，土谢图他们自然也是看的清清楚楚，可是现在撤退，谈何容易，且不说部队被突然冒出来的壕沟切成了两段，在壕沟外侧的军队可能还好一些，可是内侧的军队呢，内侧的军队被明军骑兵揪住猛砍，并且因为壕沟的阻拦，别看明军不过四千多骑兵，可是竟然占了局部的人数优势，跨过壕沟的数千蒙古骑兵毫无招架之力，被杀的丢盔弃甲。特别土谢图的本队还不能进行掩护性的放箭，两帮人马都混杂在一起，加上明军的铠甲精良，一阵箭雨过去，恐怕自己人倒是死的差不多了。土谢图心中滴血，如果按照皇太极的命令撤回去整队，那么陷在敌军阵中的数千人可就回不来了，如果杀上去，又违背了皇太极的命令，这不是将把柄主动递给了皇太极吗？到时候皇太极以此为借口，怎么拿捏蒙古军都可以。

        进退两难之际，还是刘毅率领的骑兵帮助土谢图做出了选择，本来陷在敌阵之中就已经毫无斗志的蒙古军骑兵在新军骑兵的猛烈攻击下，终于崩溃。虽然人数不多，可是两三千人的崩溃也是非常可怕的，他们没命的向后奔逃，被明军骑兵追上砍杀的人发出濒死的惨叫，他们重复的陷进了堑壕之中，被堑壕中的天雄军步兵一个接一个杀死，只有一半人侥幸踩着同伴的尸体越过了堑壕，明军骑兵自然知道前面堑壕的存在，因为是有备而来，所以他们直接操控战马跃过了堑壕。

        惊慌失措的呼喊声在蒙古军人群中不断响起，他们没料到青弋军骑兵竟然会紧追不舍，原以为既然皇太极已经下令撤退，那么蒙古军最大的代价就是损失掉已经跃过战壕的全部骑兵，剩下的人退回去整队重新来过，可是看明军的架势，是要接着跟自己血拼，土谢图惊讶万分，虽然蒙古军是损失了不少人马，但是金兵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打击，明军想干什么，直接上去跟金兵搏战吗？不要忘了，他们可是四旗人马，后面的巴牙喇和葛布什贤超哈还没动，难道这区区四千明军要在没有火炮的掩护下直接进攻数万金兵？疯了，明国的将领一定是疯了！土谢图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目瞪口呆。

        刘毅疯了吗？不，他可没疯，以他超越现在人四百年的眼光，他知道，现在有一个绝佳的好机会，从千里镜里已经能准确的看见数里外的土坡上的金龙伞盖，那边人群密密麻麻像是簇拥着某个人，没错，皇太极一定就在那顶黄龙伞盖下注视着自己这边，好，自己就尾随着蒙古兵突击，让他们的炮队失去目标，别看自己只有四千骑兵，未来的骑兵对战打的就是阵型，松散的骑兵突击是没有什么用的，已经具备近代骑兵雏形的青弋军铁骑是一支阵型严整的队伍。

        刘毅看的清楚，皇太极的部队现在基本分成四层，第一层自然就是被自己已经杀的人仰马翻的蒙古兵，第二层就是撤回去的两白旗骑兵，第三层是出发不久即被叫停的两黄旗，最后自然是皇太极的卫队。那么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青弋军骑兵始终尾随在蒙古骑兵的后面，待到接近的足够近的距离之后发动突击，趁着蒙古军来不及回头，两白旗刚刚停下，两黄旗正在整队的功夫，一鼓作气凿穿他们的阵型直奔皇太极本人而去，阵型混乱的情况下，他们无法发起有效的拦截，如果今日能取下皇太极的首级，大明三十年之内再无边患，豪格压不住人，比他有资格做这个大汗位子的人多了去了，那会发生什么，金国内部纷争，自相残杀，当然这是最理想的结果，再不济也能将他们的炮队全部破坏掉，卢象升早就在城头发出讯号，炮队就在蒙古军和两白旗的后面，青弋军的骑兵都是携带了制造总局制作的震天雷的，够金国的炮兵喝一壶了。只要杀过去，扔出手中的震天雷，那就让皇太极哭去吧。

