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下归心_一千七百四十五章 直奔长沙上

“大帅，大帅！前面就到石门县了。”岳州慈利县以北二十里，一支庞大的军队正在官道上行进，虽然他们的速度不快，但是旌旗招展，遮天蔽日，放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数量恐怕十万都不止。队伍稳步前进的时候，忽然一个塘马打马飞奔而来，冲到队伍中间，看见一员顶盔贯甲的大将，立刻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禀报道。那大将正是东征大军主将刘宗敏，在这出征的二十万大军之中，刘宗敏是可以当得起一声大帅的称呼的，所以下面人也就不管太多，直接叫刘宗敏大帅了。彭家军在施州全军覆没之后，整个湖广西部基本上没有什么战斗力很强的军队了，刘宗敏带着兵马一路可谓是势如破竹，除了个别县城抵抗了一下之外，其他县城要不就是紧急疏散群众，留下一座空城，要不然直接就是望风而降，那些县令都直接逃走了，鲜有几个有气节的留守下来跟流贼拼命，也不能怪他们，一个县城的兵马，多则三五百，少则一两百，就这么点兵力怎么跟几十万大军抗衡，以卵击石也就罢了，还要连累这么多无辜的百姓，基本上县令的选择都是死自己一个，换全城的活路。

        刘宗敏进展非常顺利，先是将施州的各个土司给摆平了，方式也非常简单，刘宗敏直接派人去跟这些土司联络，就给他们两个选择，一是跟闯军合作，二是被闯军消灭，这些土司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他们之所以在湖广地界横行霸道，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部落在地方上还有些实力，朝廷鞭长莫及也管不了他们，所以给了他们一些官职，让他们代替朝廷管理地方事务，说白了就跟豪强差不多，远远到不了军阀的地步。二是官兵对他们也没什么威慑力，官兵的人数太少，很多山区他们也不愿意来，基本上都缩在大城市里或者是城外相对不错的军营内，穷山恶水的，官兵懒得来。这才让这些土司在夹缝中求得生存，可是这边的闯军不一样，那一上来就杀招，是真的要人命的，闯军兵马数十万，一看就很不好惹，而且在闯军到达湖广之前，这里的土司对于农民军多多少少有些阴影，当年张献忠的大西军可是从湖广经过，将湖广给扫荡一空，他们可不管什么土司不土司，只要是有利可图，都是全部洗劫，所以这些土司至今还有心理阴影。现在刘宗敏这么直白，就差把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几个字写在脸上了，他们不敢不合作。而且刘宗敏手段毒辣，为了杀一儆百，他将当时派兵支援彭家军的几个土司部落给直接灭了，将他们的头领人头挂在大门上以儆效尤，剩下的人除了在战斗中战死的，剩下的一律编入闯军的饥兵队伍，让他们在前面当炮灰。

        有了这一招，还有哪个土司敢不听话，他们

        纷纷奉上金银粮食，乞求闯军不要灭了他们的部落，刘宗敏也算是见好就收，毕竟这些人跟汉民不一样，要是逼急了，他们跟官兵一条心，在自己的大军后方搞事情，他们还真难办，这里地形复杂，他们这些土司可都是世世代代生活在大山里，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闯军初来乍到，若是跟他们周旋下去肯定要吃亏，不是说吃不掉这些土司，而是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得不偿失。刘宗敏可不喜欢干这种亏本买卖，所以干脆，他在施州卫留下了五万人马，反正他在这里扩充军队也征集了几万人，有了这几万人替换，他完全可以放一些从四川带出来的闯军看守施州卫，毕竟异地用兵还是有好处的，新裹挟的饥兵部队可不能放在施州卫，而是要继续往前，对岳州等地发起攻击。今日，他的部队打下了慈利县，其实也不能算是打下来，顶多算是接收，慈利县根本就没有抵抗，县令和守城兵丁早就跑的无影无踪，老百姓能跑的也都跑了，只剩下了一座空城，闯军顺利接防之后，刘宗敏下令主力十万兵马马不停蹄，继续北上，拿下距离慈利县最近的石门县，这样整个岳州就算是被占领了。

