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七十二章 棋逢对手

“放箭！”嗖的一声，皇太极将手中的卧虎弓拉满，直接射出了重箭，大汗的动作就是命令，身后一千名黑甲骑士纷纷放出手中早就已经准备良久的箭支，天空中遮天蔽日的都是金兵的羽箭，黑甲武士们是金国最精锐的力量，这不仅表现在他们身高力壮，更加表现在他们的技战术能力，在相同的时间内，葛布什贤超哈营的放箭速度至少是普通金兵的两倍。刺箭，披箭轮番射过来，青弋军骑士们已经打完了所有的远程火力，只能举起小圆盾遮蔽身体。当当当，箭支射在了小圆盾上被一个个弹飞，但是密集的箭雨还是造成了不小的杀伤，最起码，从概率上来看，几支箭当中总有那么一支能射到要害部位，小圆盾毕竟不是步兵大盾，不能遮蔽全部身体，而青弋军的弱点就是四肢和面门，像是铁臂护手之类的不能和重甲相比，只能防住远距离的箭支，这么近的距离下是不可能放出破甲刺箭的，而披箭造成的钝器伤对于青弋军的士兵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一百余步的距离内，葛布什贤超哈营一共射出了三轮箭支，给青弋军造成了一百多人的伤亡，随后双方骑兵轰的一声撞击在了一起，彼时东亚两支最强的军队展开了针锋相对的较量。皇太极亲自冲杀，他使用的是一杆精钢虎枪，别看皇太极是女真人，可是他是贵族，和其他的将士们不同，他的枪法更加偏向于中原枪法，毕竟努尔哈赤是建州卫指挥使，曾经也是辽东军的一员，而辽东总兵李成梁包括后任的李如松，李如柏等人都是武功大家，所以皇太极小时候也是被努尔哈赤精心教导，遍请名师，包括努尔哈赤自己也会亲自教导他。这样一来皇太极的武艺日渐精进，骑射、马上搏战皆是精通。

        只见两名青弋军骑兵提着骑枪一左一右夹击皇太极，可皇太极并不慌张，手中虎枪轻轻一撩便将一左一右刺来的两杆骑枪拨打到一边，这正是四两拨千斤的枪法，借力打力，两名骑兵只觉得手中的骑枪上传来一股古怪的力道，拿捏不住大枪脱手而飞，皇太极可没有给他们拔刀的机会，分心便刺，两声惨叫过后，两名青弋军骑士被刺落下马。没想到大汗的武艺竟然如此高强，身后的葛布什贤超哈营都是精壮的年轻人，皇太极第一次在他们面前露出这一手，而且面对的是明国最强骑兵，竟然毫不费力就刺杀两人。黑甲武士们士气大振，呐喊着朝青弋军扑了过来，青弋军也是百战精锐，根本不怵金兵，何况主将刘毅亲自领兵，金兵一直就是自己的手下败将，没什么可嚣张的。就算是他们最精锐的葛布什贤超哈营又怎样，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和皇太极一样，刘毅也是大杀四方，手中神威烈水枪神出鬼没，只能看见枪花的幻影，却没有人能接住刘毅一枪，此刻的刘毅已经看见了皇太极就在不远处，那一身的金甲，不是皇太极还能是谁，即便有大量的黑甲武士在周围护卫，刘毅还是铁了心想取皇太极的性命，他从没有和自己的杀父仇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刘毅是人，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虽然他知道这种临时起意攻杀皇太极的想法对于全军将士来说是将他们带入了险境，好在是金兵已经混乱，否则，这冲上去的数千新军骑兵将士会被金兵团团包围也说不定，而在这个距离上被围住后果不堪设想，城内只剩下步兵，他们是无法出城救援的，四千骑兵会被十几倍于自己的金兵吃掉，那他刘毅就是罪人。可是他抑制不住心中强烈的诛杀皇太极的想法，年轻的刘毅知道，皇太极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杀父仇人，更是千千万万大明百姓的仇人，死在他手上的百姓将士数以百万计，还有那么多人被掳去草原，掳去金国，客死他乡，连个坟墓都不会有，那又有谁会给他们报仇，这件事除了他刘毅还有谁能有能力做。此刻刘毅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阵斩皇太极。