        刘毅手中大铁枪前指，“将士们，跟着我，冲！”“必胜！必胜！必胜！”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传来，骑士们士气大振，随着刘毅突击。刘毅的冲锋让甲午等贴身护卫心中紧张万分，生怕主将有什么闪失，照理说刘毅作为主将只要在后面指挥即可，可是事关重大，刘毅为了激励士气必须亲自提枪上阵跟将士们共进退。

        青弋军高昂的士气带动了出城的卢朝晖和孙安以及天雄军，宁远军的骑兵将士们，他们紧紧的跟在青弋军后面，猛冲已经散乱的蒙古军阵型。

        青弋军配合非常默契，内侧的骑兵开始抓紧时间装填弹药，而外侧的骑兵负责攻击驱散蒙古军，让他们没有时间回头反击，只有这样，青弋军才能保持住前进的速度，现在不能全速冲锋，刘毅必须把握好冲击的时机，毕竟战马的体力是有限的，必须在何时的时间点爆发出最佳状态才行。蒙古军队哪有空回头跟青弋军交战，既然他们只是紧贴着自己，那是最好，总比杀进来劈砍要好很多，土谢图被撤退的蒙古士兵们裹挟着只能打马撤退，这一阵攻击，蒙古军被火炮打死的，加上被青弋军骑兵阵斩的人加起来肯定超过了五千，本身蒙古各部剩下来的人马已经不足三万，这下倒好，又是五千条性命消失，真不知道要是这样打下去，带过来的五六万蒙古勇士还有多少人能活着回到草原。该死的皇太极，每次都驱使自己的人马探路，这次又是这样，要不是自己的人试出了明军有埋伏，那死的就是皇太极的八旗兵。可恶。土谢图在内心里咒骂着，可是能有什么办法，不论是大草原还是白山黑水，都是强者为尊，分裂的蒙古自然奈何不得大金国。什么时候自己的实力够强了，才能跟金国平等对话。

        青弋军将士们轮番交替装弹，装好弹药的士兵们掩护身边的战友继续装弹。战场上呈现了奇怪的情景，从空中看去，一小片红色的骑海追着前面黑压压的骑兵，再前面是白色的人群，然后是黄色的人群，就像湖面上泛起的涟漪一般，越往外围人数越多，前面的人都在被那一小团红色的骑兵追赶。

        而战场上虽然杀声震天，但是好像并没有兵器交击的声音，就连在阵后观察的皇太极也觉得奇怪，明明看见明军已经杀进了蒙古军的阵中，为什么只有喊杀声，没有火铳施放的声音，也没有兵器交击的声音。而且按照常理判断，一旦撤退的蒙古军后队和明军缠斗在一起，即便不是对等的缠斗，哪怕是被明军单方面杀戮，蒙古军也会分裂成两部分，前面的跑的快，后面的当垫脚石，可是从土坡上用千里镜看去，整个蒙古军就像是被明军驱赶的羊群一般，没有人停下和明军混战，明军好像也没有要杀戮蒙古军的意思。

        皇太极立刻敏锐的意识到不对劲，最起码这样的情况对自己是不利的，必须有人当替死鬼给八旗军争取整队的时间，才能再次发起冲锋，要是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八旗军还来不及整队就会被蒙古军冲散。那样永远也不能形成有效的反击。还有炮兵，炮兵怎么办，炮兵可没有马匹跑得快，眼看蒙古军就要冲进己方的炮兵阵地了，那跟随在后面的明军难道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吗，丢弃大炮让佟养性的炮兵先撤吗？皇太极一时间陷入两难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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