        刘宗敏听见塘马的禀报，也不吭声，而是用马鞭指了指前方道:“你去通知先头部队，让他们加快进度，尽快占领石门县，石门县规模比慈利县还小，老子不信他们有胆子抵抗，抵抗也不要紧，打下来，里面的文官武将和士兵衙役全部杀光，一个不留，打之前你们在城下喊话，看他们有几个胆子负隅顽抗。”塘马立刻抱拳道:“小人遵命！”果真如刘宗敏所说，守城兵马一听鸡犬不留，立刻丧失了抵抗的勇气，几百人如何能挡得住十万人，看见城下一眼望不到头的闯军饥兵大阵，这些士兵吓得腿肚子都转筋，更谈不上有抗击的勇气了。拿下石门县之后，夜色已深，刘宗敏下令大军直接在石门县过夜，他将所有的将领召集过来开会，研究一下下一步的方向。对于刘宗敏来说，他出发的时候李自成并没有给他制定细节方案，只是给他一个总目标，那就是侵占湖广，李自成一直相信将领在作战现场的判断能力，毕竟李自成就是这样的人，他一直喜欢现场指挥，总觉得自己在帐篷里面就把所有的计划安排好那是不可能的，那只能叫做纸上谈兵，战场千变万化，不可能一成不变，只有自己亲临一线，才能更好把握战场态势。所以对刘宗敏，不管你是选择打武昌也好，攻长沙也罢，只要能拿下湖广，就随便你怎么操作，唯独就是扩军这一点不允许胡来，招兵买马扩大队伍可以，但是必须登记造册，汇总上报，李自成不批准，刘宗敏不得私自扩军，而且军队扩大之后，以五千

        人为一营，所有的营将直接从四川派出，不允许刘宗敏直接提拔

        李自成在刘宗敏的军队中安插了不少眼线，有些刘宗敏不知道，有些刘宗敏知道，可是不管知道还是不知道，哪怕是人家摆明了告诉你他是李自成派来的探子，刘宗敏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这些人代表了李自成，如果这些探子在刘宗敏的军队中消失，那么他就很有可能怀疑是刘宗敏干掉了这些人，那么双方决裂的日子就不远了。李自成灭了天雄军，又打下了四川之后，在军中已经得到了崇高的威望，现在刘宗敏无法跟李自成的威望相比，就算是有什么想法也不能在面上表露出来，对于李自成对东征大军处处控制的事情，刘宗敏就是有不满也不敢发作，毕竟在成都府的时候，刘宗敏已经得罪了一次李自成，若是再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恐怕李自成就容不下他了，还是老老实实把这一仗打好，这样自己才有更好的资本。

        “大帅，你说我们下一步是打武昌还是打长沙？”房屋之中，虽然是夜晚，但是灯火通明，石门县的县衙现在已经变成了刘宗敏的临时指挥部，将领们济济一堂，探讨下一步计划，率先发言的是贺一龙，贺一龙在施州之战中表现不错，只是他毕竟是副将，反而给袁宗第这个先锋大将把风头都抢走了，他心里很是不爽，所以急不可耐想知道下一步的计划，贺一龙倒是希望刘宗敏能分兵，自己担任某一路的先锋，这样不跟袁宗第混在一起，也更容易出成绩。当年革左五营实力强大，在闯军阵营之中能和张献忠、李自成分庭抗礼，可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革左五营基本上都快消亡了，君不见就连罗汝才这样的都混得一日不如一日，更不要说贺一龙了，竟然沦为了袁宗第的副手，要知道以前袁宗第在贺一龙面前可就是一条小杂鱼。

        “革里眼，你急什么，有你表现的时候，今天召集大家来，就是定个方案，拿下了石门县，前面不远就是洞庭湖了，以洞庭湖为分界点，我们是北上还是南下，今天要有个定论。闯王从成都府来信，说是左良玉那边已经派人接触去了，相信左良玉不会给我们造成多大的干扰，这家伙就跟秃鹫一般，只有你快死的时候才会跳出来咬你一口，现在我们兵锋正盛，他不会掠我们锋芒，我估计闯王找他，左良玉一定会按兵不动，事实上我们要选的就是武昌和长沙。”刘宗敏道。李过站起来道:“依我看，打长沙保险。”高一功也是起身附和，“我赞同李过的意见。”刘宗敏脸上一丝不自然的表情一闪而过，倒不是说他觉得打长沙不对，而是这两个人本就是李自成派来监视他的，现在一唱一和的，仿佛军事大权是他们说了算，自己这个主帅不过是花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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