        “跟我去取皇太极的狗命！”刘毅舞动手中神威烈水枪，一招戚家枪法的鲤鱼脱钩，直接将面前几杆刺过来黑甲武士的斩马刀拨打到一边，反手一个青龙落地将身旁一人胸膛刺穿，然后右手单臂抓住枪杆尾部，用力一抽，枪杆从手中迅速滑过，尾端的包铁嗵的一声撞在了身体另一侧的一名金兵的胸口，刘毅是何等力道，直接将那名金兵撞下马来，那金兵挣扎着正要起身，却被后面杀到的一名青弋军骑兵一刀剁掉了头颅，无头尸身脖腔里的鲜血喷出老高，头颅飞出老远，尸身轰然倒地。刘毅身后跟着数十名青弋军骑兵，他们一路劈砍，硬生生跟着刘毅杀开一条血路，直逼皇太极而来。

        皇太极那边刚刚和查木阿合力刺死一个青弋军骑兵，查木阿回头一看，只见一员明军的银甲大将身后跟着数十名骑兵向这边突击过来，立刻招呼身边几十名黑甲武士冲上去挡住他们，他对皇太极大喊道:“大汗小心，有明军杀过来了！”

        皇太极从青弋军骑士的尸体上抽出虎枪，听见查木阿的提醒，猛地回头一看，发现刘毅带着兵马朝他这边杀了过来，他大声命令道:“查木阿，跟本汗一起带人上去杀了他，杀了那个明将！”说罢便提枪来战。经过一番搏杀皇太极作为一个四十余岁的人已经有些体力不支，虽然是策在马上，但是呼吸急促，黄豆大的汗珠不断从脸颊滚落。但是看见刘毅，他还是提枪跃马，要结果了这个明军将领的性命，除去心腹大患。

        两队人马瞬间混战在一起，刀光从士兵们身边划过，双方都有骑士被对方劈砍下马，从近战的状态来看，两支部队没有什么差别，葛布什贤超哈营的黑甲武士们也是三层铠甲，不论是斩马刀还是虎枪皆是生铁锻造，坚固无比，不比青弋军的骑枪和马刀差。双方兵器交击，泛起阵阵火花。惨叫声接连不断的响起，几乎是一比一的损失，两军士兵因为主将就在军中，杀了个天昏地暗。皇太极一枪划过一个明军的脖颈，其当即血流如注，死死的捂住脖子，然后翻身落马，在地上不停抽搐。刘毅目眦欲裂，虎吼一声，挑飞身前一个挡路的金兵，直刺皇太极。皇太极大吼一声，同时刺出手中精钢虎枪。刘毅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虎枪的枪头，死死的不松手，没想到皇太极宝刀未老，身手亦是敏捷，竟然也同时抓住了刘毅的枪头。

        两人竟然在马上角力起来，双方都是不肯松手，刘毅紧咬着牙关死死的盯着皇太极，皇太极又何尝不是在死死瞪着刘毅，这个明将竟然如此年轻，这就是自己的对手，真是英雄出少年，明军的新一代将领已经成长起来了，不，自己一定要将他扼杀，假以时日，面前这个年轻的将领一定会成长为金国无法匹敌的对手，至少现在对付他就已经很吃力了。

        皇太极用满语吼道:“查木阿，杀了他！”一边的查木阿已经被数名青弋军士兵拖住，一时间抽不开身，听见皇太极的命令，他狂吼一声，一刀逼退面前的青弋军骑兵，就要抽出弓箭，几名青弋军骑兵眼看他要对将军不利，拼了命冲上去堵住查木阿的射击角度。

        “混蛋，你为什么要与本汗为敌，本汗现在答应你，只要你能跟本汗合作，本汗给你至高无上的地位，在大金国仅次于本汗之下，凌驾于八旗之上，封你做王！比你现在一个小小指挥使的地位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皇太极一边和刘毅缠斗，一边从牙缝里挤出话道。

        “哼！皇太极，你还记得萨尔浒你杀死了刘綎老将军，灭了川军队伍，还派人砍下了老将军和我父亲头颅的事情吗？不错，我就是刘招孙的儿子刘毅，当年我杀入你们大营抢回了老将军和父亲的首级，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将你的狗头放在他们的坟前，为了我，也为了千千万万的大明百姓，你皇太极的狗命我刘毅要定了！”刘毅怒骂道。

        “啊！你说什么？”皇太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思绪雪片一般飞到了十三年前的那个春日，阿布达里冈上尸横遍野，明军西路军全军覆没，层层叠叠的尸体中，一名将军仗剑自刎，他临死前说:“大明有战将却没有降将。”这，眼前的人竟然是，竟然是他的儿子。怪不得，怪不得，此人为什么要和大金作对到底，原来如此，那就更不能留他性命。“查木阿，快，杀了他！”皇太极瞪着血红的眼睛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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