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下归心_一千六百六十二章 天下粮仓上

刘毅看了一眼史可法，“你的意思是，动用我们的储备粮跟他们拼一回？”史可法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现在我们处于战争状态，虽然是一场看不见硝烟和鲜血的战争，但是粮食是最重要的战略物资，如果这一场粮食大战我们输了，就会动摇新军在江南的根基，新军治下的百姓最首要的条件就是他们是人，人就要吃粮食，没有粮食，咱们什么也干不成，反之，如果我们能在这场粮食大战中对这些反对势力重拳出击，那么一方面可以铲除这些停留在江南十府的毒瘤，让江南十府的政治经济环境更加清明，另一方面会赢得更多的民心，自古以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向背是能否胜利的决定性因素，只要我们击垮他们，老百姓就会认识到新军的强大实力，就会坚定站在我们这一边，所以这一仗我们必须要打，粮食没了来年还可以再收获，民心没了，可就收不回来了。”

        刘毅斩钉截铁道:“说的对，本督现在立刻以中军都督府的名义发文给新军全军，除了从江南十府征调军部储备粮之外，我们还要从九州、从台岛、从耽罗、从高丽、从吕宋，从被新军控制的所有地方征调粮食充实我们的力量，然后给他们致命一击。”

        “好，好，好，你们做的不错。”济南府的一座大庭院当中，数人相对而坐，而坐在最上首的是一个穿着文士服的五旬男人，仔细看就会发现，此人竟然是周延儒。原来，当日定下计策之后，周延儒本来打算是先回宜兴老家，可是他想了想，宜兴属于常州府，毕竟还在新军的控制范围内，如果将宜兴作为指挥部的话，非常不安全，他应该在远离主战场的地方遥控指挥才是最好的，所以思来想去，便将指挥部放在了济南府，以济南府为基地，统筹策划这次的行动。所以当周延儒从京师出来之后，走到济南府便停下了，济南府当地的官员并不知道周延儒到达府城的事情，周延儒保持低调，力求机密，只是让仆人在府城内租了一间大宅院，他就在这座大宅院内办公，同时将此次行动的几个头头脑脑全部约到大宅院当中，比如周崇儒、马世奇、张溥、张采等人全都叫过来商议。周延儒知道，自己这张老脸虽然有很大面子，但是用面子只能控制自己的家人和亲密的学生，其他的势力可不是光用面子就行的，而是要用真金白银来换，比如南京的魏国公徐弘基和镇守太监韩赞周等人，那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周延儒也在给他们的信中严明，这次大家互相配合，合作共赢，等到应天府周边的粮食被彻底控制的时候，他们再放粮，到时候价格还不是随他们开。

        庭院中，周延儒听取着众人的汇报，连声称赞，自己的信件发出去之后，他

        的这些家人亲友和门生故吏行动非常迅速，已经在南直隶开始了大规模的收粮行动，这种收粮行动在初期会非常隐蔽，一般人根本无法察觉，因为从微观上来看，卖粮食的店家或者是地主农民只会觉得今天遇到了大贵人，一口气将自己的粮食全部买走，但是从宏观上来看，等于他们形成了一支无形的大手，将大部分南直隶的粮食，也包括周边布政使司的一些城市的粮食全部控制在了自己手里。张溥拱手道:“老师，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复社这一次出动精干力量参加了这次行动，复社里面江南的几个世家都愿意出钱出力，他们沿着长江收购粮食，目前集中在咱们复社手中的粮食已经达到了二百万石。”周延儒惊了一下，二百万石？这可是个不小的数字，要知道，如果按照平时的粮价，一石粮食基本上是白银一两，不过这是和平时期，明末水灾旱灾等自然灾害因为小冰河期的影响频发，加上内忧外患，建虏在长城外虎视眈眈，李闯又在大明境内肆虐，所以粮食短缺，粮价暴涨，在李自成占领四川，影响湖广之前，一石粮食大概是一两三分钱银子，现在仅从南直隶来看，粮食就已经涨到了一两六分钱银子，而这还是粮食比较充足的地方的粮价，若是在湖广河南等离李自成势力近一些的地方，粮价早就突破了二两银子，朝着三两直奔而去，所以张溥发动复社在长江沿线收购二百万石粮食就意味着他们至少已经投入了超过三百万两白银，这可是个天文数字，张溥一家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一定是集合了复社的骨干力量。

