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大发雷霆

“简直混账，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把大明当什么了，努尔哈赤不过是我大明的建州卫指挥使，犯上作乱建立的所谓金国，皇太极这是要做什么，还有没有把大明放在眼里，他真的以为凭借他一个小小的只有两三百万人口的所谓国家，就可以与大明抗衡，竟然敢践天子位，疯了！他一定是疯了！”京师养心殿内，一阵哐啷的响动传来，外面的宫女和太监都吓得瑟瑟发抖，陛下这又是在发怒了，此刻殿内只有王承恩一个人陪伴，剩下的人借他两个胆子也不敢进去。早会刚结束，崇祯跟往日一样回到养心殿批阅奏折，近期宫人们觉得崇祯的状态是越来越差了，看面相应当是睡眠不足导致的，也就是说陛下批阅奏折非常辛苦，往往要熬夜，虽然王承恩苦劝，可是依照崇祯的性子，国事艰难，如果他再不勤勉一些，大明的情况就真的不好说了。宫人们当然不理解，按理说辽东的事情已经平息，自从上次新军在辽东大胜重创了皇太极之后，建虏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进攻了，并且现在辽东有洪承畴督师，还有卢象升卢大人的新军在驻守，应该是平安无事。倒是西北的闯军混的风生水起，这些宫人们虽然平时不出宫，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外面的事情多少也能传进宫内，所以他们也都知道一些，杨嗣昌大人去了西北之后，虽然定下了不少剿匪的计策，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麾下没有能打的精兵，且闯军精明，也不在西安等繁华的地带活动，避免遇见官兵主力，专门往偏远的地方跑，特别是甘肃宁夏一带，那里本来就是高迎祥和李自成的老家，去了那边更是轻车熟路，本来除了甘宁一带除了边军之外，卫所兵那就是一盘散沙，在那里当过兵的李自成更是明白那边的情况，所以闯军到了那里以后实力不仅没有缩小，反而越来越大，本以为张献忠被消灭之后，反贼的势头应该被大大削弱，没想到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其实这也不能怪这些宫人不理解，毕竟他们久居深宫，对事情的分析能力不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张献忠这一支是被新军给灭了，反贼的总兵力一下子减少了许多，但是有一点他们没想到，很多活不下去的人或者是想在乱世中分一杯羹的投机人士本来打算投奔张献忠的，现在全大明就剩下了闯军这么一支强大的队伍，他们只能去西北投奔闯军，反而给闯军增加了许多兵力和人才，特别是张献忠被消灭之后，闯军也认识到了人才的重要性，特别是李自成，他比高迎祥年轻，早年在驿站也算是见过世面，所以认知比高迎祥要长远，张献忠虽然跟他们不对付，他被官兵灭了是一件好事情，但是也从侧面反应了农民军谋略不足的弱点，也就是说，他们这些人都是大字不识一斗的大老粗，李自成自己还好一些，毕竟吃过公家的饭，但是自己队伍中的那些将军和军官就不一样了，他们以前不过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只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才聚在一起，如今闯军规模越来越大，靠着这些人上战场带兵一通猛冲猛打的做法已经不行了，新军打仗必须要有谋略和规划，所以李自成建议多收留一些读书人，当然，闯军毕竟是流贼，有点功名的读书人基本是不会来投靠的，倒是有不少屡试不第，愤世嫉俗的读书人来投靠，李自成也不管他们学问如何，反正总比自己军中这些大老粗文化水平要高，他一律收留，安排食宿，只要他们能为闯军的发展出谋划策，那么自己不介意拜他们为军师。但是这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志大才疏之辈，夸夸其谈可以，若真是让他们在战场上出谋划策，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但是李自成也不恼，权当做是养着这些人，如果现在将这些人给驱逐出去，他们一定会大肆宣传闯军的不是，这对日后招揽人才不利，所以还是先养着，李自成的心态倒是很好，只要自己收留一百个落魄秀才，能出一个军师，那就是成功。高迎祥虽然是闯王，但是自己的这个外甥实在是水平了得，高迎祥知道，日后随着自己老去，新的一代肯定要崛起，张献忠那是白眼狼，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但是李自成不一样，李自成是自己的外甥，以后少不得要将闯军全部交给他。