        周崇儒道:“兄长，我们也发动了一些有实力的士绅加入到我们的队伍当中，光是咱们也面向江北和浙江一带收购了百万石粮食，而且还在继续收购当中。韩赞周和徐弘基二位大人也跟咱们取得了联系，他们可以把持住应天府的存粮不外放，同时拿下应天府紧邻地区的粮食，这一来，凑足三百万石没问题。这样一来，控制在咱们手中的粮食绝对不会低于六百万石，如果我们能争取更多的力量介入，那么最后突破千万石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也就是等于咱们凑了两千万两银子来给刘毅挖坑，这家伙仗着新军手里有铳有炮，天天在江南十府推行新政，同时还将影响力扩张到周边地区，早就已经严重影响了大家的利益，要都像他这么玩，搞什么摊丁入亩，咱们就别活了，这样的人不允许在大明存在。”周延儒一边听着弟弟的汇报，一边在脑中开始计算这次收购粮食的数量。周延儒是大明首辅，既然能做到大明的首辅，周延儒也不是酒囊饭袋，脑海中的数据还是掌握的比较全面的。

        周延儒闭上眼睛，应天府和周边的人口大约是六十万到七

        十万户，毕竟是大明曾经的国都，也是现在的陪都，其规模不是一般的府城能比的。并且江南不像北方民生凋敝，江南经济繁荣，人口稠密，应天府作为大明的超级都市，七十万户，三百万人口属实不算多，这些人口大概计算一下，每年消耗的粮食绝对不会低于千万石，也就是说，如果周延儒指挥的力量可以控制千万石粮食，并且将应天府周围收购一空的话，就等于控制了应天府全部人口一年的口粮，人不吃饭最多十几天就要饿死，如果一年没有口粮的话会怎么样，到时候他们再放粮，别说是一石十两银子，恐怕开到五十两一百两都有人买，这样一来他们要挣多少钱，哪怕就按照一二十两银子来算，都是十倍的利润，一千多万两银子撒下去，最后能收回来一万万两银子，这实在是太让人兴奋了。而与此同时，他们已经可以想象刘毅抓耳挠腮的样子，粮食都被他们控制了，刘毅这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他想救济民众，他也没有余粮，到时候看他还能怎么办。

        想到这里，周延儒的嘴角浮现起了笑容，一旦自己通过这一招让刘毅栽个大跟头，朝廷就有了充分的理由免去他的官职，那样新军的存在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并且老百姓也会觉得刘毅的能力不行，从而不站在他这一边，那他周延儒岂不是给圣上和朝廷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温体仁这个卑鄙小人还不是要将首辅之位乖乖让出来。

        “宪之，本督决议成立中军都督府粮食储备中心，就由你来当这个中心主事，全面统筹这次的粮食战争。从海外各地调来的粮食我会告知漕运舰队，全程护航，秘密押运，全部集中到太平府来，同时本督会让刘金的情报军收缩力量，将主力精干部队全部调集到南直隶来，进行情报遮蔽，严防朝廷的锦衣卫或者东厂等各方势力对南直隶进行渗透，从而查明我们从海外调集粮食的事情。”中军都督府内，灯火通明，新军的运转效率还是非常高的，当刘毅和史可法定下来基本的反击策略之后，便立刻召集人手，集中年轻的赞画，同时通知徽商总会，一起来筹备这次行动，为了统筹领导，刘毅干脆成立了一个临时性的新组织，叫做中军都督府粮食储备中心，由史可法来担任主事，这个储备中心的主要任务就是将各地调来的粮食集中保存，同时根据斗争的需要有计划的向市场投放，从而稳定粮价，刘毅和史可法对这次行动的时间估算也是一年，只要对方的粮食囤积一年无法卖出，他们的信心就会崩溃，这些势力当中就会有人先坐不住，坐不住就会抛售粮食，到时候他们再低价买进，毕竟外面调来的粮食品相可比自产的要好，在物美价廉的双重挤压下，对方一定坚持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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