        闯军在西北牵着官兵的鼻子走，当然就无形中增加了崇祯的工作量，告急文书雪片一般飞来，本来以为杨嗣昌有大才，没想到水平也不怎么样，虽然傅宗龙在朝会的时候已经跟他说过，不是杨嗣昌能力不行，而是他的命令得不到贯彻或者说他的方案让西北那些卫所兵去实施实在是难为他们了，这些人战斗力差不说，其中很多人还是李自成和闯军将领的同乡，说白了，李自成在甘肃军中待过，麾下不少将领也是出自甘肃官兵，这些人沾亲带故的多多少少都有些联系，官兵当中通风报信领取赏金者不在少数，这么一来杨嗣昌纵使是有通天的才能又能怎么样？西北几省卫所兵众多，其中大大小小的将领更是数不胜数，谁能辨别出这些将领跟流贼有没有联系？反正他们常年得不到军饷，透露一些情报给流贼换取金银也是正常，如果杨嗣昌在那边逼得狠了，要是这些官兵哗变加入闯贼那事情只会更加复杂，但是现在朝廷难就难在没钱，若是加强西北边的军饷，那么边军和辽东军队的军饷怎么办，目前来看，还是那边更加有威胁一点，本来崇祯不是没有动过趁着边关无事，先动一动边军和辽东的军饷，加强给西北，让西北军卖力先灭了闯贼再说。可是今天一回到养心殿，就有太监送来辽东洪承畴的八百里加急文书，说是金国发生了大事。崇祯展开文书一看，立刻就在养心殿大发雷霆，将饮茶的茶杯全部摔碎，连平常朱批用的砚台也给扔到地上，可见崇祯是怒急攻心了。确实，这个消息给崇祯的心理冲击实在是太大了，有道是天无二日，国无二主，现在皇太极竟然在关外称帝，这还有没有将他这个正统皇帝给放在眼里，皇太极这是触碰到崇祯的底线了，他皇太极不过是一个反贼的儿子，现在竟然在辽东称帝，还改了国号，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跟大明对抗到底了。崇祯不仅是愤怒，更是感到有些恐惧，要知道每个人做一件事肯定都是有目的的，没有人会莫名其妙的做一件事情，特别是皇太极这种一国之主，所做的事情肯定更加有深意，要知道，在他称帝之前，崇祯和大明的官员们虽然觉得金兵的战斗力恐怖，但是并没有将金兵列为国与国之间的对手，简而言之，就是他们一直认为，其实皇太极的性质跟土谢图这些人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他的实力最强而已，每次入关也都是烧杀抢掠一番，这可以理解，他们那里跟草原一样都是苦寒之地，当然没有关内富庶，他们来抢劫也是正常。

        但是现在局面有些不一样了，皇太极称帝，并且拿到了大元的传国玉玺，这就意味着他心中的想法很以后可能已经变了，大元，这个让所有中原人都不堪回首的名字，那是第一次中原王朝被外来者所毁灭的记忆。现在皇太极改国号为大清，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其野心已经昭然若揭，难道他想学习大元，从关外进攻关内，灭了大明，在中原建立大清王朝？这才是崇祯最担心的事情，若真的跟他想的一样，皇太极这段时间一定会厉兵秣马，而且他灭了林丹汗，统一了草原，实力变得更加强大，现在边军和辽东的局势更加危险，说不定皇太极什么时候就会给大明来一下，本来还想动一动边军军饷的心思瞬间熄灭，可如果不动边军的军饷，崇祯又有什么钱来应付西北的局势了，头疼之下，崇祯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了。

        王承恩跪地道：“陛下！陛下！稍安勿躁，保重龙体要紧啊。若是事出紧急，召集内阁商议便是，何必大动肝火，陛下！”王承恩说的倒是真心话，作为天天陪伴崇祯的人，他当然知道崇祯内心的苦闷，本来他已经批阅奏折到深夜了，身体上已经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若是内心再承受更大的压力，王承恩怕崇祯会顶不住，崇祯在王承恩看来就已经是非常勤勉努力的明君了，有这样的皇帝是大明的福气，可如果崇祯倒下了换一个人上来，大明的局势岂不是更加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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